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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真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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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打开那个迷津湖网站时,我就觉得有些怪异。事实也正是如此。

纸鸢召集了一些想要自杀的人到这里,要在他们中找到有勇气活着的人。想一想,我突然觉得不论是湖神还是纸鸢,他们的想法都可笑得很。既然那些人都已经决定去死,谁又会存在那份活着的勇气。但凡有一点生存勇气,谁又会选择自杀。

我叹了口气。

迷津湖,迷津湖,谁又来给我们指点迷津呢?

我没有再次伸手去抓那个女人,而是“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我不知道她以后会做出什么,但我要让她现在不去想“死”这件事。

女人又哭了。

我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轻轻说:“你真的愿意听我说话吗?”

我觉得她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仿佛似曾相识,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说话。

我“嗯”了一声,再一次同意。

她叹了口气,开始了诉说:“我本来有个很幸福的家庭,有个非常爱我的老公,我们的生活也很富裕,我们很有钱,可以算是中产阶级。我们还打算去要个孩子。可是……可是,那个家却被我亲手毁了。我也害了他。”

她停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接着说:“几年前,我就有个男朋友,他是个又有钱又有地位的男人,在他们公司里是说一不二的高管。我一直期待着他娶我。可是,他却不愿意。每次都拒绝我的要求,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一次次充满希望的期待,而又一次次的失望。我简直快要疯了。

忽然有一天,他却突然来找我,要我帮他一个忙。我很奇怪,但也很高兴。听完他的要求后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要我去接近一个人,那是他们公司新近过来的一个年轻高管,老板很欣赏他。他的名字叫沈晨。

(我的心在颤抖,甚至于可以说是在滴血。我的耳朵里被这种声音填满,震荡着耳膜,传入脑子。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已经猜到了面具后面的名字。)

我不认识这个叫做沈晨的人。

(我知道她是谁了,我知道了,我早该听出她的声音。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发觉。)

我还是答应了他。很快我在一个聚会上见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很年轻,也很腼腆老实。虽然谈生意的时候很精明,日常生活却很随意。他为人比较拘谨,不善言谈,也不喜欢笑。做事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和我男朋友比起来,虽然不圆滑,却是个难得人才。也是个好人。

(好人吗?她没有和我说过。我想起那些老套的电视剧,那里面的人物分手时常用的台词。我还想听下去。我发觉,她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她当时有男朋友,更不知道她和她男朋友有那种亲密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蓝玲!)

我很容易地接近了他,交换了电话。我发觉,沈晨是个天真的人,脑子里除了生意和公司事务外,几乎没有别的。我们很容易就打得火热。沈晨看我的眼神里有些异样。我看得很清楚。和我男朋友的那种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他的那种眼神很纯。后来他告诉我说,他从来就没有过女朋友,也没有谈过恋爱,一次都没有。我信他。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一直认为那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我相信缘分,相信总有一天上天会给我一个让我一见难忘的女人。我没料到,那时操纵缘分的不是上天,而是一只黑手。)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约他。他只要不忙就来。我男朋友经常让我去打探消息,问一问老板和他说什么了没有。可是,沈晨的口风很紧,他几乎不说公司里的事情。

(这是我的习惯,我认为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

于是,我男朋友又想出一个主意,他让我和沈晨发生关系。这样才能换取他的信任,从他的口中套取更多的资料。我万分惊讶,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他嘴里说出。他把我当成了什么?站街的**吗?他却说,他不会在意这些,因为他爱我。我已经不信他还爱我。我听得出来这只是让我成为他的工具的谎言。可不知怎的,我竟然点头同意了。现在想想,那时与其说是我同意了他的阴谋,倒不如说是我抛弃他的开始。我已经看透了他虚伪的面孔。我又一次拿他和沈晨做了个比较。无论在那个方面他都不如沈晨。

从那天开始,我细细地寻找着机会,沈晨是个很规矩的人。从来就没有做过越轨的事情。在他身边我有种安全感。可是他哪里知道,身边有人要害他。

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我们去约会。那天晚上,他很苦恼,他说那个公司里有人对他不利,总是找机会给他找麻烦。我知道他在说谁。我鼓励他,让他坚持下去。他的酒量不好,心里又有了烦心事,很快就醉了。我便扶着他到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我是用他的身份证开的房。后来,还给了登记的那个人一些钱,让他为我作证,是沈晨带我来的。

