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心头所爱（1 / 1）
冬日的早晨，天只是蒙蒙亮，虽然室外晴朗，却感觉不到什么温暖。
嘉禾躺在床上，夜里的一幕幕撞入脑海，不由抿着嘴想笑，只是笑容还没达到嘴角，下意识又开始紧张起来，转身去看韩凯还在不在身边。他习惯来得匆匆，走得突然，行云流水一般来去自如的风格，让她多少染上了点心病，往往他还没走，她已经开始惆怅，老怕他跑了。
当她转身发现他居然没先她一步起来，仍安静地躺在她身边时，不由放下心来，朝他凑了过去。
韩凯还在睡觉，他很少会睡得很沉，之所以到现在还闭着眼睛呆在床上，可见昨晚确实有够疯的。
嘉禾见他闭着眼睛，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没睡醒，于是像是打量心爱之物一样，带着隐秘的小快乐，肆无忌惮在他的脸上看来看去，忱挚地认为他闭着眼睛，比睁着眼睛要好，免得她只想单纯地看他，又怕被他逮个正着。
她发现韩凯的眼睛不是一般的毒，他好像以揣摩人的心思为乐，一旦他弄清楚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就会做出一些回应，而这些回应多半都是别人想要的。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对此感到欢欣，反正她不欢欣，因为他对她的回应，老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被耍。
嘉禾认为从学习成绩来看，她可以列入高智商的队伍，只是不知道怎么一到他这里，老是脑子短路，难道是EQ太低了？低就低吧，她可是在恋爱啊，这可是她的心头所爱啊，嘉禾想到这里，恨不得在韩凯头上盖个章，标明此物归我嘉禾所有。
她凑过去，又怕将他弄醒了，就在一边七想八想，熟料她热乎乎的呼息吹到他脸上，早让韩凯醒了。
韩凯也不清楚，她到底想干嘛，从微眯的眼缝里，能看出她正托着腮帮，一脸贼笑地盯着他，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盯着棒棒糖一样。他当然不喜欢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棒棒糖，所以他微抬胳膊，勾住她的腰，让正支着腮帮，看得忘乎所以的她直接趴到了他身上。
“你在想什么？乐成这样？”他声音懒懒的，似乎还带着昨夜几许的暧昧。
嘉禾微微懊恼了一下，他什么时候醒的？她像一尾鱼一样贴在他身上，低下头想亲亲他，想象着自己在他嘴里吐一个泡泡。
偏偏韩凯头一偏，没有配合她。她不解地望着他，眼底有点失落。
韩凯笑，他想带她出去，不希望早上也耗在床上，“刷完牙，再亲也不迟。”
这都什么偏执的完美主义？她恨恨地在他肩胛咬了一口，眼睛盯着浅浅的牙印，觉得不解气，又在原处磨了磨牙。
“嗯，人不当，当小狗了？咬我？”他微微隔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
嘉禾偏要缠着他，紧紧搂着他的颈脖，不满地道：“韩凯，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韩凯没说话，心想我不在乎你，我让你骑了我半晚，你当我公园里给你免费遛马呢？有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吗？你不就是想让我说什么爱你，离不开你，听你差遣吗？对不起，我再在乎你，也有个底线，我不会真让你把我当马遛的。
他搂着她起身，问她：“你想我怎么在乎你呀？”
“吃醋，你都没为谁吃过醋吗？”
嘉禾还纠结在昨天的事情当中，不止昨天，还有上次她跟施晓在植物园的时候，他居然可以放手让她跟施晓走，这快成了她心病，仿佛他随时都有可能放手，离开她。
韩凯道：“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吗？我为什么要吃醋？”
嘉禾顿时气馁，自己喜欢他就到了这么不加掩饰的地步了吗？心有不甘，她又追问道：“你有没有为苏昕吃过醋？”
韩凯懒懒地道：“我想用不着，她在意的人也是我。”
嘉禾彻底偃旗息鼓，这人确实有资本自信，可他怎么能这么漫不经心跟无动于衷呢？
“韩凯，你这样不在意我，迟早我要跟施晓在一起。在一起手拉手，肩并肩地滚床单。”
韩凯原本插在她发间的手，由轻揉改成拉扯了，嘉禾被他扯得发根微痛，倾向受力的方向，对上他的眼睛。
韩凯冲着她微微一笑，“嘉禾，你不要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跑去玩你不熟悉的游戏，不然有一天，你发现游戏不是游戏了，不知不觉成了噩梦，多不好。”
