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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江水为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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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在竹屋里等了许久才等到启轩齐回来。九竹看见启轩齐回来,但是不见他手里有什么东西,嘟嚷着:“不是说去抓野猪,怎么这次什么都没抓到,我早说该我陪你去… …”

九竹还未说完,青丝已经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启轩齐回来面色不对,像是碰到了什么事。

“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启轩齐终于问道,整个人都靠在了门柱上:“你们知道要复生,就要以命换命。你们一早就知道的,不想告诉我,就是怕我拿自己的命换青丝的命吗?”启轩齐突然抬眼望着青丝与九竹,那眼底竟是迷茫绝烈。

青丝心下一阵酸楚,觉得只要在轻易间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为什么启轩齐出去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他究竟去问谁了?又知道了什么?但是她都是想要他好的,她不想伤害他所以才不说的。不是要瞒他的,只是想要他好的。

那一瞬间,青丝突然恨了起来。为什么要以命换命才能复活?为什么不能让她成妖陪着启轩齐?她只是想陪着他,有错吗?

“启轩齐,若是换做青丝的话,她要是以命换命来救你,你愿意吗?”九竹突然说道:“成妖的人很寂寞,活着千年万年不会死。要是你死了,我想青丝也不会独留下的。”九竹坐在了启轩齐的旁边,却没有看他,只是望着远处那些皑皑竹丝,在阳光下摇曳:“我自己知道的,很寂寞,甚至会恨,为什么他当年要答应我给我重生。重生为妖,得到千年万年生命又如何,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换来的还是无边的寂寞。”

九竹说的很慢,很淡,甚至没有一丝起伏。而青丝掩脸坐在一旁抽泣。

是啊!得到千年万年生命又如何,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还有什么值得去留恋的。难道要天天想着他,日日想着他,想着自己活过来全是用一条命换来。想着自己的心,自己的血,还要欺骗自己对方其实还活着。

这些都不是的。想要你活着,就不要你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纵然活的寂寞,也是短短人世几十年,或许又能在偶然间碰到谁,含笑相携。不用成鬼成妖,附在白骨腐虫之间,存在天地之间,却不能与他人为伴。

启轩齐缓缓将青丝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他的眼色是抑郁的:“青丝,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会死的。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再死呢?难道你真愿意让我一个人独活?”

不会死… …青丝一震。她从来没想过启轩齐也不会死。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过一次被他的师父所救。已经是不能再死了。他不是人,但是也不是妖。坐观红尘之内,徘徊鬼界之外——他不会死的,但是自己却忘了他不会死。那样呢?启轩齐不是要一个人独活,与天地同寿,无人同伴。这些她都没有想过,她没有想过。

启轩齐苦笑,笑的凄凉落寞:“你真的还愿意让我一个人活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青丝整个人都靠在启轩齐肩上喃喃道。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论怎么样,都是会有一方死去的。她不要死,她要两个人都活着,不要死的。

九竹坐在一旁没有打扰那两个人,只是一直望着远处。那些在阳光下的皑皑竹丝。许久,才慢慢吟起:“情风妖,举目笑。缕丝绕,云袖招,凡尘也颠倒。屏繁三晓,报春宵。茶烟东寥,谈笑音霄,白雾晓,比肩夕阳少。抬眉望迢,沧海变朝,携手相老,红尘博一笑。”

抬眉望迢,沧海变朝,携手相老,红尘博一笑——九竹蹙眉望着远处。这曲‘情风娆’是白狐谱的。当年白狐在世,他都不曾去记一字一词。

九竹苦笑,当年他怎么能不去记一字一词呢?抬眉望迢,沧海变朝,携手相老,红尘博一笑。只为他博一笑。但是他都不知道的,也不懂。

“这曲很好听。”青丝抬眼便见九竹在苦笑,想事又想起了什么,就问道。

九竹没有望着青丝,始终望着前方,始终是慢慢说话:“是很好听,情风娆,情风娆,只为博那么的一笑。”

