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哇,传说赚钱最快的方式是赌博,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才赚了一万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兴奋吗?”他好笑地看她两眼发光拼命数钱的样子。
“什么叫才赚了一万而已?昨天晚上我们还一文不值诶,才一会儿就赚了这么多,而且完全不用成本……”
“怎么不用成本,别忘了,你差点就被我卖了。”真是……
“错!是差点被你输掉了。”她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笨死了。”他叹气。
“哇,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墙头草,一时说我聪明一时说我笨,那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哪?”
“每当我觉得你还不算笨的时候你就会做出一些很白痴的事情来证明你有多笨,你说你是聪明还是笨?”
“啊?”她完全转不过弯来。
“走啦,一整天没吃东西,你都不饿吗?”
“早就饿过头了,现在就是有点晕。”她诚实地说出感受。
真被她打败了。
“深夜两点,我们能去哪里吃东西?”她又问。
没办法,飞车党的比赛一向在夜间进行。
“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夜间小店吧。”
“那,老板,我们今天可不可以加菜?”
“不可以。”干脆有力的回答。
让人冒火。“老板。”
“恩?”
“你去死啦!”
“不去。”他很干脆地回答。
第二天。
“老板!”她惊慌地拉住他。
“干嘛?”
“你没听说过吗?‘赌博是最快的破产方式’,所以你不可以一赌再赌啦!”
“没有啊,我就只听你说过,‘赚钱最快的方式是赌博’。”
“你听错了啦!”她死命拉着他,“不要进去!”天啊,她在尖叫。
“到底怎么了吗?”
“这里是赌场!”她气呼呼地提醒他。
“我知道啊。”他的回答理所当然。
“别告诉我这种赚钱的烂办法又是你爸爸妈妈交的?”
他耸耸肩:“他们当年确实是这么干的。”
“不许再学他们了!”
“为什么?”
“总之,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好,就是不准进赌场。”
“你……”他愣了一下,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别担心,我不会拿你去做抵押了。”
“我不……”
“我更不像你父亲那样沉迷其中的。”
“你根本就不明白!”她要气疯了。“要进去你自己进去吧。不过从近以后你我就是陌生人了!”她甩开他,转身走人。
“喂!”他连忙追了上去。
“你别管我了!不是要进赌场吗,你去呀!”
“我……”
“正好借此机会甩开我。你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吗?”她气疯了,根本不听他说。
“不许走!”他一把攫住她的受臂,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真的?”她埋首于他的胸膛,鼻音甚重。
“真的。”
“那……”
“不管他们!他们有他们的赚钱方式,我们有我们的。”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他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沿着他们的轨迹再走一遍是你的心愿,却在一开始就被我破坏了……”
“胡说,与你无关。”
两人相拥许久,然后,她幽幽地说:“答应我,一辈子不进赌场。”
“这……”他的犹豫太明显。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逾矩。“讨厌,说句话哄哄我都不行。”她故意狠狠踢了他一脚。
“哇!”他痛得抱脚团团转,“你这个女人……”
“干嘛,你有意见?!”她戳戳他的肩窝,以威胁的语气将话说出口。
“太过分了,居然威胁我!”
“哈哈,还不是跟你学的。多谢老板教导有方!”她行个礼,潇洒地转身走人。
“真是……”谁才是老板呐?
这是一间普通的小店。店子分内间和外间。外间可以用来做些小生意,内间附有厕所,勉勉强强可以用于居住。但,两人住这种小地方,是挤了点。
不过不需在意,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
“人长得帅就是吃香哦。”若枝的口气里是她自己也觉察不出的酸意。
“什么?”又是哪里不对劲了?
“刚才那个阿姨一见你的帅脸就失了魂,不但房租打三折还不用交押金……哼哼!”
“租房要交压金的吗?”
她差点跌倒,“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很诚实地回答。
“以前租房给你的人都是女的?”
