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叶凡将手拿开,才发现苏凤身后左肩的衣服被撕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草草包扎的布条,不由吃了一惊,道:“你受伤了?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总不会是夜探敌营吧?”
苏凤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的?猜得真准!唉!不走运啊!居然中了圈套,差点就回不来啦!”
叶凡气愤道:“你还笑!布条都红透了!军大夫现在还在金风,咱们这又没有药又没有绷带的!”
胡秀林也道:“下次苏旅帅若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还望小心些,莫要叫咱们这些战友们担心啊!”
苏凤道:“是!是!下次再不敢了!大将军已派人去接军医馆的大夫了。你们不用担心。此次进城虽说危险重重,但也碰巧救了城中百姓,使他们不致遭到天狼人的屠杀,便是受了伤,亦是值得的!”
几人正说得热闹,苏凤一眼瞥见身后魏冰似要过来,看到身边几人又有些犹豫。苏凤便道:“几位等我一等,我手下兄弟想是找我有事。你们先在我房中坐上一坐,我去去便回。”
苏凤走到魏冰面前,道:“什么事,鬼鬼祟祟的?”
魏冰道:“呵呵!兄弟们在粮库旁边的军营里找着了几坛好酒,想是之前天狼人留下的。想给旅帅送来几坛。”
苏凤笑道:“呵呵!送我酒喝是假,若是被发现了,拉我出去替你们顶着是真吧!”
魏冰道:“呵呵!我们听闻旅帅曾与祖将军拼酒,想来亦是好饮之人,如今发现了好东西,怎好藏着自己偷偷享用?”
苏凤道:“既如此,便将那些酒全部悄悄搬到咱们第一旅最大的屋子里,我一会便过去!”
魏冰道:“最大的屋子?”
苏凤大笑:“既是大家找着的,自然是见者有份,大家一起喝才痛快喽!若是不找间大屋子,又怎挤得下这许多人呢?哈哈!你莫不是以为你们旅帅我会独吞了吧?”
魏冰笑道:“这怎么会!既然旅帅吩咐了,属下这便去办!”
“去吧!去吧!”苏凤挥挥手,“准备好了就来通知我一声!”
苏凤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粟城之前的守军不多,所以营区很小,他们这么多的大军显然是不够住的。所以十分拥挤,旅帅、指挥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一人住一间屋子,即便这样,这屋子也不及金风营房的一半大小。其余士兵更是三五个人挤一个屋,由于步兵人员多些,更是拥挤不堪。可是没办法,步兵的地位不及骑兵,是不争的事实。
苏凤回到自己的屋子后,便发觉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小。这是方才进了营区后,一个士兵指给他的,他这也是第一次进。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没有椅子,没有衣柜等物。先他一步进来的叶凡等人此时或坐在床边上,或站在桌旁。
苏凤见了桌上的包袱,不由笑了笑,道:“这帮小子们,居然还想得到把我的包袱拿来了,不错嘛!”
说着,他拔出云耀一剑挥了过去,众人大惊,来不及反应,他便已将桌腿削短了一尺多,好好的一张方桌,被他削得既不像方桌,又不像矮桌,很是奇怪。
苏凤对众人笑了笑,收回剑,一撩那破烂的衣服下摆,便盘腿在桌边的地下坐了下来,道:“都过来坐啊!”
众人方知他此举是为了以这没有椅子的桌子招待众人,不由苦笑了笑,依他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
苏凤道:“今天的攻城战打得漂亮啊!尤其是此次战斗咱们步兵终于没有被派在阵前吸引敌人的兵力了!”
左边的叶凡道:“苏旅帅不在军中,可能有所不知,这次的作战方案是司马大将军亲自制定的。我想是受了你上次树林一战的启发吧,将我们派在骑兵之后。”
右边的胡秀林道:“可不是嘛!那时战争已进行了一半,被打落马下的天狼骑兵有很多,可是我军的骑兵又分散不出精力去顾及他们,此时我们刚好上场!嘿嘿!简直就像是在割庄稼一般,虽说不上轻而易举,比之以前,却也轻松了许多。”
元林月查迪正坐在苏凤对面,他俩只嘿嘿笑着看着苏凤,并不说话。苏凤诧异地看向他俩,道:“咦,你们怎么了?笑什么?”
元林捅了捅查迪,查迪只好嘿嘿讪笑着道:“那个……那个,我……我们听说,真的只是听说——你教授了一套刀法给你手下的兄弟们,所以他们在战场上才会那般的厉害。所以……我们想……你是不是可以……嗯……可以教教我们手下的兄弟们?”