“九竹,当年你是怎么认识白狐的?”青丝问道,她实在是好奇九竹与白狐之事,当年那两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缘分,竟能让白狐以一命换九竹一命。

“当年… …”九竹转眼望着青丝,也只是一眼,又转过头去望着远处,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望着哪里,眼里没有焦距,像在回忆:“当年,很穷,我是在雪地里发现白狐的。那时候它受伤了,留了很多的血。外婆说要把它抓去卖了,那么那个冬天我们就不用挨冻挨饿。我不依,就哭了。外婆没办法,就让我把白狐抱回去治疗。白狐和我很好,它的伤好了之后,常常都会跑出去抓野鸡野鸭和野兔回来的。外婆说这只白狐有灵性,懂的报恩。后来外婆去世了,就剩下白狐一直陪着我。”

九竹说的很慢,说完朝青丝与启轩齐一笑:“那都是很久的事情了,我们不想。”九竹站了起来,朝那两个笑眯眯说着,仿佛刚才那一切都不存在般:“我们想其他的办法,总会有办法让青丝复活的,到时候你们去抓两只野猪回来,你们不抓回来,我就把后面那只野熊的手掌剁下来。”九竹继续威胁着,就似下一秒他真的要过去剁下熊掌。

“你还真一直记着那两只野猪啊。”青丝摇头叹气:“不知道哪两只野猪会那么倒霉碰上你。”

九竹窃笑:“你们也可以啊。”他的意思里把青丝和启轩齐当成野猪了。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反过身把你抓去烤了?”青丝说道,笑颜嫣然,当真过去抓着九竹。

启轩齐苦笑地望着两个又斗起嘴来的一妖一鬼,丝毫不带来刚才哀戚的气氛。其实他们没忘,只是不想去记住那种哀伤。想要用笑颜去冲淡,话语去遗忘。那两个人都要开心的,不想让所有人不开心,所以才会那么时常地斗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突然想起噬魂灵,那个如他当年,带着满身腐朽之味的鬼灵。专吃他人魂魄成妖,她会快乐吗?还是同样有着不可告人的哀伤。是人都会哀伤,她的生前亦或是痛苦。

那边一妖一鬼闹够了,回头望着启轩齐。启轩齐始终淡笑望着那两人。突然见那两人同时回头看他,马上收起了笑容。“怎么了?”他问道。

“我们决定应该去抓一些野味回来,后面那只熊可是很能吃的,不能让它饿死吧。”青丝靠近启轩齐微笑着说道。

“那你进到短笛里,我们就走。”启轩齐揉揉青丝的发丝,笑道。青丝的要求,他永远都不能拒绝的,只要她想要,他就一定陪着她。

青丝‘恩’了一声,说了一个好字,整个人就进了短笛之中。启轩齐淡笑,起身往外走。

九竹望着他妖异的面容吣着一丝淡笑,似乎会闪光芒般。他孥了孥嘴,还是跟在了启轩齐的身后往山上去。

此刻夕阳西沉,淡染着晕光落在了山上,草木铺上了橙黄之色。晚霞落在了天边,别样的迤俪。

九竹与启轩齐并肩而行,橙黄之色落在了两个人的脸上。

“你走慢点。”虽然九竹是与启轩齐并行,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好一会九竹就落在了启轩齐身后,然后整个人又跑上前与他并行,不一会儿又落后,九竹又跑上前去。这样来来去去了许久,九竹终于怒道。

“再不走快点,天黑了就抓不到野味了。”启轩齐停下说道。

九竹趁这时赶到启轩齐的身边,微喘气:“那就不用吃了,饿它一顿。”

启轩齐闻言挑眉望他。眼里似有疑问。九竹被看的怪异,退了一步问道:“干嘛。”“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妖,动作这么的慢。”

九竹像被挑衅般,嚷道:“当然是了。不信我们可以比比。”