“以前我都直接把房子买下来。”
我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若枝虚弱地摆摆手,不跟他说这个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店面,她问:“老板,你租这个店面要干嘛?”
“开一个个性饰品店。”
“好哇,说实话,我动手做饰品的能力可不是盖的。”哈哈,终于有机会让她一展身手啦!
“我知道。”他淡淡地说。
她一愣,“哦。”差点忘了,他根本连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转身,举起拳头,“好,从今天开始,让我们一起为‘瀛寰个性饰品店’的未来加油吧!”
看着她红扑扑的、充满活力的脸,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果然是生意兴隆啊!
可是若枝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那群来买饰品的小姑娘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老板,我想试试这双耳环,你帮我戴上去好不好?”一个发育超常,穿着大胆的小姑娘对员瀛寰说。
员瀛寰一愣:“我?”
“对呀。”
“我看还是不用了,他毛手毛脚的,弄伤你就不好了。还是我来帮你吧。”若枝走过去。
“不,不用了!”小姑娘躲开,对一旁的同伴说,“月儿,还是你来帮我好了。”
若枝嘟嘴,回头狠狠瞪了员瀛寰一眼。
他回以无辜的表情——我做错什么了?
哼!
她别过头不再理会他。
好不容易等到关店门。员瀛寰抓住她。
“喂,你在生什么气啊?”
“我没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老板?!”她甩开他。
“哎……”他紧跟其后。“你在吃醋?”
“莫名其妙,我没事吃什么狗屁醋?”
“可是,我明明闻到一股酸味啦。”他揶揄。
“员瀛寰,我看你是脑筋不正常才对!”她避开他的目光,凶巴巴地说。一把推开他,“好了啦,你还不快点去画设计图?今天卖出去那么多,明天别断货了才好。不是还有几个客人专门定制了几种款式吗?你……”
眼看她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话,他也只能叹一口气,忙自己的去了。
而她,也开始对着设计图制作各种饰品。
员瀛寰绝对是饰品设计的天才!由他设计出来的小东西,尽管制作材料简单,却依然有一种优雅高贵的味道。
说不定等以后财务状况好转了,就可以有资金去制作更高级的饰品。比如这条项链,如果材料换成白金加黑珍珠,一定升值十万倍以上。
而且重要的不是材料,而是造型设计哦。
唉,天才就是天才,有很多东西都是她这种凡人冀及不了的。
说到底,她只能远远地看他,没有办法触摸……
半夜,若枝被一阵动静弄醒。
“老板,你在干嘛?”她一脸睡意地从睡袋中坐起来。
“我在制作饰品啊。”
“用得着那么拼命吗?现在是凌晨四点耶。”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继续睡吧。怎么,很冷吗?”
“还好。”她打了个呵欠,“那你慢慢忙好了,我睡了。”
困死了,一天才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呀。再过两个小时又要起来干活了,真要命……
她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地睡了。
“早!”一大早,他就精神奕奕地跟她打招呼。
“早……”她有点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段时间经常都是满脸笑容的,完全不同于以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怪不得那些来买东西的小女生会芳心乱跳,完全失了魂。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洗完脸,一转身,却赫然发现员瀛寰就在身后。“喝!员瀛寰,你在干嘛,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吗?!”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啊?”她的表情写着“你在说外星语吗”?
“过来。”他拉过她,将一条项链放进她的掌心。
“哇……”惊艳!
太不可思议了!好奇怪、好特别的造型哦。而且,完全没有突兀的感觉,甚至让人觉得自然而不造作——错,是天然而然,浑然天成。
最最重要的是,她对它竟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这是我用了一个晚上做的哦,还不错吧?”
“废话,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嘛。”若枝不忘炫耀一下自己。
“是,师父教导有方,徒儿受教了。”他翻翻白眼。“说说看,你觉得它像什么?”
“恩……像树枝!”脱口而出后立即懊恼得狠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拿什么做比喻不好拿树枝,未免太没品位了!