嘉禾不做声了，觉得他眼神真正冷淡下来，自己也不能十分看清他。他说话总是这么透着禅机，对她这种直来直去的人，是多么不好。不过她打定主意以后不再拉着施晓陪她玩游戏了，纵然他过去对不起她，可现在她并不想报复他。
韩凯知道他的语调可能过于冷淡了，遂换了一副口吻，轻松地说：“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嗯。”嘉禾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想到自己的假期一直高度戒备，现在确实应该放松一下，好好逛逛。
两人收拾妥当，便打算出去逛。
嘉禾出了门，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她握住他的手，心满意足的揣进自己的衣服口袋。
韩凯的手机响了，他用另一只手接电话，电话是李朝雄打来的。
“韩凯，下午两点半，你妈要飞回去，你过来吃个便饭吧，项楠也在这边呢。吃完饭你们刚好送她上飞机。”
“嗯。”韩凯应了一声，看了看嘉禾，他可以找个借口，让她自己去逛，但该来的总归要来。他也摸不清他妈见了嘉禾会有什么感想，但有一点他可以预料，他妈跟宋敏君不是一路人。
韩凯跟李超雄讲完，挂断电话，对她道：“去见见我妈吧。”
嘉禾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勉强冲他笑了一笑，“我是谁啊？不好耽误你们家庭聚会吧？我看你自己去吧，代我向你妈问好。”
韩凯嗯了一声，紧接着道:“你不想去？”
嘉禾摆出一副诚恳的笑脸，“没有啊，我特想见她老人家，可是你看我这身衣服？”
韩凯跟着虚伪地笑，“那先去买衣服？”
“衣服是其次，我长得不怎么好，估计捯饬不出个花来。”
韩凯心想你当自己丑媳妇见不得公婆不成，“长得也还凑合，这个你用不着担心，再说我现在也没空带你去整个容，是不是？”
嘉禾被他不紧不慢的调子弄得火冒三丈，直接道：“我没钱。”
“这关钱什么事？”
嘉禾立即又软了下来，小声嘀咕，“我没钱给你妈买见面礼物。”
“你想给我妈买什么？你挑好了，我付钱。”
嘉禾头痛，“礼物也是其次。”她琢磨着还能想出点什么像样的理由。
“那什么是主要的？”
“我还小啊，现在就跑上门去，是不是太早了点？”
韩凯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只是去见我妈，不是去跟我领结婚证，用不着想这么多。”
嘉禾不说话了，实在是上次见宋敏君，受的打击太大，心理阴影还没散去。
沉默了半晌，她只好说实话，“也许见面，你妈会问我爸是做什么的，我妈在哪里，我有没有谈过男朋友，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不想说这些，不想对任何人交代这些。”
她说完这些，就再也不想说什么了，在别人面前坦诚一切，像是等待接受检验的产品，急于将自己推销出去，而对方可能根本没打算买，只是将你拿在手里掂量着，轻慢地评价：“你这样的次品，怎么能在精品店里出售呢？”施晓的妈以前不就是这样看她的？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她爸爸没权没势了，她难道就不是原来的她了吗？原来人一生下来就有了那么多的附加值，也是直到她爸出事后，她才知道在别人眼里，她的附加值不是为零，而是呈了负数。
韩凯见她态度冷淡，知道有些事已错得无可挽回。他并不知道在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她怎么可以这样好的去面对过去的一切，原来他错了，医学上，一旦一个人身体落下疤痕，再好的手术和药物，都不可能完全消除，而疤痕一旦烙在心上，想要根除，可能更难。
他搂过她的腰，说：“你见过项楠了，他的女朋友是我妈的学生，有什么事我妈想知道的，恐怕早清楚了，她用不着问你。”
嘉禾更紧张了，“那我现在去，不是找死吗，我不想——”
韩凯打断她的话，“找死的人是我也不一定。她对你应该不会怎样的。”
嘉禾抬头，奇怪地看他，“你越说越恐怖，你怎么会找死呢？你妈不会因为你跟我在一起，就阉了你吧？难道她有恋子情节？禁止你跟女人来往？”
韩凯刚才还在担心她，现在却禁不住狠狠拧了她的腰一下。
嘉禾痛呼一声，终于停止了她的联想。
韩凯冷笑，“越说越不上道了，今天你愿意不愿意都得去，没得商量。”
嘉禾呆在车上，忐忑不安，没这么赶鸭子上架的吧？忍不住好奇和担心，她看着他说：“你确定有什么事你都担着？你妈不会看我不顺眼吗？”
韩凯似笑非笑道：“嗯，有时候我觉得她倒更希望我是女的，她看什么男的都不顺眼，看我更不顺眼，你不用担心她不喜欢你，因为她除了工作没喜欢过谁。我还想将自己收拾得顺她的眼，不过没见她满意过，你比我好，起码性别上占优势，沟通起来不会有障碍。”
嘉禾说不出话了，刚才被拧了，使她不敢再胡乱联想，不然保不准会猜测：韩教授不会是喜欢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