“我还是不和你比,免得到时候你输了,又在我耳边一直唠叨着,嗡嗡嗡地叫。”启轩齐说着又继续往前走。

九竹闻言他话里的意思把自己当成了苍蝇,跟在启轩齐的身后嘟嚷:“我那是累,走那么快会累的。再说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也可以走慢点啊,反正那熊又饿不死,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我是怕你饿死。”启轩齐笑道。九竹又开始唠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要不我们晚上就住这里,躺在这里看星星也不错。”九竹望着夕阳下沉,突然说道:“抓几只野味,边烤边看星星。”想想都是美,而且他也很久没边看星星边烤野味。

但是启轩齐一口否决,不给九竹任何的希望:“不行,想都别想。”

“我们难得出来,太阳也快下山了,三个人在这玩不行吗?”九竹拉着衣角泫然欲泣,没差哭的天昏地暗:“而且我这么久没人陪,难得你们在,就不能陪我一次吗?就烤野味看星星,又不是小偷小摸的。难道你想让我今晚吃不下,睡不好… …”

“我答应你。”启轩齐蹙眉瞪他,每次都是来这招,而每次他都是败在这招底下。看着九竹泫然欲泣,就怕下一刻哭的天昏地暗。

九竹听闻启轩齐答应,‘破涕为笑’望着他:“既然你答应了,那么我就去打野味,你在这生火。”说完转身就跑了。

启轩齐望着他身影,夕阳的余晖中,九竹的发丝飞扬,鹅黄的衣袍晃荡落踞。他的整个人似乎都要淹没在夕阳之中。启轩齐心中一震,一种莫明地不安涌上心头。

“轩齐,为什么我觉得不应该让九竹一个人去?”青丝的声音从短笛中传出,很轻,带着满满的忧虑,好似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启轩齐望着九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底,叹了口气:“九竹会回来的。”其实连他自己也不肯定是不是,但是他只能这么说的:“我们相信他的。”

启轩齐走到一棵树下拾起地上的树枝,将它们放成一堆准备生火。但是他的心里还是不安,不时地望着九竹离开的方向。

九竹慢慢走近树林里,他不敢走太里面。走到里面他会恐惧,所有的记忆都会一直侵袭着他。所以九竹只能在附近寻找着野味。

此时已是临近天黑,但是树林深处已是深黑一片,不时有豺狼嘶吼声传出,声音拔怒,在树林间回响,另人一阵悚然。

九竹在周边巡视了许久,还不见一只野味来送死。默叹了一口气。忽然见到一只野兔从他的面前跑去,九竹瞬间飞身追了过去。

在树林里不断穿梭跟着那只野兔,特别的是这只野兔跑的比他还快。九竹总在差那么一步之时,又让它给跑了。

奇怪。九竹好奇地跟着它。一直追了一段路,那只野兔才停下。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抓住它之时,野兔突然不见了。

障眼法。九竹心下一震,抬头环视四周。他已经进了树林深处了。

“九竹,我可是等你有一个月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九竹身后响起。九竹吓下诧异,瞬间回头,就见噬魂灵站在他的身后,朝他阴冷笑道。

“噬魂灵,是你引我来的。”九竹想到了那只野兔,一定是噬魂灵引他来设的套。

噬魂灵不置可否:“对,是我引你来的,我是要你合作,只要我们一起合作,你会得到你要是,我也会得到我需要的。”

“你知道我要什么?”九竹挑眉望着噬魂灵。突然心下不安。或许他不应该来,也不应该听噬魂灵在这说一大堆。但是他也想听,想听他要的。他要的,只是白狐的消息,其他的与他无关紧要。

噬魂灵始终阴冷笑着:“你要的,无非就是白狐,只要我给你白狐的消息,你就把启轩齐手里的短笛拿给我。”

九竹惊哑,噬魂灵有白狐的消息。他找了许久始终找不到,噬魂灵却有白狐的消息。但是这事是真是假:“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所说的是真的。”