苏凤愣了愣,刚要开口,叶凡道:“查迪!你太过分了!那套刀法我也听说了,叫作‘飞凤刀法’!既然是苏旅帅所创,那便是他独家所有的。教给第一旅的兄弟们,是苏旅帅重情义,可是你既身为第四旅帅,又怎能作如此过分的请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胡秀林亦不断地点着头,显然颇为同意叶凡的看法:“苏旅帅虽说是咱们的兄弟,可是也不能作出如此不知分寸的要求啊!他将刀法传给自己的兄弟们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给你的兄弟们传授啊?就算苏旅帅再大度,咱们也不能这样厚颜无耻啊!”
苏凤看着他俩窘迫的样子,笑了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飞凤刀法’这个名字是我手下的兄弟们取的,当时我便说了,既然教给了大家,这刀法便是大家的了!如今元旅帅和查旅帅的要求是否过分且先不说,”苏凤看了眼他俩瞬间白了下去的脸色,继续道,“只是你们却求错了人。”
“哦?”叶凡忍不住问道,“莫非你当真愿意不成?”
苏凤看了看叶凡,道:“老实交待!你们今天是不是约好了来的!早看出来了!你们四个,两人唱红脸,两人唱白脸,哼哼!图的,怕就是这套刀法吧!”
叶凡红了脸,不再说话了。
胡秀林道:“呵呵!苏旅帅啊,咱们……咱们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叶凡脸皮薄,你就别说他了,有什么火,你冲我发吧!只要你传了那刀法,以后刀山火海,我胡秀林任你差遣!如何?唉!我们这不也是心疼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吗?不瞒你说,看着平日里一起训练的兄弟们死在眼前,这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苏凤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为了自己。说实话,你们只是求我教你们手下兄弟们,这事才有的商量。若是一开始,你们为的便是自己,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我已说过,这刀法,不仅仅是我苏凤的,还是我兄弟们的。我既已放过这样的话,便不能不顾我兄弟们的感受,连声招呼也不打的,便又将这刀法传了别人。”
胡秀林道:“苏旅帅说的在理,只是不知我们要如何做,才可以得授刀法呢?嗯……莫不是要我们求得第一旅的五名卒长同意方可?”
苏凤唇角一勾,伸出食指对他摇了摇,笑道:“不!还不止!”他看着四人惊奇的眼神,道,“我要你们求得我手下所有士兵们的同意方可。”
元林叹息道:“苏旅帅果然重情重义,我元林佩服!只是第一旅此次战斗只有伤者,没有死亡,如今仍然保持在五百人的满员上啊!”
苏凤冷冷道:“怎么,元旅帅似是对这点颇为不满?”
元林忙道:“苏旅帅莫要误会!我对此只有佩服和羡慕,何来不满之说?只是这五百士兵之众,不仅要我们一一去说明,且还需征得所有人同意,难度也太过大了些吧?”
苏凤道:“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困难!今天我们虽夺回了粟城,但是清远良方两座城池相距甚近,守望相助,绝难攻破!加上我们攻城时折损的兵员,大军想必会在这粟城逗留几天。
这样吧!稍后我会找机会,或者在明日的晨跑中,向我的兄弟们传达这个消息。三天后,若是我所有兄弟们皆同意此事,我便给你们每个旅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你们旅中天赋较高者学会这刀法了,之后再由其教导你们旅中其他兄弟。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你们旅中竟无人能学会这刀法,我会再教半个时辰,如果还是没有办法学会,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叶凡几人互相望了望,皆欣慰地点了点头。虽然条件苛刻了些,但是只要能够说服第一旅士兵们,相信以各旅中众人的天分,找出几个学得快的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苏凤身为一旅旅帅,自然要以自己旅的训练为重,这刀法又是他自创,能够作出这样的承诺,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苏凤也很满意。这样一来,自己旅的士兵便再不会被别的旅所排斥了!之前虽无人说过,但是他也知道,由于自己这身手,这面具,甚至这云耀剑,自己在步兵师中还是被很多人所嫉妒和排斥的。自己虽不介意,但是跟着自己的兄弟们却是无辜受累,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其他几个旅的士兵定会主动前来拉好关系,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即使他们仍然无法被别的旅所接受,至少不会再会孤立起来了!
“既然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那么我想各位也该抓紧时间回去想想对策了吧?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哦!若是三天后,即使有一个兄弟不同意,我也绝不答应!没有情面可讲!”苏凤看到了在门外悄悄探头的魏冰,便开口下逐客令了,“各位,我可要预先提醒你们,我的兄弟,可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哦!”
