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于是乎,接下来的每天,她都在忙碌和充实中度过,觉得快乐极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告别了那湿答答女人哭似的坏天气,迎来了明媚的阳光。眼前的一切,在她看来无一不美好,无一不妩媚。想着宫菡儿正在她的治疗下慢慢好起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够下床走动了,她就得意得像仰天长笑——我真是天才,哈哈,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我一定是这次出门历练的小蛊师里,最有前途的一个!
因为想要晒晒太阳,她索性在院子里熬药,药熬好后,她走进房子去看宫菡儿。这几天,她的气色和精神都好了许多,现在正歪在床上,看严燕买给她叫她消遣的闲书。见严燕进来,马上放下书,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严燕一边也对着她笑,一边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一叠干净的绷带,拿到外面泡在还是热乎乎的药水里。这人真是奇怪,她搅着绷带想,刚醒过来的那一会儿,看着我像看见鬼似的,尖叫着不肯让我碰,自己怕她乱动把伤口崩裂,也就上前摁她,哪知道纠缠了一阵子她突然不动了,盯着我的胸口看,表情惊疑不定,张口就问我是男是女,真是莫名其妙,她一再地问,我只好无可奈何地说我是女的呀,一听这话,她突然一头栽在床上,一动不动,倒吓了我一跳!这是什么跟什么呀,闹得人家一头雾水。她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几天,死人也似,任我摆布,又过了几天,她身上的疮毒明显开始好转,才慢慢有了些活气儿。现在,突然对我恭敬起来,十分配合我对她的治疗。
唉唉,想想她一定有许多心事,经历过许多难过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一身杨梅疮是从哪儿来的。哼哼!幸亏遇到了严燕我,要不然,就她这状况看来,也就是个把月的事情。
严燕其实是一个挺八卦的人,对宫菡儿的故事十分好奇,好几次在替她换绷带的时候都想问问她的过去,但是想想这么干真是不厚道,简直就是仗着自己能救她来逼人家嘛。所以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后来她也想明白了,如果人家不想说,就不要多嘴去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秘,干嘛要追根究底呢?旁的不说,就是她严燕,也不乐意对人家说自己的事情呀。严燕又想到,得了这种病,宫菡儿想必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可是,她真的就一点儿也不留恋这个世界么?没人能做到真正做到对尘世潇洒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要是有一线生机,人们,都是会去争取的。饱尝死亡恐惧的宫菡儿,一旦得知自己其实有救。眼前的严燕就能把她从死亡的沼泽中拔出来,怎么会不对她恭恭敬敬,积极地配合她呢?
所以说,只有当差一点儿擦肩而过,或者失去了的时候,懵懂地挥霍着光阴的人们才能够体会到生命的美好。身体健康的人,请珍惜自己的时间、身体和生命,你们也许不知道,有多少残缺或为时不多的人,对你们美好健康的身体,是多么的艳羡以及求之不得。
好了,话不多说。
现在,我们只看到蹲在门口卖力在药水里搅绷带的严燕,满意地看着锅子里的成品,一边往外捞,一边转头对屋子里的宫菡儿叫道:“菡儿,你自己现把身上的绷带解开,别怕疼,一会儿我就进来给你换新的。”
(完)
终章
接连下了十多天的雨,终于停了。久违了的太阳,从云层里,像一个大家闺秀似的,矜持端庄地走了出来。俯瞰着大地苍生,羞涩地向他们露出,和煦又温暖的微笑。
受到这暖融融的微笑的感染,人们也一扫前些天笼罩在脸上的阴霾和萦绕在身体四周的湿气,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在不再泥泞的土地上走来走去,笑得欣欣然。
严燕同样也很开心,她真是受够了这些天,看似去实又来,流连忘返着不肯消停一会儿的雨了,这要是再下几天,她想,自己肯定是要浑身长霉不可。好不容易,天终于放晴了,她快乐得哼起了小曲儿。只见她一边儿依依呀呀、摇头晃脑地地哼着,一边儿从厨房里,往外一样样的搬出了一个大炉子,一口大铁锅,一捆柴禾。没过多久,她就在炉子里面生好了火,把锅子架在上面,再从厨房的大水缸里,提了一大桶水出来,倒进锅子里,再盖上锅盖。
弄得差不多了,她望着锅子,拍拍手上的灰,走回房间,提着一个包袱和一张小板凳出来,拣一块太阳照得最盛的地方坐下,眯着眼睛,惬意地从鼻子里哼出长长的一声,接着便低头打开放搁在地上的包袱。包袱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一大堆,五颜六色。她拣选着,把瓶子们从包袱里一个个提出来,按照一定的次序排列起来。