(那天,我只记得醒了以后的事情。醒来后,我发现她赤身裸体的睡在我身边,我很惊讶,也很慌张,甚至有些害怕。她告诉我,昨晚她是被我带到这里来的。她还说,昨晚我向她求婚了。我当时脑子昏沉沉的,什么也不记得。但我觉得男人一定要负责。既然说过了那些话,当然应该算数。况且,我也很喜欢她,觉得她就是我的缘分。那天我们关系确定了。)

到了第二天,我们醒来的时候,他显得很害羞。看样子,他没有和其他女人有过这种事。我当时竟然感到很抱歉,竟然用这种方法骗他。我编了一些谎话骗他,他竟然全部相信。而且他还说,他要娶我。我当时哭了。

(我也哭了,我当时抱着她哭。我感到了幸福。)

我男朋友的计划算是彻底破产了。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背叛他。不,那不是背叛,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和我坦诚过。他根本就是在利用和玩弄我。我要报复他。

一方面我和沈晨热恋,另一方面我和男朋友依旧保持关系。我知道这是个危险的游戏,如同在走钢丝,只要一个不小心我就完了。可是,我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还好,老天并没有让我等多久。我男朋友终于要动手了,他准备利用公司进出货之际,做一份假账,骗取公司近千万元的资产,然后把责任嫁祸给沈晨。接着趁公司大乱之际,把公司架空。他已经设计好了,只要时机一来,他就可以带着销售和技术部门的主力脱离公司,另起炉灶。如果他这样做了,我就真的没有利用价值。所以我要找了个机会破坏他的计划。

(我自己冷静下来了,开始认认真真地听她叙述。同时,我也开始回忆,我记得那次确实是受了蓝玲的提醒,她说她有个同学看到了我们公司的田岳在某个酒店出入,还说他和某个高官的子弟来往过密切。对了,就是这样。原来她的男朋友就是田岳。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沈晨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把事情摆平了。田岳(从她嘴里证实了我的猜测)被赶出了公司,在这个城市里他混不下去了。那段日子,我躲到了外地,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是我在背后搞的鬼。后来,田岳一气之下出了国。知道这个消息后我才回到沈晨身边。没过多久,我们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很美满,虽然我知道这个婚姻是建立在那么多谎言的基础上,但我别无选择。我努力去爱他。可是我发现,沈晨并不是一个喜欢浪漫的人。很多时候,他都很拘谨。我渐渐地有些厌烦。

(婚后,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如此美妙,应该竭尽所能地保持住,为了这个目的我开始拼命的工作,以博取老板的好感。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是在为这个家努力,我的妻子理解我。)

有一天,他出差回来。我发现他身上有几根漂染过的头发。我疑心他和别的女人有关系。很有可能是风尘女子。当然,我也明白。他们这些成天在花天酒地里混的男人有这种事也不稀奇。但我依旧不能接受。虽然我一直在骗他,可我却没法子容忍他骗我。他看到我时,脸上是那种有鬼的样子。我知道我的猜测对了。

(那次,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喝醉酒后稀里糊涂地发现有‘小姐’上了我的床。如果你要是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从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开始变得生分,很久都没有在床上亲热。究竟是我在回避他还是他在故意回避我。我说不清楚。

(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做那种事,因为我已经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

就在那时,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田岳打来的。我当时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耳朵。田岳竟然回来了。他在电话里威胁我,让我到宾馆来,否则就把我和他的事情告诉沈晨,看看沈晨到底会不会介意。

我害怕了。虽然我也知道去宾馆意味着什么,但我还是去了。进了门之后,他就把我按在床上,强奸了我。之后,还给我拍了照。他拿着照片说,如果我不想这些照片被公布出去,就听我的。

我只得同意。后来,每逢我有空,又或者是沈晨出差,他都会把我约出去,甚至他还曾经到家里来。

(我的愤怒到了极点,又降到了冰点。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还能保持冷静,难道我真的想把故事听完吗?也许是的。)

后来,田岳在迷津湖畔买了一栋别墅,他说这是送我的,我一直以来就有这样的愿望,希望能有一栋看得见湖水的房子。眼下这个愿望实现了。他还送给我一尊观音像,对我说,这个观音像能保佑我,应该放在卧室里。他所说的卧室,不是那栋别墅里的卧室,而是我和沈晨的卧室。

(我摸了摸手提包里的那尊观音像,我简直要把它捏碎了。)

几天前,我又对沈晨撒了个谎,说我要去开会。然后到了迷津湖找田岳。没想到现在变成了我来主动找他。我到底怎么了?!难道我把沈晨全忘了吗?

