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毁人不倦(1 / 1)
终于辅导员李梅敲开了306室的门,蒋霞的脚被砸伤了,由别人搀扶着去了校医院,由于她一路□□,最后又由校医院转到了市医院。医生检查时,嘉禾也在,医生捏哪,蒋霞都大呼疼痛。
李梅看嘉禾的脸色已是阴气沉沉,嘉禾在李梅的监督下,乖乖地替蒋霞付了医药费。
校方鉴于这件事的恶劣影响,给嘉禾以严重警告。与此同时,师大BBS上有关306寝室和嘉禾的新闻被炒作得沸沸扬扬,有说两女生为了争奖学金同室操戈,有说嘉禾因为作风不检点被揭露,恼羞成怒,挥拳相向。有关嘉禾的父亲,有关男的开车接送嘉禾,甚至有男人送钱到学校给嘉禾,全都被好事者发到了论坛上。
可见当真相还在穿鞋的时候,谣言已经走遍了校园。嘉禾自然知道现在她在学校走到哪,都是备受瞩目的,不过走在风口浪尖这种事,她已经驾轻就熟,不同的是那时候她身无分文,现在她虽然一样没什么钱,却可以穿着一身名牌在学校招摇,自欺欺人也好,她觉得自己不是孤立无援。
不少人没见过她这么嚣张堕落的女生,论坛上于是谩骂得也更加厉害。
施晓几天后知道了这件事,来接她时对她道:“我可以找项楠一起去你们辅导员那里解释一下。”
“用不着,辅导员现在恨不得把我钉上十字架,我已经毁了她拿优秀辅导员的机会,她也怪可怜的,把我恨成这样,还要婉言相劝,让我跟蒋霞和解。可见这个社会各司其职,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啊。”
“你还有心思同情别人?”施晓见她一脸麻木不仁的样子,实在不太让人放心。
“施晓,我觉得他们说我跟不少男人鬼混,说得不全面,韩凯怎么也算其中之一吧,怎么没人将他的照片发上论坛呢?”
施晓哑口无言,半天才冒出了一句:“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嘉禾一动不动盯着施晓,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什么叫破罐子破摔,越堕落越欢畅的感觉。通常小孩闯了大祸,老师就该找家长来训话了,她期望这个来承担责任的人不是辛正茜,而是韩凯。
她来劲地道:“我倒霉,也不能他快活了吧,你有韩凯的电子照吗?我们把他PS得漂亮一点,发学校论坛上吧?”
施晓断然拒绝,“他还用得着PS?反正他明晚就回来了,你还是少惹是生非吧。”
中午李梅到306寝室,名为小坐片刻,实则是促进306室的安定团结,监视嘉禾向蒋霞道歉。
嘉禾知道躲不过这一关,虽然打架双方都负了伤,但是她先动的手,还将蒋霞的脚给砸伤了,上了绷带。
现在别说学校的人,就是寝室里的女生,看到她都心存余悸,最倒霉的是她还被辅导员勒令不准外宿,否则记过处分。
嘉禾回到一个谁都不敢跟她多说话的寝室,简直是备受煎熬,这几天她的唯一收获是将陈思静的莎翁全集翻得滚瓜烂熟。
她在李梅严厉的目光下,对坐在对面的蒋霞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的脚砸成那样,女生要是脚裹得像粽子一样,一定很不好看,裹上一个月,肯定非常难受,这都是我的不对,请你原谅。”
她说完这些话,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觉得这道歉跟讽刺一样,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蒋霞恨恨地说:“没什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之后两个女生在李梅的撮合下,象征性的握了一下手,算是矛盾化解,握手言和。
李梅心满意足地走了,有人拎着水瓶打水,有人去食堂吃饭。嘉禾自觉无趣,这两天她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306室就像锁着她的牢笼。
等大家都吃完饭,她一个人没精打采地去打水,打完水,又想起来饭还没吃,又一个人下楼吃饭。
食堂里不少人看见她都在窃窃私欲,看样子是认出了她就是恶名远扬的郑嘉禾。
她端着盘子坐到一边,这时寝室长童彤路过她身边,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要午睡,注意床上,别再闹事了。”
嘉禾琢磨了一番,不知道童彤在打什么暗语。她回到寝室,留意了一下自己的床铺,原来床铺上不仔细看,根本觉察不到被人放了八枚耳钉。
女孩子的耳钉又尖又细,真要躺下去,非蹦起来不可,而她又在上铺,一旦蹦起来,肯定撞成脑震荡。
嘉禾瞅了童彤一眼,只见她朝自己挤眉弄眼,知道童彤大概是想息事宁人,算了!她都已经成为室霸了,总不能再对一个“瘸子”动手吧?
