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杜为(1 / 1)
我不知道沈默为什么要给老刘打电话,他执意不让我送他去医院。可五分钟后他又吐了一次血,好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我打了急救电话,过了很长时间救护车都没有来。我只好用力的摇醒沈默,连拉带拽的把他拖下楼,上了一辆出租车。
在医院的门口,沈默的手机响了,我替他接了。是老刘打来的,我告诉他我们在人民医院。然后我扶着沈默下了出租车,然后他又吐了血,这次他吐在了我的身上。
老刘赶到人民医院急诊室的时候,我正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凳上,沈默躺在急救室的床上。我的裙子上满是污物和血迹,头发蓬乱,冷得瑟瑟发抖。老刘走过来和我打了招呼,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和我一起坐在了长凳上。
急救室里后来又送来一个电击昏迷的病人,我没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了他露在被单外面的脚,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看着那双脚,让人很容易就想到了死人。很多医生和护士在急救室里进进出出的。半小时后,急救室传来了一阵哭声,随着哭声刚才被推进去的那个人又被推了出来,整个人被蒙上了白单子,后面跟着一个痛哭的女人。我和老刘不自觉的都站了起来,往墙根的方向靠了靠,让出更大的地方让这群人过去。然后我听到我们背后有人喊道:“谁是沈默的家属。”我赶忙跑了过去,老刘跟在我的身后。护士扬着那一张纸说:“你是沈默的家属?”我点了点头。护士又接着说:“交费拿药去。”我让老刘进去看沈默,我去了交费处。我在交费之前想仔细看看医生开了什么药,可我百般辨认,也没能从上面读懂几个字。十分钟后我折了回来,怀里抱了一堆的药和输液瓶子。护士查了单子,把沈默的床推到了旁边的治疗室,给他扎上针、挂上瓶离开了。
沈默脸色不是特别好,但神志好像已经完全清醒了。我走到床边,他没理我。他示意老刘扶他起来,老刘用手扶了一下他的背,让他靠着床边坐了起来。我看到沈默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了老刘,又用手指了指我。老刘把外套递给了我。然后沈默对我说:
“穿上衣服,你走吧。”
我没有动,双手不自觉的揉搓着他的衣服。
沈默重又躺回了床上,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走吧,就算给我留点尊严。”
我觉得鼻子酸了一下,我知道我的眼泪要流下来了。我强忍着,
把沈默的衣服披在身上,快步走出了治疗室的门口。
我没有马上离开医院。我绕到了急救室的外面。从小就爱得病的我,对人民医院的熟悉不亚于我居住的小区。我知道,那里有一扇窗,正对着沈默躺的那张床。
我透过那扇窗看到沈默脸朝墙躺着,他的身上已经盖了一条薄毯。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滴滴下来,他似乎陷入了熟睡。一阵风吹过,弄得治疗室一扇没有关紧的窗户发出劈啪的声音。我在角落里找到两块砖,走到那扇窗前,拿砖垫高了自己,费力地从外面推上了那扇窗。我又跑回刚才的那扇窗户,里面的沈默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叹了口气,向医院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