“答对了!就是树枝!”
“啥?”这下她是真的傻了。
“它的名字就叫‘若枝’。”
“它……”若枝心一惊,似乎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但不久,就有一股暖流自心底流向全身,让她暖烘烘的。
“我专门做来送你的,喜欢吗?”
“我……”她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讨厌,干嘛惹人哭……”
“我……我没想让你哭啊!”看见她掉泪,他倒是慌了,“喂……”笨手笨脚地替她擦眼泪,他急极,“你再这样收回了……”
“你敢!”她连忙将东西藏到身后,吸吸鼻子,抬起下巴,“送出手的东西哪有回收的道理?”
“不哭了?”
她胡乱擦擦眼泪,“谁哭了?我怎么没看见?”
“哈哈,真是服了你了。”
扮个鬼脸,她问:“怎么突然间想到要送我东西?”
“还说呢,昨天是谁生了我一天的闷气?”
她撅嘴,不说话。
“你是在吃醋对不对?”
“我……”
“你一撒谎眼睛就不敢看人。”
“讨厌!”
“吃醋就吃醋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低头看地面。
又在撒谎。
他叹了一口气,用手托起她的下巴。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赶你走吗?”
“什……什么?”天,她的心要跳出来了!“你……你别靠这么近……”
“我怕我的心会沦陷。”
“嗄?!”
“我怕如果你继续留在我身边,有一天你真想走了,我却会放不开手。”
“那……”
“现在已经晚了。”
“什么?”他的气息吐在脸上,令她完全不能思考,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现在,我正式宣布,我已经完全沦陷了。从今以后,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放手了。”
她的脑子呈糨糊状态,混沌一片。
然后,只能眼睁睁看他的脸靠近、靠近、再靠近,然后……
“轰!”一炮炸响,顿时又将她的脑子炸得支离破碎。
不再是混沌,而是明晃晃的空白。
他、他、他,他居然……“喂,你回神了没有?”他拍拍她的脸。
“呃?”她抬起依旧迷糊的脸蛋。
“拜托,你已经出神一整天了耶,现在都打烊了。”他拉上铁门,转身走向他。
“恩……”她幽幽地叹一口气,托着下巴继续发呆。
“你再这样我就再吻你一次罗。”他凑近她。
“不要!”她跳起来,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刹时比谁都清醒。
“终于醒啦?”他笑。
“别笑!”好不容易醒过来,他又想用笑迷晕她吗?
“有什么让你苦恼了一整天的?”他坐下,认真地问。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他严肃地回答,“我像是会拿感情开玩笑的吗?”
“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是,我才更加苦恼。”她长长地又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问题?”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我也奇怪啊,你浑身上下基本上没有什么优点,我怎么就会喜欢你的呢?!”
他蹙起迷人的剑眉,满脸疑惑。
“不正经!”她不依地捶了他一下。
“可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甚至搞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是从你被家人推进我的车子,很委屈很舍不得却还要装迷糊?还是从你知道我设下陷阱要陷害你一生,很愤怒很无奈,心力憔悴到只能用睡觉来逃避?又或者是生平第一次面对枪弹,受了伤,痛到躲在厕所里痛哭,在我面前却还要装做若无其事?亦或在别墅那一次舍命来救我还不忘表现出一脸蠢相,让人哭笑不得?……总之一切的一切,每一次你装无知,似乎都是为了减轻我的内疚感,让我好受一点。唉,明知从一开始我就打算拿你玩,你为什么还能这样为我?难道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主动投降?”
若枝一直盯着他,直到他把话说完,才笑道:“你完了,跟我在一起久了,都染上我一说话就滔滔不绝的坏毛病了!”
“由此可见,你对我的影响力有多大!”他刚说完,才感觉到不对劲:“不对,根据我的设想,你听了我的话,应该是感动得热泪盈眶才对,你怎么说话这么扫兴?!”
