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五章(1 / 1)
抗议数次无效的结果又一次向我证明了生为穷人的无奈,手中没钱,腰杆不硬,连伙计都拿你说的话当空气。我暗下决心,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要重新取得经济上的独立,决不能让这家伙永远占上风。等一下,为什么还有他?到那时我应该跟他分道扬镳、各走各道才是。
看着他反手把门插上,我警觉地往后一跳,“你干什么?我警告你……”
“情儿,别怕,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他边说边向我走来。“而且你也不能再等了。”
我有什么不能等的?我躲到桌子后面,他伸手来拉我,我拔腿就跑被他从后面抱住,“抓到你了,情儿。”
“放手!”我挣扎,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白天是人晚上就变禽兽的变态?
“乖,听我的话。”他把我扔到床上,“我是为你好。”
“我不要你为我好!”我喊道,有这么为人好的么?
他脸色一沉,狠狠道:“别的事我都可以由着你,但这件事绝对不行,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果然变成禽兽了……我身子向后挪去,考虑着要不要大喊救命,或者根据现代人的观点喊“救火”更好?可惜下一秒的事实证明人在危险环境下的动作明显快于大脑神经,我不假思索地给了他一拳。
“干嘛又打我?”他捂着肚子忿忿问道。
“废话,此时不打你更待何时?”我跳起来道,没拿女子防身术中那对待色狼的最经典一招对你就不错了。
他慢慢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地审视我,忽然跃起一个玩味的笑,“情儿,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我怎么胡思乱想了?我回瞪他。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他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是要你开始练云海气经,那毒又扩大了不是吗?”
我一怔,掀起袖子,手臂上的印痕果然变大了许多。原来如此,汗,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不能把话说清楚呢?前有殷大教主屡屡让我误解,今天这个臭家伙也跟我玩暧昧。
“事不宜迟,我现在教你口诀,你先在床上盘腿坐下,驱除杂念,放松身体,然后按照我说的一步步做。”
我想了想,毒素扩散实在是很严重的事,我再怎么抗拒练功,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于是乖乖照做。凭心而论,倾夜是个好师傅,那些我本来陌生的武功口诀,经过他的解释很快就能领悟,加上可能这个身体真的像万念灰所说筋骨奇佳,没过几个时辰,我就感到一股气息从腹中升起,流过四肢百骸,运行全身,循环往复。随着气息越来越强大,我觉得整个身体都沉浸在力量和热感中,有点像泡温泉的感觉,很是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游走的气渐渐平息下来,睁开眼睛,遇上倾夜沉思的目光。
“怎么感觉不到那股气了?”我问。
他微微一笑,“因为你已经练成第三层了。今天就练到这吧。”
我惊诧不已,“这么快?那不是很快就能练到第七层?我还以为要练个一两年呢。”
“的确是太快了。”晃动的烛影不安地在他脸上跳动,使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混着我参不透的情绪。默了一会,忽又绽出一个平常的笑容,“情儿,你知道常人要练到第三层需要多久吗?”
我好奇地看他,等待下文,他继续道:“大哥他们用了一个月,七哥用了一周,我则是三天。而你……”他没有说下去。我却忍不住全身一凛,是三个时辰吧,我想,没有觉得惊喜,反而隐隐生出恐惧,这具身体居然如此奇特,不,也许叫怪异才更加合适吧。可为什么以前的蓝问情武功那么差呢?我实在觉得不解。
“情儿,如果你埋头练功一年的话,或许真的会想师傅说的那样……”倾夜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想练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我不想。”我打断他,“我说过我没兴趣。”练成天下无敌的功夫,然后称霸武林吗?又不是拍武侠片。
他听我所言,似乎松了口气,立刻高兴起来,“太好了,情儿,这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我嘲笑看他,你当我是你啊,整天变来变去的。
“答应我,情儿,永远这样,不要变。”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桔色的烛火在他眼里燃烧着,释放出一种炙热的执著光芒。
我隐隐有一种被烫到的感觉,避开他的目光道:“别说傻话了,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能怎么变?”
“对了,这云海气经只是用来强身的吗?”我有意无意移开话题。虽然不想成为什么高手,但这好歹是我练的第一门功夫,如果能多点用处就好了。
“倒也未必,你试试将体内的真气运行起来,往手指集聚。”
我听他的话调动体内的真气,那些蛰伏在体内的气仿佛受到召唤一般从沉睡中醒来,顺从地流到我的手指处,微一发力便见一道气流从指尖窜出,击碎了桌上的一只茶杯。
“天哪,好神奇!”我惊奇万分看着自己的手指,这岂不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弹指神功?