(你当然忘了,当我被诊断出脑瘤的时候,你大概和田岳在床上颠鸾倒凤,翻云覆雨。我的手开始抖动,脑子里甚至闪出要掐死她的念头。黑暗中,我们彼此不见。但我知道她就在我面前。)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沈晨的电话,他说话很含糊,似乎有事发生。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亏欠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可是,田岳却一直呵呵冷笑,他说,我是过多担心了。还说,沈晨的运气天生就好,根本就不会遭到厄运。

我信了。没想到田岳在我的心中的分量是如此的重,我终究脱离不开他的掌握。

半夜,我发现田岳没有在床上。我悄悄下地,到了楼下。他在楼下打电话。我回到楼上,通过分机偷听。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田岳一直想陷害沈晨,为了报复当年被赶出公司那件事。而且来电话的人还说,事情已经成功了,沈晨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那时,是我被检查出脑瘤的时候,医生说,我最多也就还能活三个月。)

我开始咬牙,我恨田岳。但我还不能发作,我回到床上,假装睡着。田岳回来,他的兴致很高,还主动要和我亲热,我推说身体不舒服。

天亮的时候,我几乎是一夜未眠。我偷偷起身,溜到外面,我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到家时,家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那些人对我说,我的丈夫——沈晨失踪了。在家里,我找到了一张遗书,一张诊断书,还有一件满是鲜血的衣服。这几件东西我很难把他们联系到一起,但可以肯定的是,沈晨出事了。打他的电话,不通。有人在路边发现了已经破碎的手机。我知道,沈晨凶多吉少。

我不知道田岳是怎么做的,我只是知道,我要为沈晨复仇。我从家里出来,跑到那栋别墅。田岳还在睡觉。我顺手抄起一把水果刀,刺了下去,我不记得到底刺了多少刀。反正到了最后,他全身都是伤口,田岳张着嘴,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杀他之后,我害怕极了。我开始思考如何隐藏尸体,我还是决定把他抛入湖中。他的尸体很重,我花了足足一个钟头才做到。抛入湖中后,我坐在湖边觉得生活毫无乐趣。我甚至想投湖了却我的一生。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那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她对我说,既然我不怕死,那么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所以你就和他一起到了这里……)”

她说到这里就不说了,我知道这就是全部,或者可以说是真相。对于我已经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真相。

那个女人,不,我知道她是谁,我知道她是谁!

蓝玲,我爱的妻子。我长久以来付出了全部爱的妻子。

我的手摸着脸,血迹和伤痕还是遮盖住了我大部分面孔。怪不得和她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有认出我。

我又想,为什么我也没有认出她?她的动作我熟悉,她的声音我也熟悉。可是为什么?仅仅隔了一个面具我就认不出她了?

是不是我们都被那虚假幸福的遮蔽了双眼。

远处传来脚步声,纸鸢提着灯笼来了。微微的灯光照亮了这里,包括蓝玲的脸。面具已经不在。她的脸上沉静而忧郁。是为了我吗?是为了我而感到良心不安?仅仅如此吗?如果我的死可以换来的是你良心上的一丝不安。我应该高兴吗?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蓝玲也在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慌。

她说:“你好像一个人。”

好像一个人?你认不出我了。我身上的衣服是你给我买的?你忘了吗?虽然被水泡过很多次,有些变形,但你应该能认出来啊。你不记得了吗?左边领子上有个地方是被火柴烧出了一个窟窿,你当时说,这件衣服扔了吧,可是我却说,衣服很贵,不要浪费。

我摸着左边领子上的那个洞,那个洞我一直没有补上。衣服上的洞是可以补上的,可我的心呢?