“我们可以击掌为言,一掌下来定生死。你把短笛拿来,我要是骗你,那我可以当场毙命。”噬魂灵伸出手掌对着半空:“以掌为誓,赌命,这样你该信我了。”噬魂灵冷冷说道。

九竹望着噬魂灵伸出的手。她的手掌通白,是没有血的颜色。那手掌始终伸在他的面前不缩回,似乎主人相信他会一掌击下。

击掌为言,一掌下来定生死。这是妖界的定律。一掌之下含诅咒,谁先毁约谁先死。九竹有些迟疑。一方是白狐,一方是启轩齐。他不能背叛启轩齐,但是他也想见白狐。他想见白狐,也想要白狐陪着自己。

想着,九竹的伸出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之中。他想白狐,但是他也不能背叛启轩齐,短笛之中有青丝的魂魄。他带走短笛,就是毁了青丝。这个,他也做不到的。

“难道你不知道那两个人总会离开你的吗。”噬魂灵见他迟疑,阴冷说道:“那臭丫头只要一有身体,定会和启轩齐离开你,到时候还不是剩下你一个人。那不如成全你自己,也好见白狐一面。你不是一直想见他,见到他不如让他复活。”噬魂灵冷笑着,直接攻击九竹的心理。

九竹的手慢慢地放下——对,启轩齐他们会离开的,到时候就剩自己一个人的。他会寂寞,他想白狐,他要白狐复活的。

‘砰’地一声,一掌盖在了噬魂灵伸出的手掌之上。噬魂灵见一掌盖在自己的手上,失声笑了起来,声音阴冷嘶尖,如鬼魅厉嚎。

九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掌,眼底里没有一丝的焦距。他真的一掌打了下去,他真的要赌。可是启轩齐,青丝,你们要原谅我,原谅我。我只是想见白狐,想见他,想念他的。这么久的岁月,一直在谴责,一直在寻找他的魂魄,一直没有希望。如今有人知道他的魂魄在何处,我真的想见他,想让他复活的。你们,要原谅我的。

九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那里,启轩齐已经生起了一堆篝火。他的身边有青丝陪着,两个人是那么的合契,不得外人进去一分。

这一刻,他真的知道自己是寂寞的。头一次,觉得像一盆水当头泼下,心那么的凄凉。想要一个人陪伴,可是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九竹慢慢地走到两人的身后,他的眼却是望着启轩齐手里的短笛。那短笛无时不刻在吸引着他,就像他当初被那里的一股力量所吸引。

启轩齐与青丝见九竹回来,不安的心落下来。但是他的手里空空,却什么也没打到,青丝挑眉数落:“这次是你什么都没打掉,让我们挨饿的。”

九竹望着篝火,随手抓起一根树枝,‘啪’地一声将它对折扔进篝火里,看着火舌将树枝吞没才朝青丝笑道:“它们说今天不是吃它们的好日子,要等下次再吃。”九竹收起不安的心,笑着说道。

“骗你,你是抓不到。”青丝毫不客气地一粟敲在了九竹头上:“抓不到还敢回来。”

“可是那些动物真的这么说的。”九竹揉揉额头委屈道:“不然这么久我能抓不到吗,它们说今晚回家洗洗,明天它们就自动送上门。所以现在我们先回去睡一觉,明天再过来。”九竹起身,当先就走。

青丝一把跟了上去:“难道你要让我们今晚要饿着吗?”