倾夜笑看着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只是第三层的威力,如果可以修至顶层,便可聚气为剑,化无形为有形,只不过云海气经虽然是较易上手的武功,却鲜少有人能练到顶层。”
“就没有人练到顶层的吗?”我问。
“……有的。”他道,突然揉了揉我的头,“太晚了,该睡了,你问题那么多,到明天早上也问不完。”
我悻悻收起好奇心,猛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怎么睡?”
他眨了眨眼,“当然是在床上睡。”
“只有一张床。”还给我装。
“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俩都不胖。”
“……你给我再去开一间房。”
“不好,夜太深了,会打扰别人。”
“东方倾夜!”
“好情儿,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我保证什么都不做。”用手推我,眼神比三岁的孩童还要清澈。
我盯他半晌,找不出破绽来,四下寻了根竹竿放在床中间。“你给我听好,这是国界,敢越界定斩不赦!”
“是,是,遵命。”见他笑嘻嘻连连应道,我才侧身躺下,不一会感到他在我身边躺下,虽然我已经极力拉开和他的距离,身体几乎扒在墙上,还是觉得别扭,绷着身子躺了不知多久才渐渐有了睡意,坠入梦境。
迷糊中,听到一个低低的笑声:“什么国界……”跟着传来物体落地的脆响,还有一阵滚动声。
那个声音转而叹息道:“傻情儿,这样睡,到明天不全身都痛才怪。”一只手环了过来,下一秒我像沉入了温热的怀抱,轻柔富有节奏的呼息将我包围,我安下心去,坠入更深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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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看不到任何人,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从白雾中冒出一个人影,转过身来,是倾夜,看着我的眼里有着从未见过的悲伤。“情儿,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解地看着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坚硬的、冰冷的,金属的质感,是面具?
“情儿,”他难过地摸着我的面具,“为什么要戴它?”
我用力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他怔怔看着我,收了手,挤出一个惨淡的笑来。“好,不要紧,你喜欢就戴吧,我陪你。”跟着他也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面具来戴在脸上,“你看,情儿,我们又一样了。”
我呆呆望着他,“呵呵”笑了起来:“你真傻……”
一阵雾气拂面而来,吹散了倾夜的身影,我又迷失在茫茫的混沌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恐惧慢慢爬上心头,我再也忍不住在心中大喊:倾夜,你在哪,我迷路了……
一缕寒意刺激得我全身哆嗦,我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窗户半开,白霜一样的月光潺潺流入,冷冷清清的光辉晃得我眼睛难受。原来是梦,我正欲合眼继续睡,迷朦中见一条白色的绸带飘入窗子,月色中一个雪衣翩翩的仙子踏着绸带飞了进来,无声无息落在地上。
嫦娥下凡了吗?我胡乱地想着,原来我还在梦中,只是这个嫦娥好像在哪里见过……
“紫氲参见圣主。”仙子开口道,居然跪了下去。
我才发现她面前坐着一个男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窗外的冷月。倾夜?不是,倾夜才没有他那么拽的表情,看他居然连看都不看嫦娥一眼,只淡淡问道:“事情查得怎样?”
嫦娥垂首道:“回禀圣主,情小姐这五年的确是在栖梧山,只可惜天罡派已遭灭门,无法查出是谁将情小姐带到栖梧山的。”
“是谁把她带走的总该知道吧?虚溟幻境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进出的。”
“是……”嫦娥犹豫了一下,“圣主离开后,只有如梦仙子曾来过虚溟幻境。”
“是如梦把情儿带走的?”男子的声音是那样轻缥,好像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语调中的冷清比霜月更甚,划过人心头留下一抹难耐的寒凉。
只见嫦娥头垂得愈发低了,颤声道:“紫氲没有照看好情小姐,紫氲愿受任何责罚。 ”
男子沉默地望着窗外,许久,终于把目光落在嫦娥身上。“你去吧。”
嫦娥抬起头,男子的目光已经离开,再次停留在窗外的寒月。嫦娥诺诺站起身,抛出白色绸带像来时一样飞出窗子,只不过孤单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无限怅惘。
嫦娥就这样飞回月亮了吗?我遗憾想着,意识重新沉入黑暗,好困,让我好好睡一觉吧,不要让我再做梦了。这两个梦我都不喜欢。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停在很近的地方。“对不起,我没能遵守约定回去。”有人用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我蓦的感到一股悲伤。
是谁的悲伤,我的意识在黑暗中找寻,是谁会有这么强烈的悲伤呢?连我都觉得难受,好难受。
“我回来了,情儿,绝对不会再离开。”那人继续喃喃道。我无心去揣摩他声音中的伤感,因为我发现就是那根抚过我脸颊的手指引起了这阵汹涌令我痛苦的悲伤,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根手指上,只想狠狠咬上去,狠狠地,咬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