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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论是一种很奇怪的理论,拿个经典的例子来说,一个男生坐在火坑上,一分钟的时间估计难熬地堪比一个小时,如果旁边坐着一个漂亮美女,那一个小时估计都嫌快了,感觉只过了一分钟。
所以,尽管露玖一直觉得自己身心疲惫到憔悴,可是培依白和洛杰还有一些好友每每看见她,都会好奇地问,露玖,最近心情不错啊!
露玖讷讷地点头,忽然抑郁了,她明明感觉好憔悴……
中文很难学,但是身为母语,露玖潜移默化不费吹灰之力就学会了,她很有代入感地觉得中文好学,她绝没有想到那个外星鬼魂会【弱智】到让人发指!
(PS:之后的对话,【】里的表示特别指出的海贼世界火星文=。=)
“【艾斯】的发音是ai si……跟着我念一遍。”露玖盯着面前茫然的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抿着唇,好脾气地重复,“我叫艾斯。”
“窝、【哗——】、唉、丝。”某个迷茫的幽灵少年用生硬的语调慢腾腾地重复,露玖唇边的嘴轮匝肌开始抽搐。
“你把【叫】漏了……”才四个字啊!露玖深刻地憔悴了,他丫还搞屏蔽!!!
“哦。”某鬼魂应得乖巧。
“艾斯,【我】是第几人称?”露玖眯了眯眼,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心平气和。
“第……三……”没念过多少书没记过课本专业知识的艾斯少年着实被这些小学生只是给难住了,他抓耳挠腮,想着先前少女给她说得东西,可是他的大脑早已习惯性把烦人的记忆给清除了,他磕磕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却见少女的脸色开始转黑,素来淡定的面容开始出现扭曲。
“艾斯……”露玖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她蓦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艾斯,你知道【猪】字怎么写吗?”
“知道。”艾斯不以为然地点头,他抓起露玖的手,在他手心划了几下,他极度单纯地盯着她慢慢开口,“【猪】字就这么写。”
“……………………”露玖颤抖着收回手,她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慢腾腾地开口,好似在极力压住心里的火气,“艾斯……”
少女的眼神明亮,亮到艾斯觉得他从她的眼中看见熊熊燃烧的火光,他鲜少听见她如此铿锵有力的声音,外带大力地一拍桌子:“无论是【pig】还是【猪】我都可以忍受……但是……”
露玖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她蓦地昂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少年,双眼危险地眯成一条缝:“你写的火星文是什么意思?给谁看?”
“是猪,给你看的。”艾斯少年丝毫没有危机感,他的眼神清澈,无辜的表情落进少女的眸底,露玖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头昏目眩,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可是连讲了两小时!!
露玖深刻地懂得到社会何以对文盲如此憎恶,教育年年改革的原因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艾斯好一会儿,很想跳出一句“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最终她还是没说出口,那句话不知为什么堵着没法说,然后……露玖越发憔悴了。
急功近利的效果一点也不好,这是露玖最后给自己的解释。露玖不喜欢总烦恼着一件事,她总是喜欢找理由给自己开脱,然后烦恼在下一刻就消失了。
露玖还是那个实实在在、呆呆傻傻偶尔毒舌到能气死人的露小呆。
周六下午上完课,露玖留在学校几小时,搞定了大批试卷,然后操起书包回家。回到家差不多6:30,家里空无一人,爸爸出去工作,妈妈虽然是典型家庭主妇,并且总能把家里的事务打理妥当,但是平日她没怎么回家,弟弟也呆在学校,所以自然在傍晚饭后,都会去邻居家串门,所谓三姑六婆一堆聚一起,除了八卦还是八卦。
露玖放下书包,对着艾斯笑了笑,道:“艾斯,我们出去玩吧!”
这是艾斯变成露玖背后灵后第一次跟着她来到她家里,很古朴的三层砖瓦房,一进大门,就能看见巨大的□□壁画,那一个叫佛光普照,上边还有红太阳三大字两边再来一对联,露玖习惯性地无视,他爸妈是典型□□崇拜者,据说张贴□□的壁画可以保平安。
露玖有时候想,□□真辛苦,连佛主菩萨的工作都代替了……
快要步入晚秋,天黑的时间开始变早,露玖恍然一般看着才六点多就将变黑的天,她依稀记得盛夏时分七点多天还明晃晃的,没有一点夜晚将至的感觉,习惯了吃完晚饭就去自习,然后直接自习到大晚上,露玖发现,自己好久没注意周围的情况了。
“要去哪?”跟着少女穿过一条街,走进小巷里,艾斯疑惑地开口询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露玖嘴角无意识地勾起。
穿过小巷,入目的是一家古朴的店面,并不是特别花俏,但是上面写着的台球却是清晰无比。
艾斯望着上边的字迷惑不解,他看不懂,露玖低低一笑,好心地解释:“这可是我们这边唯一的台球厅!走啦!去玩斯诺克吧!花式九球也行!”