纸鸢走到我面前说:“该你了。”

我点点头。很奇怪,听完蓝玲的叙述后,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这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正往前走,纸鸢忽然出声:“沈晨,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人总是在作决择,左边或者右边,生存或者死亡。对于我来说,现在只能听天由命。

我听到蓝玲惊叫一声,她听到了“沈晨”两个字,也许她认出了我的背影。就如同我对她的影子也是似曾相识。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们之间并不像彼此想象中的那么熟悉。

背后,嗒嗒的脚步声。蓝玲从背后抱住了我。她的手摸到了我的脸,我的脸很大一部分都被龙文宣打得不成样子,完好的只有一少片。

蓝玲抽泣着说:“沈晨,是你吗?”

她还是不能确信。

我开口说:“是的。”

这句话说完,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能说话了。我失语是因为自己受到的刺激过大,而恢复也是由于受到的刺激过大。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蓝玲的声音则有些颤抖,她说:“太好了,沈晨,你没事。太好了。”

我把她的手掰开,向前走,蓝玲在后面叫着我:“沈晨,沈晨……”

我不理她,径自向前。

洞口那里有个人影。不,准确的说是在我侧前方。我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看他。

当我走过去之后,身后的人叫了我的名字。

“沈晨。”

我的心头一紧,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那个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手提包里依旧有那个断了头的观世音。

那个声音不陌生。

我看到了他的面孔,同时我的嘴角上挂了笑。

因为那张脸在不久前还在我的脚边滚动。

“田岳。”

那人点点头,他身上穿了一件破旧的衣服,和他的气质不怎么相称。我还记得,他讨厌一切不上档次的东西,从衣服到女人。

“沈晨。”他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奇怪,为什么他能认出我,而我的妻子认不出。嘴角的笑持续着,那是苦笑,也是充满杀意的笑。

“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他显得很虚弱。动作有些不协调。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闭合了的伤口,那道伤口环绕着脖子。我知道那是为什么,那颗头颅曾经离开过他的身体。

可能吗?合乎逻辑吗?我闭了一下眼,心想,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梦,都是我做的梦。

不然就是我疯了,一切都是我的幻想。被诊断出脑瘤,死不了的纸鸢,弥漫大雾的迷津湖,纸鹤家的杀人案,被龙文宣袭击,那些自杀者,还有湖神,湖神的洞穴,以及他奇怪的医治人类方法。

当然,还有死而复生的田岳。

我的手指灵巧地打开了手提包上的拉链,伸手捏住那尊观音像。田岳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他说:“沈晨,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能不能帮帮我?你一定知道这是哪里。看在我们曾经在一个学校,一个公司待过的份上,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我嘴角上的笑容消失了。与此同时,我举起了右手,手臂划出了一条弧线。那尊观音像砸向了田岳。田岳“唉呦”一声,后退了一步,我上前一步,继续挥动手臂,手上的观音像雨点般的砸向了田岳。田岳连忙说:“别这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观音已经没有头,现在全身也被血染红。可是我的怒火还没有平息。

我不是一个暴躁的人。

我也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

我更不是个喜欢伤害别人的人,即使那个人让我十分厌恶。

可今天我要杀了他!

田岳被打倒在地。

我喘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摸到了头上的那些伤痕。那些伤痕大部分已经结痂,凝固的血上沾染了新的血滴。

我读过一些犯罪学书籍。上面说,一些变态的连续杀人犯都习惯于用同一种手法杀人。杀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对,是这样。我用同样的手法袭击过龙文宣,欲致其于死地。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我彻底疯了。

蓝玲的尖叫让我从沉思中苏醒。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我从蓝玲被吓得有些变了形的面孔中知道自己的恐怖。我变了,变得喜欢用暴力,变得让人害怕。

我抓着观音像的手在抖动。观音像的底座掉了下去。底座上有个奇怪的东西。准确的说,是条闪着光的银色金属链子。

我捡出链子,放在眼前。那东西的光芒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我问蓝玲。蓝玲使劲摇头。

“那是要你命的东西。” 田岳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接着一块石头砸在我的后脑上,我向前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脑后火辣辣的疼,而我却清醒异常。

也许是田岳打得不准,也许是因为这些天我受到的打击太多,或者是因为老天觉得我受到的折磨还不够。

那条银色链子掉在一边。田岳伸脚把它踢到一边。他一边伸手捂着流着血的头,一边说说:“你不知道吧。这条链子是放射性物质,是你得病的原因。”

我又看了一眼蓝玲,蓝玲说过这是他从海南带回来的。她骗了我,她到底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这就是我的妻子吗?

