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进退维谷(1 / 1)
“圣旨到,两湖总督沙家淦接旨!”
宣双桂斜睨一眼,早已跪在身前的沙家淦等文武要员,展开圣旨,尖声尖气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湖广两地天道教逆贼,私设香堂,妖言惑众,打家劫舍,危害百姓,更为甚者,贼寇连连谋害朝廷命官。。。所作所为,猖獗已极。此沉痼不除,社稷永无宁日。。。责令,两湖总督沙家淦于三月内,不惜任何代价,剿灭湖广一带所有天道教反贼,还我大明之太平盛世。。。钦此。”
接旨后,沙家淦躬身引宣双桂步入内堂,毕恭毕敬道:“公公,上座。”
“沙大人,不必客气,您先请了,杂家坐下首便可。”
宣双桂说完,便一屁股坐下,三百多斤肥肉,折磨得楠木太师椅吱呀呀的叫。。。
宣双桂,宣公公位及内官之首,时任东厂厂主,乃当今天子身边大红人也。此人不仅生得弥勒佛般慈祥面容,为人也十分圆滑,从无跋扈之相,故而,与诸位大臣关系甚为融洽,沙家淦当也是其中之一。沙家淦本为沙鹤亮之事心神不宁,见皇上指派宣公公前来,当即宽心不少。
“公公,千里迢迢来此武昌城,实在辛苦万分啊。”沙家淦开口道。
“皇命所在,岂敢言辛苦两字?”宣双桂呵呵笑道:“也巧,杂家与大人多日未见,正思念得紧。。。”
“下官也十分思念公公,无奈公务繁重,鲜有机会进京拜谒。。。”
沙家淦嘴上说着,心中暗道:思念得紧?只怕是思念老夫银子了吧?笑道:“公公,光临此贫寒之地,下官实在想不出拿什么来招待,听闻公公嗜书如命,下官此处有古书一本,望公公笑纳。”
副将张彪林取过一精装书盒,呈与宣双桂。
宣双桂微笑接过,一拈量,估摸不少于百两黄金,哈哈笑道:“圣人说的好,书中自有黄金屋。。。杂家十分喜欢,十分喜欢。。。”
“此书能得公公赏识,下官荣幸之至。。。”
沙家淦跟着干笑几声,道:“公公,皇上为天道教之事,竟如此烦心,要公公亲临?”
既然大礼送出,自要言归正传。
宣双桂正色道:“皇上本没留意这班草寇。。。后来,大人也知道,令公子在京城被天道教挟持,惹得龙颜大怒,加之秦少保进谏。。。”
“秦大人如何说?”沙家淦抢言道。
宣公公品啜香茗,淡然回道:“秦少保可是铁面无私包青天,他会说什么,沙大人不听也猜得到,不必杂家多口舌了吧?”
闻言,沙家淦不由心烦,本意让长子一家金蝉脱壳,如今弄得沙鹤亮下落不明,不知是被朝廷抓回?还是神女门捣鬼?当然天道教也十分可疑?唯一庆幸的是,被朝廷扣押的郝伯忠心耿耿,至死咬定乃天道教所为,不然,自己便是欺君罔上,人头早保不住了?
“公公,有关此事,想来京城已是流言满天,倘若有何诬陷下官之辞,万望公公在皇上面前,替下官辩白一二。。。”沙家淦有点不打自招。
“沙大人一贯忠心耿耿,皇上早有明鉴,岂会听信流言?不过。。。”宣公公将话锋一转,道:“若是沙大人不能如期剿灭天道教反贼,那皇上怪罪下来,杂家也不能担待。”
“那是当然,在下必会倾尽全力。。。”沙家淦忙表决心。
送别宣双桂,沙家淦连夜召集心腹议事,众人听得宣双桂之言,不少人即刻主张,先剿灭天道教,稳住朝廷,方为上策。
其中,嚷得最凶的,便是沙家淦次子沙超亮:“孩儿早说过,天道教决不会按什么好心!他们无非想收渔翁之利。无论我们成败,与天道教难免一战,索性先灭了他们再说!”沙超亮怒气冲冲,又道:“我兄长之事,十有八九乃天道教所为,此举再明白不过,逼咱造反嘛。”
“灭了天道教,便万事大吉?”沙家淦瞪眼问道,暗忖:这小子从小不喜读书,跟着武当玉玑子学了几年功夫,便狂妄自大,但凡遇事喊打喊杀,根本不懂谋略二字,与鹤亮差远了,亏得自己还给他取名超亮。。。
“沙大人,灭了天道教,至少能暂时麻痹朝廷,赢得更多时机。”
开口之人是那于猛,躲入沙府后,他跟二公子最为合拍。
副将张彪林则忧心道:“于捕头,灭天道教并非易事,移山堂一干头目本领都不小。。。”
沙超亮傲然道:“爹爹有雄兵十万,还对付不了一群草寇,张将军实在是多虑,这般前怕虎后怕狼,干脆回家种田。”
“住口!”沙家淦拍案怒道,“无知小儿,岂可与张将军如此说话?”
