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别夜堪惆怅（二）（1 / 1）
冬日暖融融的阳光透过朱红色的窗格照进来，让整个房间里都明亮温暖起来。六王爷李明煜一大早就被皇帝召见，此时正恭敬地侍立在皇朝帝王的身旁。
“煜儿，朕为你挑选的王妃如何？”
没想到父皇会问出这样的话，李明煜微怔，想起那娇羞温柔的新婚妻子，他的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欢喜，期期艾艾道：“挺好的。”
皇帝满意地点头，看着这个让自己最中意的儿子道：“对于匈奴的浑邪王，你怎么看？”
“这个……”李明煜思索着，小心地斟酌着用词，“根据以往的边报，浑邪王为人阴险狡诈，极善用兵，我朝的幽叶城就是丢在他手上的。可据儿臣这几日的观察，浑邪王待人极为和善，又特别贪财，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野心。只是这副市侩的样子倒象是故意做出来让我们看的。”
“说得好。他现在是在做给我们看，好让我们放松警惕。匈奴人狼子野心，怎么会轻易放弃侵占我朝的痴心妄想呢。不过他想演，不妨陪陪他。”
“父皇，竟然知道匈奴人没有诚意，我们为何还要与他们结盟？”
“哈哈哈，”皇帝大笑，拍拍儿子的肩头，“煜儿，有些事情是我们不想做而又必须做的。以我朝现在的实力，还不能一举征服匈奴，只能和他们虚与委蛇一段日子，等来日我们准备充份了，再来消灭他们。”
听了这番话，李明煜才恍然大悟，热切而崇拜地望着自己的父皇连连点头。皇宫总管魏公公急步进来回道：“陛下，卢将军来了，他在殿外等着陛下的召见呢。”
“哦？他来了？”皇帝大喜，“这位年青人打败了那个匈奴人，为皇朝赢得了荣誉。这次朕可得好好赏赐于他。”回头又吩咐李明煜道，“煜儿，这是高节度使呈上来的关于匈奴人的奏折。你就在这儿好好看吧，对你以后一定大有益处。”
李明煜点头应允，待皇帝看后，从几案上捡了几本奏折细细阅读。正安静沉思之际，忽听最外间隐隐传来皇帝的怒吼声，心中一紧。不知为什么，他对卢成很有好感，怕是卢成惹得父皇不高兴，所以急忙撇了奏折跑到门口，偷偷掀开一角青色竹帘朝外张望。
一身甲胄的卢成跪伏在地，看不清面容。皇朝的帝王脸色通红，怒气腾腾地盯着那位年青将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不想要赏赐，只想让朕为你赐婚吗？”
“是，请陛下成全。”卢成恭敬地回道。
躲在青竹帘后的李明煜暗暗为他捏着一把汗，不禁想起在骊山上他曾说过已有心仪的姑娘，原来他是想让父皇为他赐婚呀。想到这儿，李明煜敬佩地看着卢成，真是位敢爱敢恨的真男儿！
“是礼部尚书杜朝选的爱女杜若彤吗？”
“是。”
卢成的声音小而坚定。这简单的一个字便打得李明煜连步后退，几乎跌坐在地上。久违的痛楚再次袭来，杜若彤，那有着秋水般的双眸和如花笑靥的姑娘，曾是他心心念念、为之痴狂的人儿呀。一直以为只要不看、不想、不听，被时间覆盖的伤口总有一天会被遗忘。原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阿若的心上人原来是他，原来是他。李明煜神思恍惚，想着过往的种种，不禁吃吃笑了起来。即使自己贵为皇朝的储君，未来的帝王，还是得不到最想要的罢。怔了许久，才慢慢醒过神来，听到皇帝沉声道：“既然杜尚书没有同意你的提亲，朕可以为你另选一位名门闺秀。你看如何？”
“请陛下恕罪。臣已发过誓，若不能娶杜小姐为妻，臣宁愿终生不娶。”
“原来是这样。”皇帝的声音又高昂起来，温和的话语中竟透出一丝狠决，似下定决心般一字一句道，“但事已至此，朕就是下旨赐婚，杜尚书的心中怕也是不情不愿。卢将军，不如你先回去，朕找杜尚书好好谈谈，你看如何？”
听得皇帝如此说，卢成感激涕零，恭恭敬敬道：“多谢陛下。”
看那英挺的身影离去，皇帝终于怒不可遏，将周围的几案、座椅全部掀翻，恨恨道：“可恶！可恶！！”一直侍立在旁的魏公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见皇帝平静些了，才慢慢道：“陛下，要保重龙体啊。您别担心，杜大人既已应允，断不会把杜小姐另许他人的。”
“朕担心的不是这个。”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掉过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淡淡道：“卢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惜了啊。”说完眼睛扫到绘有精致图案的青色竹帘，面色一沉，急步上去挑起竹帘向内张望。暖融融的阳光下，李明煜手持奏折斜倚在塌上，竟睡着了。
“看来新婚期间六王爷是过于劳累啦。”魏公公暧昧地笑道，“陛下，要老奴上去把六殿下叫醒吗？”
皇帝紧拧的眉头松开，道：“不用了，让他再多睡会儿吧。”
待两人去得远了，李明煜才睁开眼睛，喃喃道：“真是疯了，疯了。”
“红绡，再用点力！”
永乐宫中，安平公主坐在秋千上一迭声叫着。她的贴身侍女红绡和另外几位宫娥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合力把秋千推向更高处。秀美的宫殿楼阁瞬间变低，飘着朵朵云彩的湛蓝天空扑面而来，带着冬日沁凉的微风，让人心旷神怡。
玩了一会儿，安平公主就厌烦起来，把女侍们都遣开，独自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都这么长时间了，杜尚书那个顽固的老书呆还是不肯让阿若出来，看来有时候被自己的父亲过份关注也不是件好事。什么时候才能与阿若见面呢？还有那个混蛋，说了那样一句话后就再也没见人影，还说什么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呸！都是骗人的！该死的骗子。
胡思乱想中，猛然听到急促的喊声：“公主殿下，李怡宁，你在哪儿？”
安平公主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冒冒失失闯进宫里的人竟是自己刚刚才咒骂过的那个骗子，她的脸腾地就红了。而随着喊声，红绡等女侍也跑出来，把刘得明拦住：“统领大人，这里是内庭，您不能进来的。”
“让开，我有事找公主殿下。”刘得明没了平日的从容，怒声喝道。红绡本就对刘得明心存畏惧，此时见他变了脸色，骇得脸都白了。但她还是强撑着道：“不行，公主吩咐过不能让您在永乐宫里随意乱闯的。”
“你……”
“红绡，让他过来吧。”
听到这句话，红绡疑惑地转头看看公主，见她点头，只好怏怏让刘得明通过。刘得明得意地朝她一笑，跑到安平公主跟前，只听安平公主黑着脸道：“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不然就有你好看的了。”
刘得明没有反驳，只匆匆问道：“公主，你能见到杜小姐吗？”
“呃？有什么事吗？”
“出了大事啦。”刘得明皱着眉头，凑近轻声道，“成哥刚接的圣旨，他被派到西北高节度使麾下任职，明日就出发。”
“什么？”安平公主失声惊叫，见红绡朝这边张望，忙捂了嘴小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也不知是谁在陛下那儿嚼的舌根，把成哥调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刘得明叹气道，“现在，成哥只想见见杜小姐，殿下你有办法吗？”
安平公主只好摇头：“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阿若了。她父亲根本就不让我进府。”见刘得明失望的表情，安平公主眼珠一转，“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说完招招手，两人凑得更近，切切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