嘉禾扔了耳钉,看见蒋霞一瘸一拐地进门,她施施然地躺下,嘴里翻来覆去哼着小调:“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蒋霞听着,脸色发青地坐下了。
晚间,嘉禾跟施晓一道去了机场,就算分手,也要当面问个清楚。她没等多久,就看见韩凯、苏昕还有一个男孩一道从检票口出来了。
苏昕在说着什么,韩凯但听不语,而那个男孩子则好奇地东张西望。
嘉禾声音有些变调,转向施晓说:“他跟苏昕连孩子都有了吗?”
施晓说:“说什么胡话呢?那男孩是韩素玫的保姆张阿姨的孙子,他妈让韩凯接过来在这边办入学手续。”
嘉禾听完安心了,接着又痛心疾首道:“韩凯真不孝顺,老这么独身,害他妈想孙子都想疯了,见了孩子就想抱回家。”
施晓说:“你说的是韩素玫吗?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像呢?是你不想让他独身吧?”
韩凯和苏昕一起走向正在说话的他俩。
苏昕说:“好巧,你们一道来接人吗?”
嘉禾没理她,自然地抓住韩凯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拉。
苏昕笑了一下,就像在看一个急于抢占玩具的小孩。
韩凯没什么表情,眼睛无意间扫过嘉禾的颈脖,那里有一道刺眼地抓痕,结了痂,却依然醒目。苏昕顺着韩凯的眼光看过去,惊讶地道:“哟,这谁抓的?怎么抓脖子上了?”
韩凯目光清冷,没有什么情绪,淡淡地看了一眼施晓。
施晓立刻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又不是我抓的,看我干嘛?”
嘉禾不在意地道:“打架打的。”
韩凯似笑非笑地表扬了一句:“呵!真有出息。”
苏昕懒懒地笑,“小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我先走了,有事我会联系你。”
嘉禾看着苏昕翩然走到外面,有人在等她,且替她打开车门,态度恭敬得像是伺候老佛爷一样。
韩凯问了一句,打断了嘉禾的遐想,他问:“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嘉禾低头,这些天的怨愤委屈全都堵在心头,她还背着警告呢,如果不回寝室,就会被记过处分,她闷声道:“反正我已经接过你了,让施晓送我回学校吧。”
韩凯波澜不兴地道:“施晓,送她回观澜苑,我先将孩子送去我妈那,回去我有话跟她谈。”
嘉禾看见他领着男孩打车走了,真TMD是来去如风。
施晓幸灾乐祸地说:“你真想去观澜苑吗?你不是被勒令住校吗?”
嘉禾道:“虱子多了不怕咬,死猪不怕开水烫,处分就处分,谈就谈,我会怕了不成?”
施晓眼神冷了一下,微微嘲弄道:“你就跟他好好闹吧,总有一天,他会被你闹翻脸的。”
嘉禾惆怅地看着施晓,心虚,还有抱歉,最后竟来了一句:“如果他真跟我翻脸,你会帮我吧?”