沙家淦明白天道教人数虽少,但个个武艺高强,最要命的是他们不要命。若是硬干,敌暗我明,只怕自己脑袋先搬了家。
许是自小宠惯,见父亲生怒,沙超亮似也不惧,还嘴道:“天道教有何了不起?昨日,便被我逮了那个姓刘的堂主。”
沙超亮一言惊得沙家淦跳了起来,狂怒道:“小畜生,竟敢背着我做此忤逆之事,好啊,你不把老子放眼里,今日我便宰了你这孽子!”
沙家淦真的抽出佩剑,幸亏众人拉住,才渐渐怒息。。。
经此一闹,众人皆不敢多言,纷纷望着沙家淦,盼其定夺。
沙家淦双目微闭,心中沉思道:依沙鹤亮书信之词,和今日宣公公之言来看,秦则方定是要对自己下手,目前,不过利用自己来除去天道教罢了。这算盘打得蛮精,既削弱了我的实力,又可分散我的精力,到时,自己就算不死在天道教手中,也无力与其抗争,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可真要起兵,沙家淦一点把握也没有,自己那十余万人马,就算有天道教援助,与朝廷百万大军如何相敌?唉,看来只有拖一天是一天了,所幸的是,皇上还没有认定自己是乱臣贼子,天道教也没有想取自己性命。
“我看这样,尔等再多布些眼线,密切关注朝廷锦衣卫有何动静。。。黄将军,你负责打探鹤亮一家下落,天道教那边,我也不放心,彪林,你代我去。。。”沙家淦一一布置道。
“爹爹,那姓刘的如何处置?”沙超亮问。
沙家淦语气稍缓,道:“小超,此事可曾被天道教察觉?”。
于猛一旁打包票:“没有,绝对没有!”
“那好,先扣着他,或许能派上用场。。。唉,刁红问起来,又该如何作答,真是头痛。。。”沙家淦苦闷万分,支着头不再言语。
刘皇叔失踪!
接到刁红传信,成光连夜从大同赶回武昌,见面便道:“红姐,光儿辜负重托,将我交与沙家淦。或许,能有一丝转机。”
刁红苦苦一笑道:“此等话,蔡擒龙也说过,可沙家淦若真起疑心,你们白白送死有何用?”随后,刁红又叹道:“早知与沙家淦打交道如此之难,还不如拚个你死我活,来得爽快。。。”
其实,刁红与沙家淦一般,都是进退维谷,心烦意乱。。。
这两日,梁顶天连连催逼,刘易楚又突然失踪,沙家淦可能马上会对天道教下毒手。然而,最让她奇怪的是,朝廷迟迟不对沙家淦下手。
见刁红苦闷难堪,成光又提道:“红姐,还是将我解去沙府吧。”。
“光儿,那你说说,有何打算?”刁红松口道。
“我的打算,便是摸清沙家淦有何打算。他若将我杀了,那皇叔必是在他手中,如此,红姐你便再无顾虑,动手便是。。。”
“我看试不出什么,沙家淦不一定会杀你,我想他最担心还是朝廷那头。”
“试试何妨?”成光依旧坚持。
“不行,说不定,有个山高水低。。。”红姐实在不愿成光冒险。
“红姐,光儿记得你常说,身为天道教弟子,命便不是自己的。你就让我去吧。”成光再三恳求道。
红姐凝视成光,缓缓点头,心中叹道:移山堂正是有这一辈又一辈硬骨头,才闯得今日之局面,自己若不能领他们走出目前困境,真不知怎样去面对活着和死去的弟兄。
当日午后,沙超亮正在打盹,忽听家将们慌乱来报:“那姓成的小子来了!说是要见老爷。”
沙超亮听说过成光大闹法场之事,不由心惊道:莫不是刘易楚之事,被天道教知晓,成光前来要人?于是,急忙召齐人马,设好埋伏,自己带着十余名身手最好的家将来到前门。
门庭内,成光一人傲然肃立。。。
沙超亮见状,宽心道:“成少侠,找家父所为何事?”
