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东窗事发(1 / 1)
韩凯带着嘉禾回到观澜苑,沈瑶被送走后,气氛立即陷入了怪异的沉默中,比起谁能沉得住气,嘉禾自认输了韩凯一大截,所以韩凯一打开门,她捞起衣服就想往浴室里溜。
韩凯将钥匙稳稳地放好,音色清冽,几乎是在命令,“你站住。”
嘉禾道:“我内急,憋不住。”
韩凯笑了一笑,“是吗?在饭店你不是上过厕所了?”
“我喝了很多玉米汁,你知不知道?”嘉禾觉得他变态,居然注意她上厕所。
韩凯道:“你自信进了厕所就不出来?”
“你到底想跟我谈什么?我洗耳恭听还不行吗?”
“你把那个抽屉给我打开。”韩凯指了指装了各种药品的立柜,脸上表情很平静,眼底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
嘉禾知道一定是东窗事发,现在肯定是抵赖不掉,其实她一直存着侥幸心理,指望他看见药盒都完好地躺在那里,就永远发觉不了这个秘密。
她期期艾艾拉开了几个抽屉,以一种交代罪行的态度忏悔道:“我错了,我最近老感冒,我不想因为生病耽误学习和工作,所以就多吃了一点,一不留神就吃多了一点点。。”
韩凯道:“我现在不想计较你得了什么病,吃了多少药,你把所有的空药盒立即清理出来,吃了多少粒,是什么药,每种药治疗什么的,毒副作用是什么,全给我统计出来,外加药品说明书,全都抄上三遍。”
嘉禾听完,立即就暴走了,“我不抄,我明天还要上课,我要是都抄完了,今晚就甭想睡觉了,你不可以影响我的学习和休息,我是学生,你不能虐待我!”
“你不抄也可以,从现在起,我不会给你一分钱,我有本事让你妈永远不见你,你信不信?”
“我抄,不就是抄三遍吗,我写字漂亮着呢,你想让我用行书抄,还是用楷书抄?要么狂草怎样?”嘉禾谄媚地道。
韩凯阴沉地笑,“你会这么多?那每种字体来上三遍如何?”
“我只会行书。”嘉禾立即老实了,不敢再跟他贫。
嘉禾坐在桌子边,一边抄,一边看,越看越心惊,想想那么多副作用,呕吐,腹泻都是轻的,甚至可能出现精神异常,听力减退,过敏性休克,心律失常。她吃了这么多,居然没出现意外,只能说明她的身体确实很健康。
韩凯走过来,粗略看了一下她抄了一半的清单,脸都快青了,“你到底做什么,要吃这么多药。”
嘉禾仍然低着头奋笔疾书,拒不合作的态度,只抛给他两个字,“好玩。”
韩凯放缓了语调,“你这样玩,是对自己负责任的态度吗?”
嘉禾咬着嘴唇,誓将沉默进行到底,想着她这一年半混乱的生活,还有他老对自己这样态度坚硬,一点也不柔软,忽然有一点想哭,反正她就是这么糟糕,一直也不乖,所以身边的人最后一定会烦她,一个一个选择离开。
韩凯看她低着头,根本没有任何想交谈的欲望,便走开了。他在想究竟出了怎样的状况,他有太多的事要忙,不可能天天盯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沉寂的房间里仿佛只能听见钟表走动的滴答声,呼吸几乎浅不可闻,两个人似乎都已习惯了这样漫无边际的安静与沉默。
韩凯看了一下钟,已接近十一点了,他重新走到她身边道:“今天到此为止,睡觉。”
“我不困,我可以抄完。”
“今天不用抄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不用睡觉?明天不是还要上课?”
