62 父子间隙（1 / 1）
仁福例会召开前，施诚平突然光临了公司。虽然施诚平已经将公司的管理权交给了韩凯，但身为仁福的创办者，他对整个企业的影响根深蒂固。
他的不约而至，让公司上下一片忙乱，最慌乱的一个人莫过于项楠，因为施诚平来的时候，韩凯并不在公司里。
施诚平没找到韩凯的身影，却被施海怡请进了办公室。
施海怡还没来得及告状，施诚平却先开口问道：“你知道韩凯去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我哪有资格过问他！”施海怡冷淡地道。
本来她还想绷着脸再坚持一会，但看见施诚平正严厉地盯着她，只好放弃了公司里上下级的身份，用家人的口吻不满道，“爸，你就知道偏袒他！你知不知道他把唐涛调到公司来了？”
“他调唐涛进来干嘛？”施诚平有点惊讶，他很清楚唐涛不是个什么人才，当初女儿闹着要跟唐涛结婚，他就不赞同，但他的坚决反对，对固执己见的施海怡来说，反倒成了催化剂。
“他把唐涛调去给凌翔帮忙管理财务的事了。”
“那种人怎么能接触财务方面的事。”施诚平皱起了眉头。
“他根本就是为了打击报复我，置公司的利益于不顾，你还说他精明能干，不是偏袒是什么？”施海怡告状的时候，倒是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可惜她的指控到了施诚平这里，无疑要打折扣，因为施诚平确实更看重儿子。
“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一家人，他打击报复你干什么？我想他调唐涛过来大概也有自己的考虑。是不是因为施博民不太听他的？”
“爸！你明知道他讨厌我，讨厌我妈，也不喜欢你，你干嘛老护着他？就算小叔不听他的，也情有可原，毕竟仁福是我们施家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儿子，当然也是施家的一员，什么叫跟他没关系！”施诚平冷下了脸，“你这种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爸！你根本就是重男轻女，在意他，多过在意我。”施海怡委屈道。
施诚平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他把唐涛调进来，说不定是在帮你忙，省得你三天两头家都不敢回。姓唐的不是一直想进来吗？你以为躲着姓唐的，人家就找不到你了？你趁早把这个婚离了，才叫我们省心。”
施海怡脸色黯了下来，冷淡道：“我要能离掉，早就离了！你以为我想让你们看笑话？”
施诚平缓了缓语气，说：“你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更别说让我放心把公司交给你了。”
“我处理不好，他就处理好了？他弄个苏昕进公司，女朋友不是女朋友，情人不是情人，高兴就来公司，不高兴连人影都见不着，最近他还跟个大学生打得火热，听说那个女孩以前还是施晓的女朋友，我看他的私生活比我乱多了。”
“你说的是真的？”施诚平关心的倒不是韩凯的私生活乱成什么样子，同样是男人，他认为身为一个成功的男人，有几个女人很正常。不过他不希望一个女人是苏昕那样的关键人物，另一个是施晓的女朋友，因为这两个到一块，谁都不利于企业的内部稳定，更会对韩凯在仁福的地位构成威胁。
施海怡怎么知道施诚平在想什么，她以为自己的一番话，让韩凯在父亲眼里打了不少折扣，继续道：“当然是真的，我们这种人家，什么新闻不是下面感兴趣的？要不是韩凯那副德性，没人敢公开议论，估计现在都该登上八卦杂志，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施诚平听完，心里很不舒服。他不舒服的倒不是韩凯的事，而是施海怡幸灾乐祸的态度。
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根本管理不好企业，他庆幸当初没把仁福的大权交到她手里。
“既然事情没有公开，你就应该保持沉默，没有跟着到处散布的道理，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施诚平板着脸，将施海怡训了一顿，出了她的办公室。
施诚平在公司的会议室外找到了项楠，问他：“韩凯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项楠尽量平缓地道：“他可能是去下面检查了。”
“可能？你是他的首席助理，竟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 施诚平的语气并不亲善。
“他去什么地方，很多时候是临时决定的，不会一一跟我打招呼。”项楠解释了一句。
“今天公司开会，他知道吗？”
“知道。”
“那他现在人还没来公司，是什么意思？”施诚平语气不悦地道。
“哦——他的意思可能是让项楠代他主持会议，反正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施博民忽然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接口道。
施诚平看了一眼施博民，以及站在他身后神态自如的苏昕，他板着的脸缓和了不少，“你们来得真早。”
施博民朝自己的兄长笑了一笑，“我们一向都守时，只是没曾想现在流行长辈等晚辈。”
施诚平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正当他不知怎么开口的时候，韩凯从电梯里走出来。
韩凯看见一群人站在会议室外，神色各异，有点像三堂会审的架势，不由笑了，“大家怎么都站在外面？”
施诚平说：“你平时上班都这个时候吗？”
韩凯知道他不满，只说：“那么多事要忙，难道我要定在办公室里不成？”
“你忙什么去了？”施博民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韩凯道：“我刚查到城西的药厂新进的一批消毒剂，不符合要求，让他们退回去了。”