成光冷然问道:“沙大人,可在府中?”
沙超亮傲慢道:“家父前去视察军务未归,有事告知本少爷便可。”
沙超亮并不友善,成光本想回去,可转眼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求得红姐答应,若又回去,红姐定不肯再放自己来。于是,开口道:“今日,在下特为大公子之事,前来谢罪。”
“噢?”沙超亮眼睛一亮,咄咄逼人道:“成少侠自认有罪?”
“嗯,我护送。。。”
成光刚想说话,只听沙超亮大喝一声:“来啊,给我拿下!”
成光未料沙超亮突然变脸,心一惊,本能退后一步,摆开对敌架势。。。
“成少侠是来找岔?还是请罪?”
沙超亮见其一人,摆明着能硬吃,所以语气甚为严厉。
成光这才想起来此目的,收剑入鞘,坦然道:“二公子,想扣留下在,请便。”
家将们二话不说,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成光捆个结结实实。
夜深,沙府地牢内,沙超亮懒懒靠在椅上,望着对面成光,有点不知所措。本来,他认定沙鹤亮乃天道教所扣,可问来问去,成光言词中寻不得一丝可疑,沙超亮本想用大刑拷问,但又怕沙家淦怪罪。
此时,一名虬髯大汉走进地牢。。。
“于猛,狗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成光未见他时,尚能忍耐,一见此人,成光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扑上。
可他扑不上去,于猛倒是冲上前来,劈手给了成光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还敢跟我横!”接着又对沙超亮献媚道:“二公子,嘿嘿,这小子自己来送死了。。。”
“送死?”沙超亮不解。
“对啊,二公子,今日沙大人不在,真是天赐良机啊,这小子武功高强,留着绝对是沙家一大祸患。。。”
于猛当然是巴不得成光人头落地。
沙超亮冷笑道。“于捕头,敢情你是到我家来报私仇啊?”
于猛嘿嘿一笑:“实不相瞒,俺真有此意。。。话说回来,二公子日前不也力劝沙大人,对天道教下手吗?咱们来个先斩后奏,到时,沙大人不动手也不行了。。。”
“你好大胆,竟敢逼我爹爹行事?”沙超亮怒道。
于猛却是不惧,依旧道:“此话不能这般讲,沙大人如今也是犹豫不定,你我正好帮令尊下此决心。二公子,依我看,沙大人早有此意,否则,为何扣押那刘易楚?”
此言一出,成光大叫:“皇叔,果然在你们手中!”
“于猛。。。”沙超亮怒视于猛,气得说不出话。
于猛身为名捕,自不是无知莽汉,他假装不经意间将扣押刘皇叔一事说出,已是逼得沙超亮不能不杀了成光。
一时间,在场众人包括成光都明白其意。一大胡子家将抢前道:“就是这小子,那日在丁字街口杀了我胞弟。恳请二公子为末将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众位家将纷纷嚷道。
沙超亮心道:事已至此,杀了成光,倒真能让老头子痛下决心。于是,开口道:“好吧,于捕头,你去将他杀了,不过,你记住,爹爹问起此事,我会说:孩儿去解个手,是于捕头为报私仇,偷偷将成光杀了。”
于猛不由迟疑,心中暗骂沙超亮:他娘的!你小子倒会明哲保身。万一沙家淦怪罪下来,俺如何担待得起?。。。
沙超亮见状,冷言讥道:“于捕头方才还粗声大气的,现今怎没了胆?”
于猛见是不杀也不行,横下一条心,抽出新制的精钢链,对成光发狠道:“小兔崽子,老子当年就用这玩意,送你师父师兄归了西,今日,该轮到你了!”说完,锵啷一声,精钢链紧紧缠住成光颈项,要将成光活活勒死。
成光不畏死,可这般不明不白死在仇人手中,着实极不甘心,可偏又无力反抗,恨得成光双眼快瞪出血来。。。
就在此刻,当一声响,套在成光颈上的精钢链,被一支飞镖射断。。。
在场之人,武功都不弱,当即,朝飞镖出处望去。。。
邪门,地牢戒备森严,怎凭空多出一个黑衣蒙面人?
“放了他,饶你们不死!”
咦?众人脸上皆露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他们都清楚这句话,可谁也没听到一丝声音。。。
只有成光心中惊喜道:汪姑娘,是她!是她在自己求生欲望最强烈一刻,如救世主般降临人间。
“少他妈的装神弄鬼!”