“那你去抓野猪。”九竹头也不回说道。他要回去,要回去好好想想。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好。已经不能在面对那两个人了。他已经对不起他们了。

“逢想,今晚是你说要抓给我们吃的。”青丝跟在九竹的身后朝他吼着。

启轩齐无奈地笑着,跟了上去。他岂能不知青丝这么喜欢和九竹争,只是怕他寂寞,怕他一个人,所以才要一直陪他说话。她要九竹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他的身边还有他们,还有他们陪他说话。只是不知道九竹是否懂的。

一路摸黑回去。九竹先进屋点灯,而后又出去。启轩齐与青丝狐疑地望着九竹,九竹转脸朝他们笑道:“我去看野熊啊,我怕它真的饿死了。我和它说,今晚野味回家洗洗,睡好,明天自动送上门的。”九竹边说着边往竹屋后方走去。

青丝与启轩齐面面相觑,对九竹这行为早以不足为怪了。

九竹是往竹屋后方去见他抓的一只野熊,但是不是和它说话,而是把那只野熊放走。

那只野熊被九竹用竹篱笆围着,但是却跑不出去。九竹用的是九节竹,本身注了灵力进去。这熊想跑也是跑不了的。

那熊乖乖地趴在篱笆中间,见到九竹来了,似乎有些惧怕退缩。

九竹见那样子好笑,走过去摸着野熊头上的毛:“你还真是失去‘熊风’了啊,我又不会杀了你。”九竹苦笑。这只熊怕他,因为他是妖。野兽同人一样都是有防卫心的,只要有人让它惧怕,一定会先扑过去反咬。但是这只熊没有,它的防卫心已经被他给磨光了。

九竹将镶进土里的竹篱笆一根一根拔起,他拔的很慢,那只熊始终不动地望着九竹的动作。一双黑黑的眼闪着亮光望着九竹,不知他是不是想放了自己。

九竹将全部的竹篱笆拔起堆到一旁,而后又走到熊的身边仰躺下,慢慢说道:“你这么大我可养不起,还是放你自己找食,不过你也要记得你欠我一只野猪。”九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咬着说,野猪抬头望着他,似乎听懂他说什么,不过听到九竹说自己欠他一只野猪,就是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欠他了。但是九竹又继续说下去:“还有下次碰到我也在找食物,不准和我抢的。你那么大个,我这么小个,找食不容易的。懂不!”九竹说完转头望着熊,那只熊也望着他,眼底里透露着尽是满满的委屈。

“不要说我欺负你,我现在都放了你,你还不快走。”九竹拍拍熊的脑袋说着。那只熊似乎意会,蹒颠着站起来,往树林深处走去。不时回头望着九竹,似乎有些不舍,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没死。

九竹挥了挥手,也不望它。自尽咬着狗尾巴草躺着望天空。

此刻天已全暗。漆黑的夜空只有几颗星在闪耀着。星空之上有一道银河,隔开了两颗最亮的星。

九竹突然想起再过两天就是七月初七了。七月初七七夕节。可是七月初七后再过七天就是鬼节,祭鬼节。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坐了起来。

鬼节之时,鬼门大开。噬魂灵只要拥有那力量,完全可以将所有的鬼操控,到时候她可以支配那些鬼,人间岂不大乱。

但是她又有白狐的消息,他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只有噬魂灵才有他消息。既然噬魂灵敢赌约,就一定会有的。究竟白狐去了哪里?他该上哪去找他。

九竹起身往回走。竹屋里灯已暗去。九竹推门进去,启轩齐已经睡去了,青丝已经回到短笛之中。一切静赖,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对不起,不管如何,噬魂灵要做什么,天下是不是真的会大乱。这些我都不管,我只想见白狐一面。我不爱苍生,苍生也于我无关的。我只要白狐。

九竹慢慢地靠近启轩齐,他的短笛就在他的枕边。

手慢慢地伸了过去,与短笛相碰。九竹轻轻一抓,就将短笛带到身边。

黑暗中,短笛闪着幽蓝的光芒。如磷火,在黑暗中飘闪的。九竹的脸映在幽蓝光芒之下,宛若地狱出来的厉鬼,骇然恐怖。

九竹一拿到短笛,心下纵然忐忑不安,但还是拿着短笛转身离去。

就在他离去之时,启轩齐悠然转醒,就见到他的一抹身影匆忙出了竹屋。启轩齐心下油然升起一股不安,赶忙起身。手摸索着自己的枕边——他的短笛不见了。

短笛不见了,九竹匆忙离去,他的短笛被九竹拿走了。这是启轩齐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事。但是青丝在短笛之中,也不能由他多想,连忙追了出去。

