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还魂(1 / 1)
正文 第十二章 还魂
此时坐在病床边的秋枫,身上搭着毛毯,靠在椅背里早已熟睡。
孟洁继续回忆往事:
[后来,婆婆停止念叨,缓缓睁开锐利的双眼。
“姑娘,你还好吧!”她不冷不热。
“我刚才所见,那些是我的前世?”我边擦汗边心神未宁的问。
“先前你眼前闪現的牲畜是你的前世,出现的渔民也是你的前世。”
“您的意思是说,我有几世轮回为畜生,有一世是人。还是个不得好死的人?!”这未免太滑稽,根本就不可思议。
“对!你为人那一世,对你犯下罪孽的那俩人,也同时在你今生出现。”
“你的意思是说,今生他们又将与我纠缠不清?”
“对!”
“那,他们是谁?”我很想笑出来。
“为你出钱旅行的人是其中之一!不久的将来,另一个也会在你生命中出现.”婆婆一本正经。
“阳漾是前世杀我的那位赵家小姐?!”
“不,真正害死你的是王家公子!你朋友是王家公子,另一个即将出现的才是赵家小姐.”
我很惊讶!我没看見王公子怎样对我前世动手,只看到赵小姐砍下我前世的人头。
“不可能,阳漾对我感情深厚,怎么可能在前世凶殘的对我!”我始终不相信前世今生之类的鬼话。心里猜測婆婆有可能是個魔術師,用障眼法來蒙蔽我,目地就是騙錢。我按緊了粉色上衣口袋,里面裝着唯一的二百元錢。
“你不信?你敢和我打赌吗?”婆婆刁笑。
“赌什么?”
“赌她(前世的王家公子)今生依然对你造成致命伤害!”
“赌就赌!怎么赌法?”我相信阳漾对我的真心,我更对自己信心十足。
“很简单!我对你朋友‘下蛊 ’一试便知。”婆婆眼光在孟洁脸上扫动不曾移开。
我犹豫了,是否真有‘蛊术’?会不会害自己的朋友?!
婆婆又看穿了我的想法。
“姑娘,如果你朋友对你一心一意,你担忧什么?”
“我那里担心了!”我要堅信自己的直觉。
“那好!你把朋友的生辰八字,以及部分身体上的组织,例如指甲、头髮,给我。”婆婆向孟洁摊开像树皮一样的糙手。
“我只知道她的生辰八字,那有她身体上的组织!”这婆婆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我带阳漾的身体组织干吗?!我虽然对‘蛊术’好奇,可从来没想过拿朋友当实验品。我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人!
“生辰八字也行,你把它写下来给我!”
“慢着,我和你打赌,我有何好处?”我还没有糊涂。
“呵呵!”两声干笑。“好处!如果你真确定她今生不再伤害你。你们就会永远快乐幸福的在一起。”
“那坏处?”
“坏处,就是她今生再伤害你,她就会瘁死。你也会因此失去一样东西!”
“是什么?”
“爱情!”婆婆的笑容在无限扩张。
“爱情,也可以拿来交易吗?”真是无稽之谈。
“能交易!因为我是‘蛊巫’。”笑容在婆婆干瘪的嘴巴边不自然的挂着。
“好!”带着一丝好奇,一点将信将疑,一种对阳漾的畸形爱恋,我赌下了自己的感情。
婆婆站起来,离开凳子,走到红色的祭台前,从一个草编的篓中拿出一个草编小盒子。走到桌前再次在我对面坐下。
“婆婆,您手里拿得是什么?”