叶凡等人连忙起身,不约而同地向苏凤行了个大礼,苏凤闪身避开不受这一礼,“别!可别这样!一切都还未知呢!”
叶凡道::“即使失败了,那也是我等能力不及,诚意未到,苏旅帅的情意,我等绝不敢忘!”
看着几人出去的背影,苏凤的眼睛里,闪着莫明的光芒。
“进来吧!”苏凤道,“怎么了,屋子选好了?”
魏冰道:“是!属下是来待旅帅前去的。”
“那便走吧!”苏凤道,看着魏冰闪烁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我说过了!作战、训练时,我是你们的旅帅;可是其余时间里,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有话尽管说,不要藏着掖着,让人看了不舒服!”
魏冰道:“旅帅,其实,您不必为我们做到这样!我们跟着您,学了您的刀法,您还为我们要来了木人桩,每天陪着我们慢跑,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您对兄弟们的好,可是……”
苏凤道:“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们大家本就是一个整体,同是北冥的军队,自当并肩作战。他们强大了,于我们也并无坏处!不论是救援,还是减轻我们的压力,都是他们现在的实力所无法办到的。而且,”苏凤看着魏冰,认真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想变强,又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让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变强!”
魏冰浑身一怔,继而便低头思考,不再说话。
苏凤亦不说话,只跟在魏冰身旁悠闲地走着。现在他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下来,便觉得伤口隐隐作痛。想来军医馆的大夫赶来还需些时间吧,便是来了,最多包扎得仔细些罢了,痛还是会痛的。如今只有想些别的事来分散分散精神了。
魏冰停住了脚步:“到了,旅帅!”
苏凤看着面前的建筑:五谷司!原来他们找到的喝酒的地方竟是五谷司的食堂吗?苏凤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想想也是!这个点,五谷司的众人想是在赶来粟城的路上呢!他们大军先行城外驻扎、攻城,五谷司和军医馆都是留在金风的,直到现在攻下了粟城,司马胜方遣了人回去传信,让军医馆和五谷司赶来,按照他们非作战部分的行军速度,赶来这里,想是还要过些时间吧!在那之前,这里倒还真是个既宽敞,又安全的地方了。
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竟已坐了二十多个人了!仔细一看,各卒卒长均在,其余还有十几个是训练时见过的兄弟,苏凤虽不知道他们名字,但可以肯定是第一旅的人。
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回头看向依旧心不在焉的魏冰,伸出手在他肩膀上狠狠一拍,对着吓了一跳,却终于回过神来的他笑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魏冰看了看四周,道:“我也不知道啊,旅帅!方才我走的时候,只有这几个人啊!”他指着其中七八个人,又道:“现在怎么就突然多出来了这么多人了?喂!秦池!你们几个怎么会来?嗯?”
苏凤看着脸红的几人,道:“罢了!罢了!既然大家想来,不如越性多些得了!你们几个卒长怎么当的!就知道自己来蹭酒吗?立刻回去将所有今晚不值夜的兄弟们都叫来!这么十几坛酒,也够咱们喝上一喝了!还不快去!”
“是!”几人立刻答道,不一会就带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既然人都齐了,我就说两句吧!”苏凤道,“本来是准备明天晨跑是告诉大家的。可是既然大家现在都在这里,那么早些说,大家也好早点做些‘准备’!”
众人皆安静了下来,看着他嘴角又一次勾起,不由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苏凤接下来要说什么,这对付的,又是谁。
苏凤又道:“我教给大家的刀法,大家都练得很熟了!今天的战斗没有一个人阵亡,我很欣慰!看来大家在我的手下,总算是没有白混这么些日子啊!现在咱们师其他旅的兄弟们眼红啦!哈哈……他们希望我能将这刀法也教给他们!大家猜猜我怎么回答的啊?”
苏凤停了一会,让所有人猜测了一翻,议论了一会,方道:“我告诉他们:这刀法,是咱们第一旅的,不是我苏凤个人的!要想我教,可以!那得咱们第一旅所有人都同意才行!有一个人不同意啊,这事就不成了!所以!”他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些,续道:“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三天内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苏凤说到做到,只要你们有谁不同意,我就绝不会将刀法传给咱们第一旅以外的任何人!就是他大将军来说,也没用!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众人皆大吼,心里感动极了。长官,长官对自己真是太好了!传了刀法给自己,如今竟还要问自己的意见!这……这简直是真的将那刀法当作是自己这些人的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些日子来所受的委屈,这一刻皆抛到了九霄云外,有这么好的长官,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