一出竹屋,已不见九竹,不知他往哪个方向离去。

九竹带着短笛来到树林之中。他已经带着短笛过来,也已经拿了启轩齐的短笛。这一切仿佛是在做梦一般,让他不能相信。

树林里一片漆黑。九竹也只敢在附近徘徊,不敢进去一步。

“九竹,你在做什么?”青丝被风声吵醒。她感觉到有人拿着短笛在奔跑,风声掠过短笛,传进短笛之中,她就被吵醒,出来之时就见九竹拿着短笛在树林边原徘徊。

九竹见青丝出现,心下一阵惶然。他毕竟做错事的,拿着短笛给噬魂灵,弃苍生太平,只是想见白狐一面。“青丝,我只是想见白狐一面的。就算天下如何大乱,苍生如何颠沛,我都不管。我不爱苍生只爱白狐,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好,我只是想见他一面的。”九竹慢慢说着。他已经不能求她原谅,只求她明白。

“九竹,有人让你偷笛吗?”青丝平静问道。她的眼底里看不出神色。只是静静地望着九竹,温柔娴静。

九竹没有说话,但是低下头默认。

“你不求有义,不求苍生,但求有情。你的情只是给白狐。”青丝慢慢说着,她明白九竹。九竹寂寞,九竹有情,但也无情,他的情只给白狐。他和启轩齐一样,但求有情。但是启轩齐也问天下,也问苍生,只是他的天生苍生,关乎的是他的朋友。

“九竹,是谁让你偷笛的?”青丝问道。她不怪九竹,不是九竹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为了喜欢,付出什么都无所谓。所以她不怪九竹,九竹只是有情。

“噬魂灵。”九竹颔首望着青丝。在说完这话的时候,‘啊’的一声望向她的身后。她的身后站着噬魂灵,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那边的。

青丝心下一惊,回身望着自己的身后——自己的面前站的是噬魂灵,阴冷嘲笑地盯着自己。

突然,她大笑,声音凄厉嘶嚎:“有情,有义,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也只有你们才相信这些没用的东西。”噬魂灵狂笑道:“真是愚蠢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世间只有生死,没有情义,只要谁的力量强大,谁就可以主宰生死。”

“才不是。”青丝挑眉,恼怒驳道:“是你自己不相信所有才说没有的,你只要去相信,一定就会有的。”

噬魂灵扬眉望着青丝,眼底里满满的嘲讽:“相信?相信又有何用,我们是鬼,是妖,不是人。人一看到我们就会怕,就会求菩萨拜观音显灵收了我们。相信有什么用。”她说着,却叹了一口气,目光掠过青丝望着她身后的九竹:“把短笛给我。”噬魂灵伸出手对着九竹,她相信,只有力量才能生存,有情有义,那已经随着她的死亡消失了。

九竹紧握着短笛,在这一刻,他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该交出来。

“九竹… …”青丝转身望着九竹。九竹却望着手里的短笛,眉心纠结着。

“我想知道白狐的下落。”思量了好一会儿,九竹开口问道。青丝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纵然她不怪他,但是心里还是落寞。短笛交到噬魂灵手里,她就见到不启轩齐了。

“那你可以把短笛放在我手里。”噬魂灵阴冷说道。声音冰冷,让听着如掉进寒窟之中。

青丝想阻止,但是她无力去阻挡九竹。只能看着他将短笛放在噬魂灵的手里。然后噬魂灵大笑,那笑声让她浑身一颤。

“白狐的魂魄被关在第十八层地狱”噬魂灵说着,声音却是嘲笑。

九竹不顾噬魂灵的嘲笑,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我抓的几个逃出来的魂魄所说。第十八层地狱里什么也没有,宛若黑洞。那里关着一只白色的狐狸。每日趴在那里,让他遭受相思之苦。”噬魂灵说的很慢,仿佛拿着针慢慢刺进九竹要害,让他慢慢痛苦:“那些魂魄说他是擅自造妖再生,天就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让人靠近他,不得让人同他说一句话。”