我也看到那条银色链子。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的那个办公室里会有那么多人感到不舒服。还有为什么薛镜会得白血病!

田岳的脚踩在我的头上,气焰嚣张地说:“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这个混蛋。是你的出现让我什么都没了。是你和这个贱女人。你们,是你们,我要整死你们……”

蓝玲跑过来,跪在田岳面前,苦苦哀求:“求你了,放过他吧,你这样做他会死的。”

田岳冷笑一声,满是血的嘴吐出一个个字:“你凭什么求我?!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这个贱货。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是怎么红杏出墙的。怎么和我背着他在湖边公寓里亲热。你都没说吧?”

蓝玲使劲摇着头。

我的耳朵里嗡嗡响,田岳的话却清晰地传入。

我好恨!

“他不会死。”又有人说话了。

这声音我听得出来,是纸鸢的。

田岳说:“为什么他不会死?”

“因为湖神会救他。”

“为什么?”

“不会为什么?只因为湖神喜欢。湖神不喜欢你,你会死。”

“不可能。不可能。”

……

后面的话听不清,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连同我的视力一样。在我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我听到了蓝玲的声音。

“对不起。”

一切都空虚而缥缈,无法辨出真假。

我做了个梦。我梦到田岳死了。死得很惨。是被人扯断了四肢和他头颅,肢体被扔进了迷津湖。我到了一个大房子里,见到了没有面目的湖神。湖神给我实施了那种特殊的手术。他用那把小刀把我的身体切开,“大卸八块”。他切开了我的脑袋,从里面取出了大脑,清理了癌变的脑组织。做完这一切,又把我组装起来。

在做着这些的时候,他的嘴里依旧唱着那句:“哦德罗,西德落,古斯塔夫塔的拉,西斯西斯。”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依旧不知。

这是我第几次听到那句话,第七次还是第八次。记不清。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我眨眨眼睛,很容易适应了这种还不算刺眼的光芒。世界依旧是如此美好。我活动了活动四肢,很轻松。

身边是那块怪石,怪石后是迷津湖的湖面。湖面平静得如镜子。

我记得这块怪石和那间屋子不远。对,从那个屋子里可以看到这块怪石。

我向南走了几十米,停下了脚步。

那里没有小屋,只有一片烧焦了的痕迹。我猜我再也找不到那间神秘的屋子。

在远处聚集着很多人,他们对着那片芦苇荡指指点点。我走过去,听到他们谈话。他们说,湖神走了,昨晚一个火球从湖里冒出去,直上云霄。有些老人还在湖边设立了祭奠用的香案,对着芦苇荡拜了又拜。

我也走到湖边,向湖里观望。湖水里映着我的影子,影子和记忆中完全没有差别。我摸了摸额头,那里应该有很大一片伤痕。

可是现在那里平滑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许真的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摸了摸身边的手提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里面有观音像,拿出扫了一眼。我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因为观音像没了头。

脑中一片空白的我走到路边,坐上回家的长途车。回到家,找了一套完好的衣服穿好,照照镜子,我又成为了那个人人羡慕的青年白领。

我到了医院,做了一个脑部检查。没有任何结果出来,医生说我的脑部没办法扫描,因为显示屏幕上一片雪花,似乎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估计是湖神对我的脑部做了什么动作,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没有在意。回到家后,电话留言机里有很多朋友们打来的电话,我都没有回复。最后一个留言是蓝玲的,她说:“我安全了,我很好,不要惦记我,我……对不起。”

我哭了。究竟是为什么哭我也搞不清楚。

如果蓝玲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原谅她。但我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一点,那就是我爱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爱她。

