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1)
苏凤将他拉近了些:“怎么会?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还是名军人,随时要出征的,带着你不方便。你和娜图朵她们在一起,给我在京称安个家,以后哥哥退役,就可以有个家啦!这样不好吗?”
司鸣耀吸吸鼻子:“那好!那哥哥可不许骗我。”
苏凤点点头:“这么多银子哪!哪有骗子还往外送银子的?放心好了!况且,我记得你说过你爹会酿酒?你不是刚好可以帮着娜图朵她们做做生意?啊!这样不行!你得上学堂,念书才是!”
“念书?我可以念书吗?”司鸣耀道。
“为什么不?”苏凤笑道,“娜图朵,你要记着。等到把酒馆开起来,就送鸣耀去学堂,知道吗?”
“是!”娜图朵低头道。
苏凤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将这钱收了。以后做生意,记得改了名字,在清远见过你们的人很少,当时情况又很混乱,相信早已没有人记得你们了。况且这里又远在京城,你们北冥话又说得很熟练,只要再改了服饰,便再无人看得出你们的来历了。”
娜图朵道:“可是,我们几个年轻女子若是在北冥开酒馆做生意,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这对主人也不太好吧?”
苏凤道:“没有关系。虽说年轻女子做生意,抛头露面的确是有些不雅,但是只要你们三人皆以面纱遮脸,又将你们相依为命,无以为靠的身世宣扬一番,相信非议的人就会减少。若是酒馆里再有几样值得人掏银子的招牌菜,或是能够酿造出风味独特的酒来,那么人们的视线自然会被吸引到这些地方来。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向帝时期了,女儿家出来做事虽说并不受人提倡,却也不会有太多人拿来做文章的。”
见她们均点头表示明白,苏凤便道:“既然已经清楚了,你们就先走吧!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你们与我有什么关系。除非我主动与你们联系,否则不许来找我。”
司鸣耀拉着苏凤的衣角不放。
苏凤握住他的手:“放心!等我一有空就去看你,绝不会忘了你的!”
娜图朵道:“主人,娜图朵不明白。既然做生意,有背景自然要好过没背景。主人为何不愿别人知道?”
苏凤道:“风雨飘摇,你们便是我的后路。”抬头看到娜图朵若有所思的神情,道,“出去吧!之后立刻买了衣服面纱,从此世上便再无娜图朵姐妹了。鸣耀也要换身衣服,明白吗?”
“可是,若是我们不主动联系,京城之大,主人要如何找到我们?”娜蓉道。
“这样吧!”苏凤想了想,以手沾了点桌上的茶汁,在桌上随意画了个图案:“待到你们找到了铺子安定下来之后,就在与如归楼之间的墙角暗处刻上朵梨花,我自会寻迹找去。”
“是,主人!”三人立刻道,收起桌上的银子,娜图朵和娜蓉娜莲便欲带着司鸣耀离开,无奈他却只是拉着苏凤的衣袖不放。
苏凤向娜图朵看了眼,她立刻行了礼,恭敬道:“我们姐妹在屋外等候少主!”
苏凤看着娜图朵走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从怀里取出本书,苏凤道:“鸣耀,这本鞭法是我在路上给你写的,这张纸是我家传的武功心法。你既已是我弟弟,这心法传给你,也是应该。只是你千万要小心,得了空,便立刻将它全文背下,一字都不许错!背熟后立刻烧了!鞭法却是大将军所赠,亦是十分宝贵,你也要小心保管。你现在还小,正是练武的好时机,但是,你要记着,凡事要小心,行事莫要太过招摇,若是惹出了什么乱子,可绝没有人能保得了你。”
司鸣耀将书收入怀里,懂事地道:“哥哥放心!我练功之时定会小心谨慎,就算娜图朵她们也绝不会知晓此事。平日里做事也会三思而后行,绝不会做出任何惹人注意之事。哥哥尽可放心,鸣耀即使现在保护不了哥哥,不能跟在哥哥身边帮忙,也会小心照顾好自己,不会给哥哥添麻烦,让哥哥操心的!”
苏凤心里也有些不舍。与司鸣耀虽相识日短,又很少见面,却始终觉得十分亲切。军营中事物繁忙,路上但有空闲,他便会去早他。可是如今到了京城,却又要分开了,莫说司鸣耀,苏凤也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眼看着司鸣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苏凤又等了一刻钟,方开了门,来到壬号房前敲了敲门,房内立刻传来姬千鹤的声音:“进来!”
苏凤一进门,便看到姬千鹤正坐在桌旁,面前摆了只小翁,他正在仔细地用一双精致的银筷子从里面往外夹什么东西。
听到苏凤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东西,道:“她们都安置好了?”
苏凤郑重一礼:“多谢姬老板相助,苏凤感激不尽。”
姬千鹤失笑道:“都说了只是顺路而已,苏旅帅怎么总是这样客气?来,坐吧!尝尝这茶。”
苏凤看向他所指的茶,却不是常见的绿色,而是红色的,便问道:“姬老板,这是什么茶?颜色如此奇怪?”