“这点事，你下次可以派人下去检查。”施诚平道。
韩凯保持着标准的笑容，检查、消毒剂什么的，不过是胡扯。他故意看了一下表说：“我让你们等了很久？好像离开会还有两分钟吧？”
施博民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道：“早到总比迟到好。”
苏昕站在几个人的身后，看着韩凯微微一笑，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他编派出的借口。
韩凯收到她那抹心照不宣的笑容，眼底浮出一丝冷意，对着她，有时候倒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什么都瞒不过她。
施诚平难得来一次公司，自然是有事要过问。于是会议由他牵头，重点讨论起生物制药园的建设项目。
这个项目不单仁福集团前期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在园区的建设上面，而且由仁福联合起来的其他制药公司也投入了不少的资金，不过麻烦的是，原先县政府答应好的买地协议迟迟不能落实。
许多家企业派人去催，县领导给出的理由却是：县城现已被划入市级地区，卖地的批文必须经由市里批示，一时很难办下来。
施诚平这段时间已经得到可靠消息，市里压了这么久不批这块地，是因为现在地价涨得厉害，当初县里签的卖地协议过于低廉，如果真想办下来，很可能要以高于当初两倍多的价格才能拿下。真要这样的话，仁福损失的不仅仅是一点钱的问题，那些被套进来小公司很有可能会被这个建设项目拖垮。
仁福虽不至于像那些小公司一样，但肯定会受到同行的诟病，考虑到这些情况，施诚平觉得有必要来提点一下韩凯。
当然，开会的时候，施诚平并没有把这些情况点明，因为一旦将这个消息公布，肯定会给韩凯带来压力，毕竟董事会的内部争斗一直没停过，不服韩凯的人肯定不是施博民一个。
施诚平在会上过问了一下园区厂房及宿舍楼的建设情况，韩凯回答他一切都还顺利，施诚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一直等到散会，才跟着韩凯进了办公室。
韩凯自然领悟他有重要的事跟他谈，所以将办公室的门关了，并吩咐薇拉不要让人进来。
施诚平道：“你知不知道那个置地的协议出了点问题？”
“是有问题，不然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办不下来，当初我担心的也是这个。”
施诚平道：“真被你说准了，当初我还建议你把园区的范围再圈大点，幸好你没这么做。”
“你有什么消息吗？”
“涨价呗，还能是什么？”施诚平道，“咱们再怎么快也没有政府快。”
韩凯皱了眉，问道：“要多少才能拿下？”
“至少翻了两倍，这个价买下来我们也赚，问题是现在市里根本没定下来涨多少。”
“翻两倍？对买地的那些小企业，不是灭顶之灾吗？”
“你还有心思操心别的企业？”施诚平笑笑，“怎么样？企业不是那么好办吧，这次对你也算是个教训。”
韩凯没说话，看向施诚平时，脸色已是冷冷的。
施诚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想再说什么重话，也没再说园区的事，反而问道：“你跟苏昕最近怎么样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韩凯警觉道。
“问问也是应该的，上一次要不是她帮忙，我也不能那么顺利地全身而退，到现在我还没请她吃过饭，当面谢她。”
韩凯淡淡地道：“她不过是帮着融资，注入资金，主要并不在于帮你。”
施诚平笑着说：“她当然不是帮我，是在帮你，这次事情你可以请她帮忙，我知道她跟上面的个别人关系不错，如果能压到原先的价位拿下最好，毕竟我们有跟县里签的买地协议，如果不行，你不如让她谈到低于一倍的价格，这样也可以接受。”
韩凯打断了他，“她跟上面熟不熟，我并不清楚，这种事我认为还是联合别的厂家一起去谈判更好，协议就算再变动，也不会变得离谱。”
施诚平说：“有捷径，你为什么不走？联合别的厂家，事情只会更难办。如果只有我们一家企业，用点手段拿下这块地，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各人自扫门前雪，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管他们做什么。”
韩凯听完，反而笑了，“你想怎么解决？如果苏昕不认识人呢？或者她不想帮呢？”
施诚平理所当然地道：“你说话，她会听的，她认不认识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韩凯眼波一转，脸色终是寒了下来，冷笑道：“你是在拉皮条吗？你当我是什么了？”
施诚平被他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悻悻地说：“女人嘛，不过是逢场作戏，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把握，难不成你还当真不成？”
韩凯盯着他道：“所以当初你跟我妈逢场作戏，生下了我？你做戏就做戏，何必结婚？要是你不结婚，光做戏的话，现在儿子肯定不止我一个，不过那样也麻烦，说不定现在你就该操心一堆私生子争家产的问题了。”
施诚平听完他的话，脸色变得铁青，他拍着桌子吼道：“这是你该跟我说的话吗！”
韩凯低声笑起来，“从小到大您一直不在我身边，我难免缺乏家教，不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施诚平望着他，气得半天只说：“你——”至于你什么，他终是没说出来，最后只是愤然地摔门而去。
薇拉坐在门外的桌边，被施诚平出来时摔门的声音，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韩凯倒像没事人一样，平静地坐了下来，他还没坐上一刻钟，苏昕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