“哈哈,笨蛋,找错对象啦!”推了他一把,她转身离开。
“哎!”他从后面抱住她,“你还没跟我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她皱皱鼻头,调皮地问。
“甄若枝!”他目露凶光。
“啊——”笨蛋都知道这时候要赶紧逃命。
他却没去追,反而在原地抱胸,“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呢?”
“才没有!”她立马反驳。
“没有?”他很怀疑。
“没有!”
“发誓?”
“我……”她举起手正要发誓,员瀛寰却趁她最没防备的时候扑了上来。
“啊!你耍赖!!”她尖叫。
“哈哈,抓到你啦!”他才不管什么耍赖不耍赖哩,总之抓到她了。
于是,一天就在两人的吵闹声中过去了。
晚上,若枝像平常一样将睡袋打开准备就寝。
“小傻瓜。”员瀛寰走过来。
“恩?”若枝倒头就睡,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冷吗?”他问。
“还好。”她打了个呵欠,“我把大衣也盖上了。”关键是实在太累了,再怎么冷她也能睡着。
“店子的生意很不错,我们已经开始挣钱了。”
“是吗?”她不甚在意——关于钱的事,她一向很迷糊。
“所以我决定另外租一处地方住,这里实在太冷了。”
“不用了吧。”她迷迷糊糊地说,“钱……还是省点花比较好。”
“很累?”他的声音竟温柔到令他自己也惊异了。
“恩。”可惜她没听出来。
“那就睡吧。”
“好。”才说完,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心疼地看着她眼睛下方的青黑色印痕,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当初父亲是怎么忍心让母亲和他一起流浪的?现在的他满心不舍,狠不得一夜暴富,再也不要让若枝陪他一起受苦了。
他曾经以为两人一起奋斗会很甜蜜、很愉快,但现在……
就算若枝一句怨言也不曾有,他的内心还是充满自责。他当初不该为了试试看父母当年的经历而拉她下水的。
没错。他当初招助理的目的就是这个。他要找到一个伴侣和他一起走那条他父母曾走过的路。他只写了一张广告纸——大概潜意识里不希望真的找到这么一个人吧。
可是没想到,这个傻乎乎的甄若枝却冒冒失失地闯进他那间临时办公室,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当他从电脑上获取她的资料时,竟然有了一种非她莫属的感觉。当时他的第六感就告诉他:“就是她了,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同伴。”于是,他从她的父亲下手。不多不少给了她刚够还她父亲赌债的钱,然后逼她签下25年的契约。
其实他压根儿没想过真要留她25年。他母亲与他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实际上只有124天又7个小时——这几乎是他懂事以来记得的第一串数字。
从开始流浪到开饰品店,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124天又7个小时。
所以,实际上开侦探社的时间只是为了适应彼此。就像母亲在烙依工作时认识了父亲那段时间一样。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样。
毕竟,他不是父亲,而她,更不同于母亲。
他完全没有意料到,他竟然在这场荒唐的“重复历史”的游戏中沦陷了。他爱上了这个扮演母亲角色的人。
也正是因为他爱上了她,他才能更加肯定当年父亲根本就没爱过母亲。因为如果他真的爱她,就不会在她陪他一起吃苦的时候如此无动于衷了。
以前他不明白,母亲是如何在这种既没有物质奖励、也没有精神奖励的环境中感受到幸福,并将这种幸福的感觉延续一生的?
现在他开始懂得了。因为他终于知道什么是爱。
那段时间里,父亲因为暂时逃脱了家族的束缚获得自由而快乐无比。一直陪伴着他的母亲自然也会随之高兴,因为,所爱快乐,便是自己快乐。
为了让若枝快乐,他愿意做任何事。
但是,母亲的事又给了他一个警告——他对若枝的爱,最终会不会变成伤害?
未来的变数实在太多。可是……
低头看她熟睡的脸,他坚定地说:“不管未来如何,现在,我要定了。”
就算他自私,总之,他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