也有不信什么救世主的,离丽妮达最近的那个家将,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刀向她劈来,可马上他再也不用相信什么了。。。
沙超亮见状,大惊失色,他根本没看见黑衣人出手,只见她向前走了一步,那家将便横尸地上。
“听见没有,放人!”又是一句诡异的话,传入众人脑中。
此时,成光开口叫道:“别放他们走!”
那人是天道教的?莫非是梁顶天亲临?沙超亮只觉后心发凉,哪有心思应战,嘶声叫道:“你等给我上!”
自己一转身,夺路而逃。。。
于猛不傻,当即,也脚底抹油向外逃去,可怜那些家将们,硬着头皮往前送死。。。
“冥顽不灵!”
银芒长射,一名家将额头长出颗红痣,一会,那红痣渐渐扩展开来,成为一个恐怖的血洞。。。
成光再看丽妮达手中那把“九转柔剑”竟是一点血迹没有,可见出手快极。。。
余下几名家将自然也不会是丽妮达的对手,不消片刻,或死或逃一个不剩。。。
丽妮达劈开锁在成光身上的铁链,正要动手来解绳索。。。
“让我自己来,你快去追那两人!”成光想起刘皇叔尚在沙超亮手中。
丽妮达十分听话的嗯了声,飞快地冲出门去,跃上正殿屋脊,放眼一望,两条黑影正隐入后院假山之中。
待她追到假山口,朦胧月色中,眼前的石林如恶魔巨怪般耸立,丽妮达微微一楞,凭着江湖经验,她知道那两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逃进假山中,里面肯定会有什么机关。丽妮达不由放慢脚步,默默潜行。石林中寂静无声,那两人的鼻息听不到半分,莫非,另有暗道溜了?丽妮达正疑惑间,突然,脚下发出嗒哒一声,想是踩中什么机关。
果然,即刻便有一阵微香的烟雾扑鼻而来,这种烟名为“香瘴烟”,是洞苗一种秘制奇毒,寻常人只要闻上一小口,便会人事不醒。丽妮达内力极强,几乎百毒不侵,但闻之也不免有些头晕,当然这不打紧,丽妮达马上屏息运气,想穿过这层烟雾,可紧接着,四周假石中一片机簧之响。。。
疾风骤雨般暗箭!顷刻将至,丽妮达正欲闪避,忽听,背后风声乍起,有人猛然扑来。。。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丽妮达一个“燕子抄水”,反脚抵住来敌,人却紧紧俯向地面。。。
那黑影却也身手了得,猛然前冲之时,竟能硬生生地收住身形,侧向一闪,恰恰躲过丽妮达致命一脚,腿是躲过了,但他再也躲不过突射而来的冷箭。。。
“汪姑娘,你干。。。什么?”
是成光的声音,丽妮达急忙扭头,见成光前胸后背各插一支长箭,心中愧疚:哎呀,自己怎这般粗心,竟没去想乱箭将至,又有哪个敌人会冲上前来?也只有这傻小子,想要来解救自己。。。
可如今不是抱歉的时候,丽妮达立马背起成光,往院外奔去。
“找沙超亮。。。找刘皇。。。”成光似乎还不肯离去,但他没说上半句,便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将醒未醒之时,成光突觉有人在替自己解衣服。。。
“谁?”成光立时醒了过来。
“我呀,没过几天就不认识了?”说话之人正是丽妮达的侍女紫霞。
“你在干什么?”成光问道。
紫霞一边替成光解衣,一边说道:“放心,这次不给你上刑。”
让一个陌生姑娘解衣,成光不免害羞:“住手。。。”
“哈哈,你这大男人还会害羞啊。”
紫霞娇笑起来,不过她手没停下:“你道我愿意啊,那是小姐吩咐的活,要我替你上药疗伤。。。唉,做丫头就是命苦,脏活累活全得干。。。”
紫霞埋怨着,将成光上衣解去,但见成光肩膀宽阔,胸背浑厚,肌肉坚实,条块分明,无一不尽显雄性之美。
紫霞双眼蓦然一亮,轻轻说道:“这活干得还有点味。。。”
“什么味?”成光懵然。
“没什么。。。”紫霞忙岔开道:“我说你这么大个,怎么老让人家打成这样呢?”
成光无言以答,回想自己学得耀日神功后,倒像走了霉运,几度昏厥,仇人没杀成吧,还差点送了命,难道耀日神功真是不祥之物?