她把菱形盒子放在桌上打开后,我看见一堆绿油油的东西。我起身坐到婆婆身旁,仔细观看。原来是一条条小小的虫子,在盒里缓动。
“它们是‘食心虫’,只要它钻到人的体内就可以控制人的命运。”婆婆阴森的说。
我全身一哆嗦,连忙避开,生怕它爬出来。
“别怕,它只会对目标发起攻击。”婆婆起身找来纸笔,推道我面前。“把她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我犹豫良久还是写下了你的八字。]
孟洁看着面前的阳漾内疚不已。
阳漾泪水不断下滑,离开脸颊在无形的空间里飘飞。
“然后发生了什么?!”她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好朋友的赌注,无辜失去性命。
“后来我就赶回了渡假村,婆婆怎么下的蛊我并没看见。她只叫我,睡觉前打开窗户。”
“我还在举棋不定该不该聽婆婆的話开窗时,你就自己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你说是我自己害死了自己?”孟洁的话让阳漾尝试了什么叫不负责任。
“当然!你不对我信誓旦旦,你不自己开窗户,你就不会丢命!何况当时我提醒了你不要开窗!”孟洁振振有辞。
“你到今天还不知悔改,你为一己私欲,拿你朋友的命去赌什么前世今生!就算我前世欠你的命,难道今生我就一定会害你吗?!就算我前世欠了你的,我今生就该死在你的诅咒之下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我们避开伦理不谈。你觉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真是因为你爱我!不,不是!你只是自私,自私到不能让你想得到的东西从你手中跑掉。”阳漾恨自己瞎了眼,把孟洁当成知心朋友。
“不,我爱你,自从你死后,我真得遗失掉爱情,我对任何人都不再有爱的感觉。与秋枫结婚也只是想为你报仇!”孟洁想从沙发上飘起来,可手和阳漾紧绑,不能远离。
“为我报仇?我根本就不是秋枫害死的,是你害死的!你为我报什么仇?!你是在为你的前世报仇,为你的自私找借口!”阳漾冰冷的身体在颤抖。
“不,阳漾不是的,我对你是真心的!”孟洁用右手把阳漾抱进怀中。
“好,你对我真心,你就把命还给我!”气昏头的阳漾不断挣扎,想挣脱孟洁的拥抱。
“好!我如何还命给你?!”孟洁依然禁锢着阳漾不放。
“你有种就走,把你的躯体留给我!”阳漾胡言乱语。
“这样可以?!”
“对!孟婆告诉我,一个活人的魂魄,突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而且她又甘愿把自己的躯体给我,我就可以重生!”
“好,我活着反正也只会痛苦,还不如成全了你,一表我对你的真心。”说着孟洁松开阳漾的身体,用右手迅速解开了左手腕上与阳漾右手紧缠的绳子。
阳漾带着泪花的目光停在熟睡的秋枫身上,不在乎孟洁的举动。她对孟洁已经彻底失望,不相信她会有觉悟的牺牲。
孟洁解开绳子,緊握阳漾的手,飘到病床上空。孟洁用右手托起阳漾的下巴,扭回她的头颅与她四目相对。
“阳漾,原谅我!我把你的命还给你!今生我无法和你在一起,我会在下世寻找你,爱你一生。”说完,孟洁急速埋头,在阳漾肩膀上狠狠一咬。
“啊!…….”阳漾还没反应过来,己被孟洁猛然推出去。
好无防备的阳漾被推向病床上的躯体。她眼睁睁的看着孟洁向上飘,离她越来越远。
“孟……洁……!”阳漾感到自己的灵魂在下沉,好似不断被流沙吞没。手足乱舞的她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失去了知觉。
不知什么时候,床头柜上放的‘扫脑仪’开始有了反应,孟洁的右手指在微动。还戴着氧气罩的脸上,有两行热泪从紧闭的眼角滴落。
‘扫脑仪’发出的‘啲!啲!’声惊醒了椅子里深睡的秋枫。他睁开睡眼,目光落在‘扫脑仪’上,意识到孟洁的脑细胞在活动。慌忙掀开身上搭的毯子,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床头按亮装在墙上的应急开关。
刚把手从按钮上移开,医生与护士就匆匆推门进来。
秋枫看看手腕上的表,時間是凌晨一点。
“曾医生,麻烦你看看我妻子!‘扫脑仪’一直在响。”秋枫把孟洁的右手握在自己的右手中。
医生来到床的左边,伸出右手扳开孟洁的眼帘,左手从白大褂口袋中拿出小电筒观察。
“秋先生,恭喜你!你太太脑细胞在逐步复苏,没有意外的话,她会很快苏醒。”
“谢谢你!谢谢你!”秋枫兴奋不已。
“秋先生,不用谢!等你太太醒了我再为她作次头部CT。”
