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敌我分割（1 / 1）
嘉禾跌到了地上，也不着急起来，倒是盘着腿，微微眯了眼睛。她看见韩凯从床上下来，步履稳健走到她身边，脸上也没了刚才的调笑。
她清楚刚才他是故意欺负她，因此非常的不满：“喂！韩凯，你什么时候是君子，什么时候装流氓，什么时候是真流氓啊？”
韩凯抿嘴笑了笑，“起来，坐地上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伸手拉她，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地毯上，何况刚才是她先精神出轨的。
“你公司的事都忙完了吗？”嘉禾问道。
“嗯。走吧，带你去逛逛夜市，回来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得动身。”
嘉禾想了一下，没好意思问出来，这好好睡一觉包不包括别的内容？不过她想还是含蓄一点的好，就冲刚才那份混乱，睡一张床上，指不定谁先对谁动手动脚呢。
嘉禾跟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房间。
韩凯没用多长时间，便将她惹出来的一串事，解决掉了，就像他说的，给钱了事，酒店的人对她丢了房卡，也没多说什么。
出了酒店，韩凯问她：“早上没好好吃饭，现在饿了吗？”
嘉禾点头。
韩凯又问她，“你想不想在G市买点什么送人？”
嘉禾看见满大街匆忙的陌生人，忽然想起快要过年了，但是她能买什么？又能送给谁呢？想到这，她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开车去B市，都到年三十了，你不打算跟你妈一起过年吗？”
韩凯略微沉寂了一下，只说：“看情况再定吧。”
嘉禾见他似乎不想谈家人的事，也就没再追问，也许他不想让她见他家人，也许他觉得时机尚未成熟，不过无论他做什么决定，他都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就算韩素玫也不喜欢她，嫌弃她的家庭背景，她又能做什么呢？再跑上门去？
其实她当初去求施晓的妈妈，也有点动机不纯。她觉得施晓家怎么也算有点背景，就算救不了她爸，至少可以找点关系让她爸少判几年，毕竟郑国彬对不起的是国家，没有对不起她，身为他女儿，就算罪责连带也是该的，但她从宋敏君那里吃了点教训，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太幼稚，这个世界没有谁是该欠你的，别人愿不愿意，是别人的选择，你去求人，本身就是放低姿态，求人的感觉并不好受，要不是走投无路，当初她也不会去做那些事的。好在所有的事都过去了，她年纪轻轻，有手有脚，身体健康，生活和前途还是美好的，她可不想参考辛正茜的那套理论，做人如果都像她妈那样处心积虑，太累不说，说不定哪天出门真叫车给撞死了，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
韩凯的确不太想跟他妈一道过年，一方面，他认为他妈去看望李朝雄时，没有他在场，两人会谈得更好一些；另一方面，他猜测他妈见到他，除了谈新特药，生物制药园的筹建，也许半点温情和私事也不会有。这让他有点抵触，甚至是紧张，就好像要交期末答卷一样，如果一年的成绩不让她满意，她或许不会说什么，但她脸上的表情肯定好不到哪去，就像她早知道他也不过如此。
韩凯不喜欢挫败，但他发现自小到大，无论他交出什么样的答卷，他妈都会觉得他还可以再尽善尽美一点，这种模式搞得他都有点看不清到底是他妈在折磨他，还是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折磨自己。
他正在跟嘉禾逛街的时候，突然接到项楠来自B市的电话。
项楠的语气像是发现什么重大新闻，要向他邀功一样。
韩凯听出他在电话那端沉不住气的些许激动，觉得这事肯定值得听一听。
项楠一口气不停地道：“施定驰的病情恶化了，昨天已经送来B市的医院就诊。我想他都动过一次手术了，肯定是手术做得不成功，情况不乐观，才送这边来的。”
“哦，说说重点。”
韩凯并不关心施家的几个老爷子是不是都身患绝症，快不行了，如果把得了绝症的施定驰换成他的生父施诚平，或是跟他作对的施博民，也许他会更宽慰一点。
项楠道：“是这样，我今早去医院看望施定驰，看见了宋敏君，施晓和景雯都在医院里。”
韩凯立刻明白了项楠想说什么，李越泽已走，照片施晓已经拿到手了，但施晓竟然还跟景雯在一起，看来只有两种想法，一来施晓不想让快要死的施定驰难过，打算跟景雯在一起，再演一段时间的戏；二来景雯是施定驰的远亲，施定驰自己没有亲生儿女，一直希望施晓跟景雯结婚，再将遗产过继给施晓。看来施晓学聪明了，是打算拿了财产以后，再让景雯走人。
试想一旦施定驰死了，施晓拿到财产继承权，凭宋敏君那副德行，不用再顾忌施定驰的想法跟喜好，景雯跟别的男人出轨，宋敏君自然不会让她再当自己的儿媳，何况宋敏君是景雯的上司，到时候，别说他们母子让景雯走，景雯自己也会清楚，收拾东西滚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韩凯知道这一切看似跟自己没什么关联，只是施晓一家人的事，但现在嘉禾跟着他，施博民一直不是他这一派的，施海怡痛恨父亲施诚平的厚此薄彼，施晓要是也跟他们站到了一边，而他再跟苏昕翻脸，那就有好戏看了，整个董事会说话有点分量的，差不多一半都是他的敌人。