“下次,有人揍你,便告诉我,我来替你打抱不平!”紫霞口气像个大姐大。
“你家小姐呢?”成光无心听她说话。
“小姐,成少侠叫你呢。”
紫霞喊声未落,丽妮达便已出现,一身汉人姑娘打扮,同样美艳不可方物。
成光见她站在门口,半晌不进屋,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赤着上身,十分的不雅,急忙抓件衣服想披上,怎奈胸背受伤,双手不听使唤,任是穿不上去。
“看见了,全看见了。”
一旁紫霞乐得哈哈直笑。丽妮达见状,也不禁莞尔:“鬼丫头,还不帮成少侠披上。。。”
成光原觉丽妮达如雪山圣湖,神秘而高贵,不容凡人半点荼渎。此时,见她笑容如此灿烂迷人,不由斗胆痴痴凝望起她来。。。
这般如火的眼神,丽妮达见过不少,可此刻见到,猛然有种心跳的感觉,难道自己?丽妮达蓦然羞涩,忙开口问道:“成少侠,觉得好些么?”
“噢。。。”成光也觉自己唐突,赶紧笑道:“没事,我有神功护体。。。”
“是我一时糊涂,害你受伤,实在。。。”
“汪姑娘,此话折煞我也,那救命之恩,小生正无以为报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况且。。。”
本是寡言少语的两人,竟说出一大堆客套话。。。
紫霞不禁笑道:“啊哟,牙快倒了,都是江湖儿女,搞这么多话干吗?一个说:谢谢。一个说:不用。就得了嘛。。。”
紫霞年少无忌,又与丽妮达稔熟,话说得十分随便。
两人一窘,相对无言。。。
“光儿!”
红姐的叫声,将成光从青涩甜蜜中唤回,刁红小游子在心湖大师陪同下,走了进屋来。刁红一进门,便直直打量起丽妮达。。。
丽妮达见状,欠身恭敬道:“大姐是?”
“我是光儿的姨妈,姑娘是?”
“噢,姨母大人好,晚辈姓汪。。。”
成光忙道:“红姐,这位姑娘便是我与你说的,汪伯的女儿啊。”
谎言当场点穿,刁红依旧面不改色道:“汪姑娘,天生丽质,武艺高强,又有一付侠义心肠,实令人钦佩万分。”刁红说着,令小游子取出五百两银子:“大恩不言谢,这些聊表我们家一点心意,万望姑娘不要推辞。。。”
五百两银子绝非小数,当时一般人家一年花销最多也就一百两。丽妮达自然不愿接受,一旁成光也开口劝道:“红。。。姨妈,汪姑娘救命之恩,外甥自会报答,这银子嘛,我看就算了。。。”
推来将去,刁红干笑着将银两收回,假怒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那如何好意思?”
刁红心里却道:如此看来,汪姑娘不贪财,那她为何冒死营救光儿呢?光儿不是潘安宋玉,这姑娘却生得惊人美貌,总不会是她一眼看上光儿了吧?待我再细细问来。于是,开口道:“姑娘,家住何方?来武昌城所为何事?”
在场之人皆听出这分明就是审问。
“江湖飘零,居无定所。来武昌说不上何事,一时兴起而已。”
凡说谎话者,必有自以为可信之借口,丽妮达不说理由反倒显得坦荡了些。
“汪姑娘,又如何得知光儿被官府所擒?”刁红又问。
这话成光也想问,丽妮达自是推托不过,说道:“今日午后,我在茶楼听得一大胡子将官,提及成少侠被官府扣押一事,那人还道:天赐良机,终能报得杀弟之仇,云云。”
其实,此言乃丽妮达在牢外偷听而来,可成光却未细想,急忙和道:“对,对,是有这么一大胡子。。。当日,我确是杀了几名沙府家将,哎,如今想来也是冤孽。。。”
刁红虽感此事过巧,却也无可奈何,转眼又问:“听说,汪姑娘将光儿送来湖心寺之时,光儿已昏迷不醒,姑娘是如何得知此地的?”
没等丽妮达回话,成光已抢言道:“姨妈,别再多问。此地是孩儿告诉汪姑娘的。”
刁红见成光可全然信得此女,自是不便再问。于是,拱手道:“青山常在,绿水常流。我等就此告辞,汪姑娘对我家恩德,他日必当相报。”说完,对小游子道:“扶上你表哥,我们走。。。”
这就走?成光虽知移山堂规矩,对结交外人向来慎之又慎,但他刚从师姐迷情中解脱出来,又将与丽妮达道别,不觉有些怆然,想到这一别,或许再无缘相见,不由心生不舍之情,分外珍重道:“汪姑娘,再会了,有事找我,尽管与心湖大师讲。。。”
“再会,成少侠。”丽妮达表情淡然,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