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他怜惜地问我：“弄疼你了？”

轻点头。

其实不是，你很好。我只是尽情地发泄，而我的泪腺显然也是个很好的出口。

他又说：“对不起。”我看着他的唇，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只是害怕，害怕那抹莫名其妙的嘲讽。其实我在自欺欺人是不是，他今天晚上的对不起太多了，他今天的表现太热情了，可是我不相信，我现在是他的妻子，妻子啊！

他说话的时候有的时候像个大男孩，有的时候像长辈，更多的时候就是演好丈夫的角色宠我、埋汰我。

现在他却像个陌生人，他说：“不要怪朱晓时，她有她的苦衷。我们什么也没有。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牢牢抓紧我，不许放手，好不好？”

我本该缅怀我这段悲伤的感情的，可是我没有，不到最后，我不愿放手，把所有的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了，结果只有两个。

我不会放手，施剑，就算这层所谓的关系又怎样，当我把所有的一切托付给你的时候我问过你，我们的婚姻有效期是多少。你说过至死。我真的不知道现在一无所有的我离开你还能干什么还能去哪里。我只想赌一次，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也当季家人。

我不会放手，除非你不要我，除非我真的只是你这出戏的一个嘲讽对象。蛋全碎了，我不放手，你也会踢我，是不是？可是我愿意陪你演完这出戏，这是我欠你的。虽然我不知道欠你多少，除去现在的这场婚姻，应该另外欠你很多，以季家人的身份。

第二天他前脚走出，我后脚跟着离开。

在去Ｘ大的路上一直在想今天是几号星期几，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日期对于我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于是我问司机：“师傅，今天星期几了？”师傅笑着回我今天已经星期五了。

星期五上午没课，倩会在图书馆三楼自习。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翻一本很厚的硬壳书，燕子和她在一起。

我在燕子旁边轻轻坐下，显然燕子吃惊不小，她连忙挥手招呼对面的倩。

倩抬头的时候，我报以她一笑，轻轻吐字：“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儿。”

她们的表情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就像燕子说的：“新娘子怎么跑出来了？”看来她们不知道。也就是说外界并不清楚，应该只有与季家关系密切的人了解情况吧。季英隼到底还是有些能耐，封锁了消息。

我们收拾东西回宿舍，一路上有说有笑。

突然觉得现在的我彷佛就是异度空间的，以至于甚至连思维都可以两个并存，一面和她们说笑，一面想另外一些事。那个空间只有我一个，我在另一个空间与她们对话。如果周围的坏境愈嘈杂，这种感觉便愈加强烈。

当倩问我为什么一心想做家庭主妇连自己的一番小事业也不要了的时候，世界真的变成了两瓣。我笑得很轻，实在没多余的力气来扯面部的肌肉，淡淡地反问她：“王羽丰不是也一心想让你做他的娇妻么，是你不肯。而我——”

“傻瓜，为了个男人，放弃自己的梦想。”她过来用她的爪子蹂躏我的头发，“商量什么？想换伴娘了？”

我不再是那个小哥儿了，想独立想离开季家的、充满活力的小哥儿了。倩，你知道么？之前和你在一起的小哥儿是假的，假得一塌糊涂。“回寝室再说好不好？”我想这是个大赌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聚赌总是违法的事儿，不是么？

倩凝视我，她是个聪明人，很快笑着点头，“好啊！这么神秘！走吧，现在啊，就我和燕子孤家寡人的在一起。”

我们都是可悲的戏子。

有些人有些事，没试过怎么知道够不够好，我只是在下一个赌注，赢了便是赢了，没有损伤；输了，我不会傻，我会为自己准备后路。不再是二年前的小哥儿了，输了，虽然我会自己舔伤口，但是还有季家，季家会一起输。

一切都不用挑明，我只是卸下了面具，甚至在燕子面前，苦笑：“我的婚姻有点麻烦。”

她们没有言语，对于倩来说，她本来就是不看好的，因为大三上学期仅有的短暂接触，如果之前那种感觉是真的话，我会输得一干二净，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们只是静默着示意我说下去，却已经在静静地思考我说的话。

“如果婚礼进行得不顺利，出现难以置信的场面，”我拿出一张写有一个地址的纸条，递给倩，“趁混乱，把我送到这个地方——”倩仔细浏览，我咬牙，告诉她，“我怕我会受不了而支撑不住自己，所以想请你们帮忙。”