“好!我会守着她。”秋枫拖过椅子重新在床边坐下,紧握孟洁纤手的右手不曾放开过。
“小李,今晚你要多留意秋太太!”医生对身旁的护士说。
“知道,曾医生,我明白!”护士小姐把完脉,取掉孟洁脸上的氧气罩,关好氧气。然后尾随医生离开病房,回手关上房门。
秋枫抚摩孟洁的手,冰冷在不断传送的温暖中融化。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漫长的等待磨练着秋枫的意志。
黎明的曙光穿过窗玻璃,斜射進房間和灯光互相融合。支撑好几小时的秋枫不停的打瞌睡,最终還是趴在床边睡着了。
阳漾的知觉在恢复,她感到剧烈的头痛在侵蚀她的身体。手脚穿梭的麻木感,让她心慌。在她不斷努力的挣扎下,眼睛缓缓睁开。
她头脑中空空地,没有任何思维。眼光在雪白的房间里游历,当右手传来的热能通过她的感觉神经,她才知道自己的右手正被人紧紧的握着。
侧头凝视,一位穿黑色西装,头发被摩丝弄得油亮的年青人,趴在自己手臂边睡觉。时急时缓的呼吸,证明他的疲倦。
记忆如潮水般一浪一浪的涌入脑海,阳漾想起了与孟洁的谈话。
“孟洁!你还在吗?你回来呀!我不要你的身体!”阳漾喊着,目光在四下寻找,没有找到孟洁的踪影,却唤醒了熟睡的秋枫。
“孟洁,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秋枫仰头深情的瞅着妻子,激动的伸手抚摸她那渐有血色的脸蛋。
阳漾再次转头看着秋枫,眼泪在泛滥。
“亲爱的!我不是孟洁,我是阳漾啊!”她紧扣秋枫的右手掌不放。
听到阳漾两字,秋枫全身微震,抚摩脸蛋的手滑到了孟洁的额头上。
“孟洁,你怎么糊涂了!”难道我妻子失忆了?!他心想。
“不,我很好!我是阳漾,是你日夜思念的阳漾!”恢复知觉的阳漾不顾一切,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扑进秋枫的怀里。左手背上插的液体针头险些被她扯掉,液体瓶在架子上惊险的来回晃动。
“小心液体!”秋枫连忙起身抱住忘形的阳漾,侧坐在了床边。
“你要相信我!我真是阳漾,我不是孟洁!”她紧紧搂着秋枫,要拋棄这十年來孤獨。
“好,我信!你不要太激动!”秋枫伸手按亮了墙上的应急灯,孟洁太不正常,他希望医生早点来。
“你手背上有液体针头,乖,躺回床上不要乱动好吗?!”
“嗯!”阳漾两颊飞红,羞涩的躺下。
秋枫傻眼了,他在孟洁脸上找到了阳漾的影子。那是阳漾独有的模样,他依然刻骨铭心。
“秋先生!你太太醒了吗?!”曾医生推门进来,随后的护士小姐关上了病房里的日光灯。
阳漾赶紧缩回,搂着秋枫脖子的手臂,脸更红了。
秋枫乘机离开床边,转身拉住医生的胳臂。
“曾医生,我们到外面说话!”他拉着医生就走。
“小李,你先看看秋太太,我一会就来!”
“好!”护士小姐回答随秋枫出门的医生。
“怎么了?秋先生!”医生疑惑的问。
“曾医生,我妻子怎么有点胡言乱语?”秋枫眉头锁得很深。
“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自己不是孟洁,是另一个人!”
“是吗?!我这就送她去‘CT室’做脑扫描。”
“麻烦你了!”秋枫稍稍定心。
“小李,去把推床推来,我要送秋太太去‘CT室’做检察。”医生走到床边对护士说。
护士抽掉输液管,应声离去。
秋枫从护士小姐手里接过妻子的左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压着棉球,为她手背上的针孔止血。
“秋枫,我要去哪里?”阳漾不解的望着他。
“不用怕,就是一般的腦检查而己。”秋枫抬头对妻子微笑。
“嗯!”阳漾像只猫一样温顺。
“秋太太,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医生边问,边要解开阳漾胸前的衣服纽扣。
“你要干什么?!”阳漾本能的用右手抓住衣领。
医生手停在了空中,尴尬的说:“我要用听筒听你的心脏,隔着衣服听不清楚!”
“不用了,我的心脏很好,不用检查!”阳漾语气冷漠。
这句话传到秋枫耳里,虽然语气冷,但还是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阳漾,阳漾就常说自己心脏好。
“曾医生,我妻子不愿意就算了!”秋枫在缓解气氛。
“那好吧!不过秋太太,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医生取下脖子上挂的听筒,整理好放入身穿的褂子口袋中。
“阳……,孟洁!”阳漾反应过来现在她是用孟洁的身体活着,她不能随便暴露自己,不然自己很容易被人当神经病或怪物来研究。
医生和秋枫交换眼色又问:“秋太太你能说清楚点吗?”