姬千鹤道:“这是我根据在外游历时品尝过的苏哈国的红茶,自己炒制出来的。这茶与咱们平日里喝的观音普洱全不一样,茶叶是红色的,这泡出来的茶汁也是像胭脂一般鲜艳的红,漂亮极了!更难得的,是这味道。香甜美味,不像咱们平常的茶,讲究淡淡的清香,需要细细品味。我一尝之下,便觉喜欢,于是想法儿弄来了配方,仔细研究了月余,终于炒制了出来,虽不及正宗的苏哈红茶,却也茶汁甘甜,尽得美味。”
苏凤听他如此夸赞,便笑道:“姬老板这究竟是在夸茶好,还是在夸自己能干呢?”
姬千鹤笑道:“两直兼而有之!哈哈!”说着话的功夫,他已泡好了两杯红茶,递了一杯给苏凤,他笑道,“你且来尝尝看,我有没有说大话。”
苏凤笑着接过,却并未喝茶,倒被那茶碗给吸引去了目光。这茶碗却无盖,上下一般大小,比一般的茶碗要细长些,一旁有柄,形状与酒壶的壶柄颇为相似,茶碗上绘了红色的像是月季,花瓣却重重叠叠,更多更华丽的花。花色深红,与这茶碗中赤色的茶汁相映,好不漂亮!苏凤伸手将这形状奇怪的茶碗端起,却发现这茶托却比平常所用稍大,略平,其上亦绘有与茶碗上相同的花朵,一般的图案,一般的精致细腻。
姬千鹤笑道:“这花,名唤玫瑰,与我们所栽种的月季极为相似,只是颜色更深,花瓣更加繁复。这两只杯子亦是我按照苏哈国的样式,特意命人烧制的,可能是因为没做过吧,虽然少了十几副,却只这两副成了。所以我便将它们带在身边,只有喝这红茶才会取出来用。”
苏凤笑道:“真是太漂亮了!只是姬老板财力充足,若是喜欢,大可命人自苏哈国购来就是,何必亲力亲为,自己炒茶制杯?”
姬千鹤笑道:“从别国购来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唯有这技术,学会了,便完完全全是自己的,用着虽不是最好的,却也舒服,高兴。苏旅帅觉得呢?”
苏凤点点头:“不错!此话倒也有些道理!只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姬老板却肯取出共享,真是叫人受宠若惊。”
“再好的东西一人独享也是无趣,”姬千鹤笑了笑,表情有些寂廖,“苏旅帅且尝尝这茶如何?”
苏凤笑着抿了口茶,只觉香甜无比,一股温暖的热流自喉间缓缓流入腹内,立时觉得眼前一亮。
姬千鹤笑道:“看苏旅帅的样子,不用问,便知与姬某感受相同了。我这茶啊,终于遇到了另一个真正欣赏它的人啊!”
苏凤笑道:“哦?姬老板此话似乎别有深意?”
姬千鹤笑道:“是啊!自我回到北冥之后,苦心研究了数月,方炒得出这茶,岂料竟无人赏识。品茶者皆认为,既是茶,便该是绿色的,该是清雅香甜的,客气些的,说是无福消受,不客气的,直接骂我疯了!唉!我本来是兴高采烈地邀人品茶,岂料到头来却无人理解。真是寂寞啊!难得苏旅帅竟识得如此好茶,真是姬某知音啊!”
苏凤笑道:“姬老板太过夸张了。想来是大家自古以来,习惯了绿茶,接受不了,也不足为奇。姬老板不必太过介怀。”
姬千鹤笑道:“是啊!如今有你欣赏,便够了。见到苏旅帅后,我便一直觉得你见解独到,并非那等抱着世俗礼教不放,只知墨守成规,不能大胆求新的迂腐之人。如今看来,我果真没有料错。”
苏凤喝完了杯中的红茶,笑道:“这茶真是美味,不知不觉便喝完了一杯。呵呵!姬老板,若是你开家红茶馆,假以时日,必定能赚个盆满钵满啊!”
姬千鹤笑道:“有时我觉得,苏旅帅不像个领兵打仗的旅帅,倒像个颇有一手的商人,还是个商场里摸爬滚打很久的大商人!”说着,他取了茶壶,又给苏凤添了一杯。那茶壶与这两套杯子的花纹,样式很是一致,也是一样的细长风格。苏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回过头去,见姬千鹤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苏凤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怎么姬老板不问问我将司鸣耀和娜图朵她们怎么安置的呢?”
姬千鹤笑道:“苏旅帅既不愿说,姬某又何必勉强?姬某商场上混了这么久,知道什么事该记得,什么事该忘记。苏旅帅既不希望别人知道,姬某自不会多言。”
苏凤笑道:“姬老板真是个爽快的人!鸣耀我已安排他去投靠我的一个朋友了,倒是不必担心。娜图朵倒罢了,只是娜蓉和娜莲的事,我大哥他们并不知情,希望姬老板莫要说漏了嘴,只说是已经放了他们便好。苏凤相信姬老板不是个多嘴之人。”
姬千鹤诧异道:“连大哥他们也不知道?难道……”
苏凤笑道:“姬老板莫要想歪了。苏凤并不是不信任他们,也并没有派娜图朵她们姐妹去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担心大哥他们知道了,会觉得我太过花心放浪。嗯,姬老板同为男子,相信也可以理解,是不是?”