“唔?”艾斯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还未来得及问,就被露玖拉进了店,视线掠过少女眼眸中渐盛的光,艾斯勾起嘴角,保持沉默。
越过门槛后,里面的空间瞬间变大,稀疏的两球相碰的清脆声音钻入耳中,露玖嘴角的弧度不觉加深,面前规则摆放着七八张台球桌,台面是苍翠的碧绿,略显深沉的靓色,球桌的正上方是两张亮眼的镁光灯,掠过球台的光拉长了球的阴影,好些台球桌边聚集着人群,对峙的两人神情专注,台球桌上是稀疏散落的球。
“小露玖来啦,真难得啊!”这时,一个略显愉悦的苍老男声响起,露玖下意识地转头,老者含笑的面容映入眼帘,露玖眨了眨眼,挥了挥手招呼:“雷利爷爷,好久不见。”
“哈哈……小露玖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呢!”老者满头银白,戴着一副圆形的老花镜,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温温却不失豪爽的笑容使得额头眼角蔓延出深深的皱纹。
“雷利爷爷,最近学习比较忙,但是只要你的店没倒闭,我一定会来的。”露玖说罢,还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家台球厅是村里唯一的一家,年代颇为久远,露玖的父亲是斯诺克迷,露玖小时常被父亲带到这家台球厅。
小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雷利爷爷却总是会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她蹒跚学步的时候,给他的店带来多大的麻烦,露玖那时候似乎常常用她肉嘟嘟短手短脚在台球桌上四处乱爬,然后抢玩具似的,抱着一堆球口水直流,然后店长雷利一边嚷嚷着让她下去,一边像个暴躁的小伙子,不停地嚷嚷着煞星啊,你就是毁我财路的煞星!
露玖每每听着雷利的抱怨,总是茫然地歪着头,盯着台球桌上方的巨大罩灯,台球赛无论大小,都会开灯,昏昏黄黄却足够明亮的灯光铺洒在整张桌面上,连手架在库边上时,都能看见纤细的手指打落下的阴影。
然后露玖总会说:“雷利爷爷,我能不能再体验一次童年?”
“死丫头!你给人添麻烦还不够,也不怕被人笑!”雷利故作愤怒,藏在老花镜后的混浊双眼却笑得眯起,延伸的皱纹一如他温温低哑的苍老嗓音,有种柔软沧桑的味道。
露玖晃了晃脑袋,嘴角轻轻弯起:“雷利爷爷,小心高血压,我现在没准备上去玩,我只是想去清台……”
在雷利狐疑的目光中,露玖拿起球杆掂了掂,用壳粉擦了擦皮头,兀自走到球桌前,确定目标球,瞄准进球点,一记加塞的高中杆球,清脆的碰撞过后,球准确掉入袋,母球连吃两库,露玖愉悦地弯起嘴角,眉梢微挑,眸底闪过一抹狡黠:“不清台我没有地方站,果然……还是要上去。”
“……臭丫头!你真想把我气出高血压啊!”雷利微怔了一会儿,旋即气得抓狂,这丫头每次都是那么面无表情说着气死人的话!
记忆是一种神奇的指标,在露玖的记忆里,初次爱上斯诺克的露玖还只是个子矮矮,却疯狂地迷恋上了球台上滚来滚去的漂亮小球的小女孩,她喜欢把红球彩球渐次交替着用球杆戳入袋中,她喜欢那种球碰撞的声音,每次清台时,她总会顶着红扑扑的小脸,把雷利爷爷从凳子上赶下来,然后伸出嫩偶般短短的小手,拽着凳子一路拖,凳脚摩擦地面而响起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响了一路,周围的大人们憋着笑看着女孩明明亮亮的双眼,看着她笨拙地试了一遍又一遍,要把所有的球打入袋中,每次进不去,露玖就会嘟起嘴,明亮的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层水汽,众人以为她要哭了,却没想到她异常干脆拖了鞋地爬到台球桌上,白嫩嫩的小脚丫踩着鲜红的呢面,绒绒的感觉摩挲着脚心,头顶正上方的罩灯将她的影子投成了一团,好似她也缩化为一颗球。
“让你不进去!让你不进去!!”露玖抱起球,笨拙地跑到底袋或中袋前,小心翼翼地朝两边看了看,然后将球塞入袋中,等到桌上的球都没了,只剩下母球,她便笑呵呵地抱起球,献宝似的跑到父亲面前,嘴角几乎裂到耳根,“爸爸!爸爸!我把球都打入袋中了!”
周围一阵爆笑,大人们都被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幼稚的举动逗乐了,露玖委屈地嘟起嘴,母球“砰”地掉到台面上,她捂住脸,浅棕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从指缝间偷偷窥知着众人的反应,软软糯糯的声音怯怯地响起:“露玖没有犯规!露玖什么都没看见!”所以大家也什么都没看见!
周围的大人们更乐了,爸爸笑着将小小的露玖抱下台球桌,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露玖没犯规!小露玖真是斯诺克天才!把球打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