“我不是很清楚的告诉了你,我叫孟洁!”这医生好烦,阳漾体质还虚,还没完全适应孟洁的躯体,多说话很吃力。
敞开的门外出现了一辆推车,俩名护士推着它进了病房。
医生没再问什么。秋枫抱起右脚踝高肿的孟洁,把她移到推车上。
“你可别走!”阳漾搂着秋枫的脖子不放。
“放心,我不会离开,我会在‘CT室’门外等你。”秋枫温柔的扳开阳漾的手臂。
阳漾在床上躺好,被护士推去‘CT室’。
“我看你妻子意识清晰,沒有思维混乱,因该没有大问题。”医生和秋枫在后面跟着。
“但愿如此!”秋枫心里在想孟洁醒来时说的话,他也从孟洁的言吐举止中体会到异样的存在,让他脑海里不时闪现阳漾的影子。
孟洁刚被推进‘CT室’不久,秋母与孟洁的父母就前前后后的陆续来到秋枫面前。
“枫儿,孟洁怎么进了‘CT室’?”
“妈!孟洁醒了,医生让她复查。”秋枫拉住母亲的手,难抚平内心的喜悦。
“浩然,洁洁终于醒了!”激动的孟母,抓着丈夫扶她手肘的大手,一夜未合的眼睛有些浮肿。
“慧心,来坐下!”孟浩然把妻子安置到走廊旁的椅子上,走到秋枫面前。
“孟洁幾时醒得?”他问女婿。
秋枫看看岳父,他还是穿的昨天那套衣服,显然也是一夜未睡。
“我没有看表,大概是早晨七点左右。”
孟浩然看看手表,时针正好指在八点上。
“医生还没有交班吧?!“
“对!曾医生很负责,爸您尽管放心。”秋枫终于露出笑容。
孟浩然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你在我一直都放心!”他拍拍女婿的肩膀。
“枫儿,来!”秋母拉着儿子的手,走到了左边一角落。
“什么事?妈!”秋枫顺从母亲而行。
“昨晚出事时,你抱着孟洁说她不能像阳漾一样再次离开你,我一直不明白!阳漾是谁?你们是不是因为她闹矛盾?!”秋母小声询问。
秋枫没想到情急时说的一句话,竟被母亲听了个仔细。
“阳漾是我年少时的一位朋友,已死去十年了。我们没有因为她闹矛盾,昨晚发生的事,到现在我都没搞懂。”他没骗母亲。
秋母了解儿子,儿子是个不忘旧的人,“既然如此,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你今后要全心全意的对孟洁好啊!多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可是你的骨肉。”秋母声音很轻,不想让亲家听见。
“妈,我有分寸。”秋枫应答,他很明白死去的已去,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秋母说什么孟浩然他们没听见,秋枫的话他们可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没想到女儿的好同学,女婿也认识!真是山不转水转,万物冥冥中都有潜在的联系。
此时‘CT室’的门开了,孟洁被护士推了出来。
“洁洁!”孟母急忙起身走到女儿躺的推床前。
“孟伯母……,哦!……妈!”自己现在是孟洁,不能在叫她孟伯母。
孟母拉着女儿的手,左右看她。
“洁洁你还好吧?我是你妈呀!怎么叫孟伯母!”
“噢!可能是刚苏醒不久,脑袋还有点糊涂。”阳漾抽回左手,假意用手腕拍打太阳穴。孟伯母把头发盘起来没有披发好看,她心想。
孟母还是觉得女儿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秋枫!秋枫!”阳漾到处看,此时此刻她只要他在自己身边。
“孟洁,我在这里!”早已站在她右侧的秋枫抓住她寻找的手。
“你把我推回病房好吗?”阳漾满眼洋溢深情。
“好!”秋枫从护士小姐手里接过推床,把床推向走廊深处的病房。阳漾眼光上扬,不曾离开秋枫迷人的俊脸。她目光里流露的光彩,是秋枫从没在孟洁身上看到过的。
医生从‘CT室’不慌不忙的走出来,大家围了过去。
“曾医生,我女儿的复查结果怎样?”孟母先问。
医生取下口罩,“我刚在里面看了CT片,很好,简直就是奇迹。秋太太右头颅里面的那块物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渗入周围脑组织的淤血也没有了。这是我从医二十年来,从来没遇到过的!”他也疑惑不解。
“那我媳妇要住多久才能出院?”秋母听到此消息和孟洁父母一样高兴。
“她脚伤好了就能出院!”医生忙着去写交班记录,边说边与护士远去,留下秋母他们在原地兴奋的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