施晓沉寂了一会,恨恨地道:“我大概上辈子欠你的,所以才由着你这么折磨我。”
嘉禾回到韩凯在观澜苑的住处,非常卖力地将屋子清扫了一遍。她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韩凯回来了。
连续几天的失踪,丝毫未见他脸上有什么疲乏,相反他神清气爽的模样就好像是渡假回来。他放下钥匙,换了鞋,松了一下领口,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嘉禾心底腹诽:开水是我烧的,没有我,你就喝不到热茶。
韩凯不知道她在嘀咕什么,安然地在嘉禾的对面落座。嘉禾梗着脖子,忍不住先开口道:“你要跟我谈什么?分手吗?”
“我应该跟你分手吗?”韩凯反问了一句。
好了,皮球又踢到她脚下了,“不应该。”嘉禾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韩凯放下茶杯,饶有兴趣地等着她的下文。
嘉禾觉得跟他谈话,很容易滑向奇诡的方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很贤惠!”
“哦?”语调微微上扬,质疑不容忽略。
“开水是我烧的,房间是我打扫的。”
“除此以外呢?”
除此以外?嘉禾想了一下道:“我长得美,却从不骄傲;我能说会道,却从不叫嚣;我没有钱,但很妖娆;我受人气恼,想把仇报,却平了气,把烦恼打消;我明白懂事,从不朝三暮四;我会动脑筋,但为人低调;有人挖你墙角,我头也不回;得我这样的美娇娘,你夫复何求?”
韩凯的笑声轻轻溢出了喉咙,“你在背台词吗?”
嘉禾眯了一下眼睛,哼!她这一个星期莎士比亚全集当然不是白看的,“韩凯!我认为上次的事不能完全怪我,你既然同意施晓送我回去,就该信任我。不然你就直接说不想让施晓送我回去,我会听你的。”
韩凯奇怪地笑了一下,说:“我信任的是施晓,不是你。”
“为什么?”嘉禾气结。
“施晓在意你,自然会一心维护你,我不在,有他照顾你,我会放心一点,关键是你,会不会像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嘉禾理屈词穷,狡辩道:“韩凯,你这是在利用施晓!就算我是墙头杂草,你也是,你一下倒我这边,一下又偏向苏昕。”
韩凯眉梢微微挑起,冷淡地说:“利用又怎样,难道不是他愿意的?我跟苏昕已经结束了。”
嘉禾说:“那你还跟她一道回来?”
韩凯冷冷地一笑,“你不是跟施晓一道接的我吗?”
嘉禾不吭声了,心里仍是委屈,因为他不回短信,因为他还家庭冷暴力!
韩凯看着她来回揪着沙发上的靠垫,知道她又开始自我摧残脑细胞了,“为什么会打架?脖子谁抓的?”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嘉禾的委屈顿时像开了闸的洪水,“你想知道啊?现在我在学校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除了你,我被污蔑跟施晓、项楠、N个男的都有一腿。”
她接着将蒋霞的恶行夸大了一倍,又将八个耳钉差点引发的一场血案跟韩凯描述了一遍,最后,她突出了自己的宽宏大量,不跟一般小人计较的优良品质,全然省略了蒋霞的脚现在裹得像个粽子。
韩凯不动声色地听完,问道:“不是你打人家吗?何必把耳钉丢了?”
嘉禾说:“我怎么会打人,耳钉不丢,难道要当罪证拿去给李梅看吗?现在寝室没人会帮我作证的。”
韩凯不以为然地笑笑,“作什么证?你不会把耳钉拿掉两个,再放六个到蒋霞床上?”
“什么?”嘉禾不明所以。
韩凯站起身,悠悠地道:“你让她找上半宿,琢磨另两个耳钉被你放到哪去了,不是更好?”
嘉禾瞠目结舌,怀疑韩凯这家教是不是在毁人不倦。
韩凯喝完茶,摸了摸她的头说:“跟你开个玩笑,那么吃惊做什么?”说完他就取了衣服,安然地去洗澡。
嘉禾心想这叫开玩笑?一个人阴险成他这样,果真不是一天两天的道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