姬千鹤哈哈大笑:“姬某自然明白。这三名女子都是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若说有哪个男子能不动心,那除非他是太监。苏旅帅不用担心此事。只是苏旅帅刚入京城,不知是否需要姬某提供藏娇金屋?”
苏凤笑道:“姬老板,若是将那三名女子放到你的屋子里,我可就更不放心啦!姬老板不必操心此事,我已给了她们些银两,令她们自去寻了房舍居住。”
姬千鹤道:“苏旅帅如此防范,日后岂不是见一面也不可能?真是令人惋惜啊!不过,苏旅帅可曾想过?她们三人如此姿色,日后苏旅帅出征在外,只留她三人在家,苏旅帅便如此放心?”
苏凤笑道:“她们既已向雅斯女神宣誓效忠于我,我便不会再怀疑她们了。而且女人嘛,一旦得了她们的身子,得到她们的心也就是很容易的事了。至于那些登徒浪子采花大盗,更是不足为虑,娜蓉娜莲虽已没了功夫,可是凭娜图朵的武功,保护她们二人是绰绰有余了。”
姬千鹤道:“苏旅帅考虑得果然周到。其实苏旅帅大可不必瞒着祖兄的,男子汉大丈夫,便了纳了几个小妾又有何不可?他们想来亦不会怪责于你的。”
苏凤苦笑道:“姬老板不知啊!我们在边关与天狼人作战,有多少战友死在他们铁骑之下?如今兄弟们尸骨未寒,我竟然要纳天狼女子为妾,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一次便纳三个!大哥他们定会以为我被美色所迷,到时侯一剑杀了她们三个都有可能。我又怎能忍心亲见美人香消玉殒?况且我视大哥他们如我的亲兄弟,我也不愿因为几个女人使得他们不舒服,造成我们之间有什么嫌隙。”
姬千鹤摇头道:“既要顾及兄弟情,又不愿舍弃温柔乡,苏旅帅当真贪心啊!”
“姬老板说错了!这不叫做贪心,这叫作人生!有兄弟却没女人,人生该多么寂寞啊?苏凤可不想有一天死在战场上,却连女人都没碰过。人生苦短,苏凤不想错过任何快乐的事。”苏凤嘴角微微勾起,笑得颇有些不羁,心下暗叹着,这扮男人容易,扮一个风流花心,放浪不羁,却还有几分风骨的男人,可当真不易!
姬千鹤笑道:“苏旅帅所言有理!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苏旅帅如此隐瞒,若是有一天他们得知了,岂不更加生气?需知纸是包不住火的。”
苏凤笑道:“鱼与熊掌我大可自己动手,兼能捕来!至于这纸嘛,的确是包不住火,可是若是我这纸够厚、够硬,这火又不够大,自然可以包得久一点。此事你不说,我不说,自然便无人知道了。”
姬千鹤笑道:“呵呵!姬某真是误上贼船啊!怎的不小心,便被你拉下水了呢?唉!这若是东窗事发,祖兄少不得要连我一同埋怨了!”
苏凤大笑:“你既知这个道理,更该知道,这所谓贼船,易上难下。嘿嘿!你就认了吧!”
姬千鹤笑道:“不知苏旅帅打算付我多少封口费?”
苏凤耸耸肩:“我现在全身上下是一两银子也无。况且那些俗物又岂能同这绝顶的红茶相比?”
姬千鹤笑笑,也不再玩笑。
又喝了会茶,闲聊两句,姬千鹤道:“姬某今晚在如归楼为祖兄等人接风,不知苏旅帅是否可以赏脸一同前来?”
苏凤笑道:“我与他们不同。他们是将军,如今已经回府,自可到处闲逛,我却只是个小小的旅帅,这便要赶回营区了。告辞!”
苏凤说完便要离开,却听姬千鹤在后道:“且慢!”
苏凤诧异地转过身去,却见姬千鹤自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只精致小巧,不足尺高的细瓷瓶,递给了苏凤。苏凤诧异地接过,道:“这是什么?”
姬千鹤道:“我料你定会喜欢这红茶,所以早已备了一些,全都放在这只瓶中,你拿着吧。”
苏凤道:“姬老板当真舍得?这么一瓶,得有三,四两吧?”
姬千鹤将瓷瓶取回,又拿出块包袱布,替他仔细包好,再次交给他,道:“收着吧!行军打仗想来十分辛苦,有空的时候泡杯红茶,会轻松许多。”
苏凤看着那包袱,道:“姬老板有心了!苏凤恭敬不如从命!”说完他便提了包袱,转身快步出了壬号房。离开如归楼很远,方慢慢放缓了脚步。
姬千鹤站在窗前看着那个快步离开的背影,目光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少主!这个人,不简单啊!”突然,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嗯!”姬千鹤显然回答得心不在焉。
“要属下去调查一下吗?”那个声音道。
“不必了,我亲自去查!”
姬千鹤身后的呼吸突然停滞了一下,接着又规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