九竹闻言,心下一阵刺痛… …白狐,比他还要寂寞。在那第十八层地狱,漆黑的一片只有他一个人,那样比他还寂寞。至少他还能看见蓝天白云,绿草鲜花。但是白狐的身边都是漆黑一片,无人陪他,还要让他每日受相思之苦。

白狐最怕黑,最怕寂寞,最怕一个人,但是天却要这样的惩罚他。

人,最害怕的无非就这些。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存在百年的时候。第十八层地狱里什么也没有,却用每人身上最害怕的东西来惩罚他。

九竹觉得眼前一片水雾茫茫,看不清一切。他鼻子一酸,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他本不想哭,但忍不住的。是他要活,才害死白狐,害的他要在地狱里饱受痛苦。

短笛,已经被噬魂灵接在了手里,噬魂灵冷笑一声朝青丝抓去。她不止要短笛,还要吃了那个魂魄。

噬魂灵这一抓是青丝和九竹万万想不到的。九竹在眼泪滴落下的瞬间他就已经望见面前发生的一切,于是出手一挡,但是还是晚了那么的一步。

青丝与短笛,都落在了噬魂灵的手里。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九竹懊恼不已,以袖为刀直击噬魂灵的面前,袖口劲风凌厉,能杀人片刻之间。噬魂灵微微冷笑一声,掠后几步将手里的青丝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能杀了她吗?”噬魂灵阴冷嘲笑:“我看你能不能杀了她。”

在她说这话的时候,九竹瞬间停顿下来,眼底一片迷茫不安。他不能,不能杀了青丝。他已经对不起他们,不能再杀了青丝。

所以他停顿下来,没有再次动手。正时,启轩齐从身后赶了过来,入眼的就是青丝与短笛落在了噬魂灵的手里。

启轩齐眼底一片寒气,转眼望着九竹。九竹心下一阵,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望着启轩齐。但是此时此刻,不是他发怒时机,他必须要先救下青丝。

“哼,又来了一个,你们真的有情有义。那我就看看你们怎么救她。”噬魂灵冷笑一声,握紧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劲都传达到手指之间。

青丝一脸痛苦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她感觉到噬魂灵是真的要杀了自己,而自己真的要死了。

启轩齐眼见噬魂灵要杀了青丝,脸色一禀,以闪电之速掠了过去,一把扣住噬魂灵地手。他的速度很快,快的连九竹也未看清一分 。等他回神,启轩齐已经一把扣住了噬魂灵抓着青丝的手,阴狠说道:“放了她,不然我让你立刻毙命。”

“我们就试试。”噬魂灵出手说道。以左手相击,五指猩红朝启轩齐抓去。

两人相击,中间夹着一个青丝。启轩齐出手总留有几分情。他是怕伤到青丝,怕自己又毁了她。

九竹始终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出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他为了知道白狐的下落才变成这样的局面。一切的事都是他筑成的。从前也是,现在也是,没有一切是对的。

九竹的眼神没有焦距。他只知道自己的耳边有凌厉的风声,风声夹着每片的树叶在行走。

其实他可以杀了噬魂灵,可以替他们抢回短笛,只要惊雷一道,噬魂灵可以立马毙命,但是他也会杀了青丝。杀了她,那他彻底地不能让人所能原谅。

他真的错了,从百年前开始就错了。他不能救下白狐。只要不救下白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今他不用因为想知道他的消息将其他的人推入深渊。