倩和燕子的眼里满是悲哀和怜悯，可是倩，我不可怜，我只是自作自受，而现在的我只是个赌徒，赌他到底在意不在意，是当真要把我推到风尖浪口？让季家消失？还是到底会留些情面。

“还有这个，你们先帮我藏着。”护照啊卡什么的全给了她们，这次她们显然呆了，“可能你们会看到一出戏，只是戏落幕之后，我不可能再呆在这里了。”

倩发了疯似的来捶打我，“你有病啊，既然有麻烦，还结什么婚？是不是晓时？是不是？”

“不是——是季家，季家。你们只要去看戏就行。如果日后你看到晓时，只要告诉她，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作自受。”倩到底没见识过我这样，疯狂又冷漠，“什么都不要问了，好不好？我只剩下你们了，当全世界只余我一人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可是现在我还知道找你们，找你们帮忙——我也说了，只是可能，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倩哭叫着。

“算了，不要逼她了，她现在比谁都痛苦。”燕子过来把我抱得紧紧的，燕子，终于你还是我的朋友，有的时候，患难真是个历练人的东西。你的宝宝，我终于还是能理解了，为什么我当初会这样对你，那是潜意识，因为我也有过一个宝宝。

“倩，对不起，这是趟浑水，我知道——”

“你会死，对不对？”

“不会，我会离开，不会死，我舍不得。”

“你——”

“是——所以请你们帮我。”

这几天很漫长，我一直在等待，或许是熬。季家那边来消息，说是在大宅子里开婚礼派对，这样的话，人应该会很少，而且弄得有点像季家招女婿。老季和老妈已经回来了，只是关于两老却没有任何消息。

我便渐渐放松了些神经，这样是不是风险又小了些，他让步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他的计划，这样反而让我觉得他虚幻，他这几天的行为很是刻意，还是之前都是。这种念头我不想有，却偏偏一直在脑子里转——他不爱我，我只是一颗他报复季家的棋子，更何况我本是季家人。

说到底，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老季和老妈的故事现在想想未免有些浪漫得荒唐。他们为了他们的爱情，生下了一个个儿女，却不曾好好生养，我们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否是他们亲生，直到犯错误，直到两老出现。

我对季英隼的感觉似乎已经淡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就在决定把自己完全交给施剑就开始，做个好妻子，努力排斥过去的记忆，从那时起，一心依靠这个男人。以前的感觉，想想，是小女生的心态么？我也不知道，从开始的惧怕，到后来的喜欢，甚至我们决定至死不渝，当把他抹去，还是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把我扯上去，暗恋他，暗恋这个在我去日本的当口结婚的男人。那种莫名的情愫却在之后和施剑的相处中渐渐消失，消失得如此之快，快得我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爱过他。

以前还会为他和嫂嫂发酸，到现在的无所谓，一心只想让嫂嫂幸福。放下了便是放下了，一切都看轻了。想必他也如此，毕竟，那都是过去式，他肯定也想让我幸福，于是我们仍在一个屋檐下扮演好兄妹。订婚时候的插曲，只怕是他的不甘，不甘我还记得过去却骗了他。那时我还爱他吧，爱得如此强烈，受不了自己几乎是以卖的形式指给施剑，以至于记忆爆发。爱过、忘过、再爱、再忘，直到现在，我不在执着于他，我执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倩说我是个很好骗的笨妞，谁给点好处谁就可以牵着我鼻子走。原本我也以为如此，其实不是，季英隼不好，他是个强势的人；施剑不好，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我只是个他们摆弄的娃娃。似乎我的人生在他们那里容不得自己做主。

现在，我想为我自己赌一次，不受任何人牵制，老妈和老季不行，两老也不行。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没回季家，我们窝在自己的小窝，早早地睡了，明天很早就得去做护理上妆。这几天在他眼里我应该是过于平静的，他只是尽量呆在家里陪我，一起看电视，打游戏，甚至教我做菜，我们的关系似乎客套了起来，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晓时的关系，虽然没有过多的解释，却把晓时的东西全都处理了。我不能跟他说其实我已经知道一切，告诉他，他会放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