“不用,睡觉是一件极其浪费时间的事。”嘉禾歪曲事实地道。
“我不这样认为。”韩凯硬将笔记本从她手里拽了出来。
嘉禾怎肯这样中断,伸手去抢,可惜他举着本子,她无论如何也抢不到。
“听话,先去洗个澡,睡觉。”他说。
嘉禾撇撇嘴,他要是语气稍微软一点,她的心情就好起来,立刻乐颠颠地跑去拿换洗的衣服。
等她将自己收拾好了,韩凯亲眼看她爬上沙发,睡好。一切喧嚣停止,他熄了灯,走进卧室,心里想着是否该添置一张床,观澜苑的一切都很简单,他从未将这里当成一个家,他的概念里也没有这个词的存在。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酒店、公司休息室以及这里,于他,仅仅是睡觉的地方。
半夜,韩凯起床,想给自己倒杯水喝,打开门,他吃惊地发现嘉禾正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台灯压得很低,她就着灯光,继续在抄那些药品说明书,一副一丝不苟,心无旁骛的样子。他忽然明白过来她所说的不用睡觉是怎么回事。
嘉禾被他的突然现身吓了一跳,尴尬地和上本子道:“睡不着,想将这个抄完。”
“你这个样子多久了?”
“什么样子?”她装傻。
韩凯只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继续追问,忽然转身走了。
嘉禾愣住了,他的样子像是生气了,她呆呆地望着他三更半夜,有条不紊地换好衣服,取了车钥匙,开门走了。
这叫什么状况?她不是把他气疯了吧?所以他烦了,就这样跑了?可这不是他的屋子吗?要走,也该是她走吧?
嘉禾有点前所未有的绝望,她就让人厌恶到了这个程度?她不是也害怕别人觉得她不太正常,所以才不想说实话吗,要怎么做,别人才不会连个交代都不给,一个一个就这样跑掉?她将笔扔了,一头扎进沙发,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起了妈妈,爸爸,还有施晓,全是没有一句解释,马不停蹄地离开她,沉寂了半晌,她开始哭起来。
韩凯回来的时候,嘉禾还绝望地在沙发上哭,不过灯光很暗,他没留意到。他手里拎了几个袋子,里面有些中草药是他从他妈那拿的。
对于他的半夜造访,韩素玫并不奇怪,也不追问。她做医生的,经常三更半夜跑去医院,对于韩凯想干什么,她一向不过问,因为她知道他做事一贯有主张,比她还稳妥。
韩凯在厨房里将砂锅洗干净,将几味中药放里面煎了。嘉禾停止了流眼泪,她闻到一股药味。她不知道他想干嘛,但他回来了,这让她心情变好了,但还是有点怕他。当韩凯端着一碗汤药朝她走来时,嘉禾明白了,也许,他是想毒死她。
韩凯道:“把这些药喝了。”
“不喝,我最怕喝中药。”
“我现在不是在给你做选择。”
嘉禾这时动作变敏捷了,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逃向卫生间。在她准备躲进卫生间,将门反锁的时候,韩凯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手先将门挡住,揪着她衣服将她拖到桌边,按在椅子上。
“你知道我说一不二,所以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他看着她,眼神倨傲,像打算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却奇怪地发现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嘉禾看着浑浊的汤药,有点想呕吐,她抬头看向他,忽然开始谈判,“我喝也可以,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以后不可以随便离开我,要随时记着有我的存在。”
韩凯忽然笑了,悠悠地道:“你以为在喝孟婆汤吗,我为什么要随时记着你的存在?”
“反正我不让你走,你就不能先走!” 嘉禾蛮横地道,她端起碗,一口气到底,全灌了下去,觉得这样,条约便已单方面生效。
因为喝得太快,她呛着了,且那个药味,滋味着实不好受,像橡皮轮胎放在水里煮过了一样,苦得她直吐舌头。
韩凯惊讶地看着她,她这个喝法,也不怕苦掉心肝脾肺?他抽了纸巾擦去她嘴边的药汁,问她:“你喝这么凶做什么,不怕苦死?好好的,为什么哭?我又没动手打你。”
“你比打我还可恶,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我不是拿东西去了吗。”他从拎回来的塑料袋里挑出了一个红彤彤的石榴,懒懒地道:“半夜买不到水果了,你将就吃吧,光喝药会很苦。”
“ 你剥,我吃。”嘉禾这个时候还没忘了奴役别人。
韩凯并没觉得有何不妥,耐心地去厨房找刀将石榴切开。嘉禾尾巴一样跟着他,等他回到桌边,她又尾巴一样跟回到桌边,然后三更半夜,坐在一边,看着韩凯给她剥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