我把观音像带在身边,这样能让我想起蓝玲。我从厨房里取来一把尖刀,平时这是用来剁骨头用的,今天我要用他去杀一个人。

他的名字叫龙文宣。他欠我一条命。

找到他并没有费什么力气。他并没有逃走。他大概以为我死了。他在一个酒店里召开了一个记者发布会,专门谈迷津湖的事情。他拿出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有个阴暗的影子。他说那是湖神在大雾中的模样。还有几张照片拍到从湖中腾起的红色不明物体。

我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会在心中赞叹这个家伙几句。他实在是毅力十足。发布会间歇,他走了下来,看样子是上厕所。我揣着刀子到他身边。

“龙文宣。”我叫他。他转过头,脸上还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转眼睛,那笑容就在脸上彻底凝固。刀尖划过了他的肋骨,刺入心窝。

他握着我的手,盯着我。

“你为什么没有死?”他额头上青筋跳动,嘴唇发青。

我没有回答。

抽出了刀,血喷了出来,我灵巧地一躲,没有一滴血落在我的身上。龙文宣倒在地上,这次他不可能醒来。

我把尖刀扔在地上,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手绢也扔在这。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一切都结束了。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消失。

走出那个酒店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大概是因为我身上那件名牌西装发挥的作用。

几个小时后,我又一次来到迷津湖。

在迷津湖畔,我看到一栋临湖别墅被封了。听说屋主姓田。我没有兴趣知道是不是田岳。

到了湖边时天已经黑了。我摸着路到了那棵大树旁。

今夜无月,但却还不算是一片黑暗。

我还记得,纸鹤说过,这里每出一次事情,每死一个人她就会在这里折出一支千纸鹤,挂在树上。一支支千纸鹤在夜风中飘舞,我看得有些醉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彩纸折了两只千纸鹤,挂在树上。我对这并不在行,买彩纸的时候,还向卖纸的小姑娘请教过。我折得不好,或者说是十分不好。可最终我还是完成了。

“叔叔,你又来了。”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吓得跳了起来,马上回头看,是那个叫小梦的孩子。

我很吃惊,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

远方一片红色映红了天空。我跳脚远望,没想到我的好奇心依旧很重。

“那是他们在祭奠湖神。他们把世间的一切都用纸扎出来。很多都扎得十分逼真。扎好后集中在湖边烧掉。他们用纸造出了一个世界,又用一把火毁掉。”小梦说话时的腔调和他的年纪很不相称。他的语言中带着成熟,仿佛他经历过很多事。

我看着远方越来越重的红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梦问我:“叔叔,你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吗?”

我摇摇头。

小梦又问我:“那么人又为什么要死?”

我依旧摇头。

记得小时候读《论语》的时候,孔子曾说过:未知生,焉知死。即使以圣人孔子的才智,也猜不透生死。

小梦语气平和地说:“我要死了。”

我一愣,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会说这种话。

小梦摘下了帽子,他的头顶是秃的。这是受到放疗的结果。

小梦说:“医生说我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的话只能活一年。我没有换骨髓,却已经活了两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我活着的理由,即使我没有找到过。”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闭着嘴,听他讲。

小梦到了我面前,说:“叔叔,你会不会笑?”

“笑?”我一愣,旋即想到,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平庸的日常生活让我把笑彻底忘记。

“叔叔,我很喜欢笑。我觉得我们能留给世界的只有那么一个微笑。”

他的话伴随着脸上那种特有的微笑。

我点点头,也许他说对了。

不远处警灯闪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跳下来,向我这边走。

我摸了摸手提包,手提包里有观世音木雕。我突然想明白一个问题:即使那尊观世音的木雕没有头,那也依旧是观世音,是代表慈悲的观世音。

警察已经快到我的面前,我没有时间了。

我快速的把手伸到手提包,摸出观音像,正想递给小梦。小梦还未伸手接,枪声响了。一颗子弹穿过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一晃,双膝跪倒。

也许那些警察认为我正要伤害这个孩子,又或者是那个菜鸟警察紧张过了头,总之有人开了枪,而那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在丧失意识的一刹那,小梦抓住了我的手,接住了那尊观音像。

“谢谢。”他平静地说。

我也给了他一个微笑,同时也是给这个世界的。

夜风在吹,黑夜里有乌鸦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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