最后,看着在自己手底下的瓶瓶罐罐,就像是一队绝对服从的士兵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她满意地挑了挑眉毛,自言自语道:“一切就绪,只等水开了。”说着,她便闭上眼睛,仰面对着阳光,慵懒的猫似地享受起了难得的明媚的好天气。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听得锅子里面的水“咕噜咕噜”直响。“好了!”她一下子从小凳子上跳起来,便去揭锅盖,锅盖一揭,一股热气腾腾的白色水雾扑面而来,迷得她直眨眼睛。她连忙捡起一边地上晒的一个大簸箕,里面是一些干黄干黄,牛粪菌也似的东西,抓了好几把撒进了锅里,接着奔回放瓶罐的地方,按照次序,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拔开塞子,倒了各色各样的粉末到锅子里面。
这些东西进了锅里,没过多久,原本透明纯净的水,几经翻滚变色,最终变成了浑浊的土黄色,还散发出阵阵难闻的臭气。
“嗯……”严燕偏着脑袋,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从鼻子里哼出嫌弃的声音。这东西真是难闻,比大粪还臭,她想,但是,又不得不用它,臭是臭了点儿,但是效果还真是不错,可不是么,这还没用几天了,宫菡儿身上的杨梅毒和虫毒,就消了一大半。
在这里,要插上一段话。严燕这个人,粗心固然是粗心,鲁莽固然是鲁莽,但她性格爽直而且善良,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不会害人。那天被宫菡儿突然袭击后再醒过来,愤怒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后来检查倒地的三人时,发现宫菡儿居然还没死,十分诧异。因为,她这条毒虫,毒性猛烈,堪比银环蛇、竹叶青,被它咬过,没过多久,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可是,过了这么久,宫菡儿虽然同样流血不止,僵僵直直,但是一息尚存,隐约还有脉搏。真是叫她费解。
想着宫菡儿把自己的好心当驴肝肺,疯了似的把自己捂得死过去,严燕就生气,有心把抛她在这里不管,可是再看看她那落水鸡似的奄奄一息的可怜小模样,就不忍心了。叹了一口气,连拖带拽地把她背起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上演和隐藏了无数罪恶的小院子,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进了城门。把宫菡儿背进了自己租住的小院子里。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说不好,我不怎么相信巧合,但有时候,就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大喇喇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譬如说严燕和宫菡儿这两人的事儿,宫菡儿两眼昏花地把严燕看成自己的仇人,是不巧,严燕可能要倒霉。两人被老妇人骗到山上的屋子里,老妇人和秋菊平日里惯打雁的,这次反被雁给啄瞎了眼,也算巧合,但更像报应。之后宫菡儿对严燕下杀手,被严燕的虫子咬,若是宫菡儿身上不带杨梅毒,那她必死无疑,疮毒和虫毒相冲,反而拖住了宫菡儿的命,不可谓不巧。更巧的是,严燕是个身怀奇技的蛊师,精通各种药理。把宫菡儿带回去后,仔细一检查,才发觉这人身患严重的杨梅疮,和自己虫子的毒性相克,倒把二者的毒性给减了一半。这一发现使她十分兴奋,职业病马上犯了,目光灼灼地盯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宫菡儿,只觉得眼前光芒万丈,光芒中家乡最受敬畏的大蛊婆婆正绽开一张菊花老脸笑着对她招手,原先看了就叫人发瘆的阴险目光,也充满了鼓励和欣慰。
“啊……我的神……”严燕感动地转过身去,对着家乡的方向,双手朝天行了一个礼:“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就这样,一方面是想要救人,而更多的一面是想要磨砺自己的能力的严燕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彻底清除宫菡儿身上两种毒的办法。
于是乎,接下来的每天,她都在忙碌和充实中度过,觉得快乐极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告别了那湿答答女人哭似的坏天气,迎来了明媚的阳光。眼前的一切,在她看来无一不美好,无一不妩媚。想着宫菡儿正在她的治疗下慢慢好起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够下床走动了,她就得意得像仰天长笑——我真是天才,哈哈,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我一定是这次出门历练的小蛊师里,最有前途的一个!
因为想要晒晒太阳,她索性在院子里熬药,药熬好后,她走进房子去看宫菡儿。这几天,她的气色和精神都好了许多,现在正歪在床上,看严燕买给她叫她消遣的闲书。见严燕进来,马上放下书,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严燕一边也对着她笑,一边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一叠干净的绷带,拿到外面泡在还是热乎乎的药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