正因为他早料到可能如此，才不想随便跟嘉禾搅到一块去。不过古人怎么的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爱江山爱美人？
只是，韩凯微微瞟了嘉禾一眼，这是牡丹吗？怎么看有点像喇叭花呢，脱了衣服，算是个美人吧，不过也太没心没肺，不知深浅了一点，但他发现她有个优点，不是为了钱跟他，不然她跟施晓也一样不愁没钱，所以就算他现在乞讨，以她的性格，大概觉得拿个讨饭棍跟他后面，也还乐颠颠的。不过他又怎么可能去乞讨？就算他在仁福做得满盘皆输，顶多也就是看韩素玫的冷脸，承认自己的失败，而凭着韩素玫的骄傲和对施诚平的怨恨，一定不希望他在施诚平面前成为一个窝囊废。
一想到这么多乱糟糟的事，韩凯知道自己的清闲也该结束了。
嘉禾跟韩凯逛了一会，走进一家海鲜酒楼，她挑了二楼一个临窗的位置。
韩凯随服务生下楼点菜去了。
嘉禾觉得这个位置很好，夜幕下的G市依然繁华似锦，华灯灿烂，临近年关，很多地方已经提前开始燃放烟花。
她看着夜空中绚丽的烟花，感受着异乡的绮丽风情，觉得时间要是过得慢一些就好了。她不在乎是不是在B市，只在乎他是不是在她身边。刚才她看见他避开她听电话，忽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至少他不是所有的事，都想让她知道。
她杵着腮帮，盯着他留在餐桌上的手机，犹豫着该不该偷看一下他的通话记录，看看是谁打给他的。她想：也许他是故意将手机留在这，让她看呢？她不该上这个当，不过看看又怎样？他还会怪她不成？
韩凯大概不会想到自己只是无意将手机放在桌上，会给她造成这么大困扰。
嘉禾正在犹豫不决时，突然看见那个手机来电显示灯亮了，清脆的铃声打断了她内心的交战。她凑过去，看见来电显示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苏昕。
居然是苏昕打来的，嘉禾想起以前苏昕对她的蔑视，忽然恶作剧地想是不是该打开手机，对苏昕说：“对不起，韩凯跟我正在办事。”这样说虽然过瘾，但她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何况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是苏昕再打怎么办？
嘉禾将韩凯的手机抓在手里，情况急迫，她怕韩凯突然点菜回来，只好带着手机跑到了洗手间。
铃声还在响，嘉禾坚定地按了拒接键。之后她听见隔壁传来抽水马桶抽水的声音，不由笑了。她将手机卡取出来，掀开抽水马桶的水箱盖，将手机浸泡到水箱里，再合上水箱的陶瓷盖。
嘉禾洗完手，再回到餐桌边，脸上多少带着点刻意的惶恐。
韩凯问：“我的手机呢？”
她犹犹豫豫地说：“我刚才拿你的手机打电话，一不小心掉到马桶里去了。”
韩凯挑眉，错愕地看着她，至于笨成这个样子吗？“真掉进去了？”
嘉禾很肯定地道：“我本来想捞来着，但是你知道那个捞上来估计也不能用了。是我不好，不但自己手机丢了，还把你的手机也丢了。”
她一边承认错误，一边关切地问：“我知道好多人手机掉了没什么，但电话薄的号码没了会很麻烦，你是不是不记得里面的号码呀？”
嘉禾打算要是韩凯暴跳如雷，她就把他的手机卡交出来；要是他没有暴跳如雷，她就不上交手机卡了；而他这么斯文，很少会有暴跳如雷的时候。当然，如果他连苏昕的号也忘了，就更好了。想到这，她嘴角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痕。
韩凯冷眼瞅着她，有这么犯了错误，还小得意的人没有？所以他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你到底是希望我记得号码，还是希望我不记得呢？”
嘉禾握着口袋里的手机卡，坚定地道：“我当然是希望你记得啦。”
韩凯虽然没想到苏昕那一层，但他想到她可能不希望他陪她玩的时候，还接电话办公，因此多少有点生气，但他生气的时候也懒得发脾气，只是不想让她这么做了坏事，还得意。
“我不记得也没关系，项楠那里有号码备份，明天我们买机票飞B市，这样可以快一点拿到客户号码。”
嘉禾心情顿时沮丧得不得了，“你不是说买不到机票吗？再说你的车总不能丢这吧？”
“H市买不到机票，G市不见得也买不到。车随便叫个人开回去不就行了。”
韩凯因为急着想看看施定驰的情况，并不是真为那什么号码，不然叫项楠传真一份过来就行了，但他不想点破。
嘉禾有点沉不住气了，“你急着去B市，是因为苏昕在那边吗？她刚才打电话找你了吧？你都不想让我听见。”
韩凯听完，愣了一下，这关苏昕什么事？不过幸好她说开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他的手机，好好的怎么都会掉进抽水马桶。他笑了笑，怀疑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小醋坛子。
“公司有点事，刚才是项楠打的电话，跟苏昕没有关系。”他沉吟了一下，忽然认真地道，“嘉禾，苏昕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最好不要招惹她。”
嘉禾心虚地想：晚了，我都替你挂了人家的电话，你们要打架，千万别打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