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有所梦(1 / 1)
听到“咕噜咕噜”的饥叫声,莫怜想是时候该吃晚饭了。此时的她很想吃学校里的雪菜面,热乎乎的,心想吃着一定很爽。于是她立马披上一件纯白色的毛线外套,在穿衣镜面前整理好自己的头发,然后打开宿舍门,迎着呼啸的冷风向食堂走去。
卖面条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帅哥,莫怜真没想到,一直以为学校里没有帅哥的她今天要颠覆自己的理论了。她又买了一个鸡蛋,选了一个离电视机比较近的位子,一边吃面条一边看电视。
在她前面,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正坐在那里用嘴呵着手,看得出来他不是很能经得住寒冷。接着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端着一碗面坐在老者前面,把一碗面条递给老者,老者连忙吃了起来。莫怜想那一定是女孩的爷爷了。看着老者吃面的样子,她能体会到这两个人的幸福。她这才想起来其实她自己也是有爷爷的,可是那算是什么爷爷?连隔壁瘸腿的阿公都不如。见自己是女孩,在封建教育的腐臭思想下把自己当祸水一样,千方百计刁难自己。她有关爷爷的回忆都是他的污言秽语和如同见了杀父仇人一般冷峻的表情……后来莫怜又想那老者也可能是外公,这让莫怜想到自己的外公,他一向很疼爱自己,如果他还在世的话她也想带外公过来一起吃面,那将是多么可贵的幸福……莫怜泪水盈眶,想到这里是公共场所,便把眼泪忍了回去。少顷女孩站了起来,莫怜以为女孩是再去买一碗自己吃的面,没有追踪她的身影。等女孩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双筷子递给老者,老者把手中的一次性竹筷放下。这才明白是爷爷觉得竹筷太细不好使,孙女就去拿了粗一点的塑料筷子。多孝顺的孩子啊!可是这样的孩子应该不多见吧,莫怜敢肯定。她从女孩身上看到了她的朴素,没有浓妆艳抹,是跟自己一个类型的,便生出了些许赞赏之意。
走出食堂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飘起了毛毛细雨。顶着寒风,消失在朦胧玄幻的雨雾中……
宿舍里,看到古鸣春和欧阳黎诺在一起很开心地看电影,莫怜不是很高兴,她不希望她们十分亲近,她生怕古鸣春被欧阳黎诺“抢走”。莫怜一直是个很注重感情的人,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而且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所有。
古鸣春看出了莫怜的情绪,她知道这时候的莫怜最需要关怀,便很识相地从欧阳黎诺的床上爬起来,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招呼莫怜一起看她们没有看完的电视剧。
这几天没有特大的事情刺激莫怜,莫怜也没再发作,这更让她相信是睡眠不足之故而导致记忆紊乱,而并非沈心楠说的什么“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她连科学都不太相信,更何况是心理学。自己学得久了,觉得所谓心理学,不过就是忽悠那些迷信的以及有着强烈虚荣心的人而已。
即将迎来元旦,莫怜兴致盎然踏上回家的路途。她想要告诉家人,她并没有患人格分裂症,她现在已经好了,不再出现记忆紊乱,头也再也没有那样痛过,那个心理医生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已经被判刑了,正在蹲监狱呢。
回到家里,莫怜却看到家里正在办丧事,爷爷死了,姑妈们在他的遗像前哭泣,可是哭了一会儿却都笑了起来,大声讥诮说死得好。
大伯拿着爷爷的遗像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姑姑瞪着双眼问其他人爷爷是怎么死的。邻居飞燕把嘴靠近大姑姑的耳根轻声说是摔死的。很奇怪的是,飞燕离自己很远,她说话声音很轻,自己居然还能够听见。
父亲很忙,他披麻戴孝,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她走到他跟前说“爸,我回来了。”父亲却置之不理。再叫时,父亲竟大发脾气,说爷爷死了你没有看见吗?还不过来给爷爷磕头?莫怜执意不肯,瞪着眼说那不是我爷爷,他哪里像个爷爷!于是父亲狠狠地揪起莫怜的头发把她的头使劲往墙上按,大声嚷嚷说你这个不孝的死丫头。头发一撮一撮地被父亲揪下来,扔在地上,像是一个个正在跳舞的黑色幽灵。接着是父亲的一顿拳打脚踢……
莫怜感到一阵又一阵的邪气随之而来,头上流了很多鲜红的血,她嘴里喊着“救命”,叫正在不远处的奶奶替自己向父亲求情。
奶奶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越来越近了,莫怜却看不见她的脸,直到奶奶走到跟前,撕下那张白色的面具。呈现在她面前的,依然是腾云驾雾的钱志锋身旁女孩那张干枯扭曲的脸!她长开嘴巴,露出一排恶心得发黄得的牙齿,用一根牙签抠着一小片贴在上排门牙缝隙里的青菜,张大了嘴巴一字一句地说:“打得好,继续打!打到他爷爷活过来为止!”
莫怜又叫母亲,母亲却不理睬,她正在帮妹妹梳漂亮的发型,却不看自己一眼。莫怜仔细一看,原来是妹妹用手捂住了母亲的双耳。妹妹笑呵呵地转过身来,朝她做了个鬼脸说:“活该!谁叫你回来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莫怜于是狼嚎一样鬼叫,叫得口干舌燥,依然没有人阻止父亲的打骂。声嘶竭力之后却依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竭力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努力而又困难地睁开眼,她看到了一片漆黑,然后是耳边传来的古鸣春的声音“莫怜快醒醒!”
莫怜“啊”的一声回应古鸣春,古鸣春这才松了口气:“又做噩梦了吧?”
“嗯。很恐怖。”莫怜浑身已经湿透,衣服紧紧地贴着身体,很不舒服,眼角还挂着泪珠,沾湿了枕巾。她想幸好只是做梦而已,大汗淋漓的她把被子掀开让自己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