白狐,你让我该怎么办。我想去找你。

就在九竹懊悔之间,突然‘砰’地一声惊醒了他。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启轩齐与噬魂灵两败惧伤。但是她的手里却还紧紧掐着青丝。青丝的魂魄已经时闪时灭,只要噬魂灵再用力一掐,她就有可能魂飞魄散。

天地间落叶纷飞飘然而下。世间似乎都静止了般。所有的人都没有动。只有落叶纷纷落下,落在了地上,肩上,每个人的眼前。

“轩齐,杀了我吧。”青丝爆喊一声,声音震动几人的耳膜,传到每个人的心里。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只要杀了她,他们就不用打,启轩齐可以杀了噬魂灵,全都是因为她夹在中间,启轩齐才会留有几分情。就这几分情,让他们打的难分难解,两败俱伤。

九竹一震,这是怎样的无奈让青丝喊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里面牺牲的不止是青丝,也是启轩齐。

启轩齐痛苦地望着青丝,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救不下她。一次接着一次地让她受伤。需要她的牺牲才能让自己存活下来。

“杀了我吧。”青丝又喊了一声,这一声气游若丝,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噬魂灵闻言大声几声,阴冷道:“有情有义,但你还不能死,要摆脱那两人,全靠你。”

“我要你杀了我,难道你不想杀了她吗。”青丝大喊一声,声音回响在整个树林之间,震动了启轩齐与九竹的心。

难道她想死吗?她不想死,但是此刻噬魂灵手里握有短笛,启轩齐与她打的难分秋色,再这样下去,不止她会死,连启轩齐也会死的。她不要他死,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他死的。

“快杀了我。”青丝又重复了句,眼泪瞬间划落下来。她的身体时闪时灭,身体周围散着晕光,已经有淡淡地光点散去。

噬魂灵始终阴冷笑着,看着面前的几人,她就要他们痛苦,就要让他们尝尝人世最大的痛苦,要看着启轩齐亲手杀了青丝。

就在她得意之际,一只手扣在了她的颈侧。那是九竹的手,运劲真力扣在噬魂灵的颈侧。“放了她。”九竹命令道,话音之外不容反抗。

“别想。”噬魂灵颈侧虽被扣住,但是她还有左手。他们同是妖,打起来还是很难分胜负的。

噬魂灵以短笛敲过九竹腰际,掠过之间带着过耳风声。那里蕴涵的是一股怨流。噬魂灵以短笛撞击九竹不过片眼之间,九竹右手扣住她的颈侧,左手横弯一挡。

启轩齐见时机已来,俯身过去一把扣住噬魂灵的右手,要把青丝救出来。

“我说了,不放我走,别想我放了这丫头,大不了一起死。”噬魂灵恶狠决绝说道。本来她一对一还是可以胜过,但是现在两个人都一起来,她就不一定打的过,但她手里有青丝,筹码还是最大的。

三人已真力相击,一团气流在四个人周围流转,形成一团绚彩。

或许启轩齐等人可以阻挡这股真流,但是青丝是一个魂魄,纵然现在已现形,但是扔是没有力量的一个魂魄。她没有力量可以阻挡这股真流。迫使这股真流最后慢慢地涌向她。

启轩齐一诧,当先松手。这一松,噬魂灵的一股怨流涌了出来,撞向九竹腰际。

真流扩散冲击,‘砰’地一声在几人周身爆发。

启轩齐等人被冲击撞开,砸在了树身,慢慢落了下来。启轩齐心下翻涌,一股腥味在口中蔓延,‘哇’地一声,他吐了一口血,染了他的白衣。别样的艳丽与… …不祥。

启轩齐抬眼望向之际,九竹也不好到哪里。噬魂灵的手始终抓着青丝的颈侧,她的魂魄已经变的透明脆弱。

启轩齐心下一阵酸痛,他可以杀了天下人,为什么此刻却杀了不一个噬魂灵?为什么在要救青丝之际却救不了她?

青丝望着启轩齐痛苦的脸,她知道他也不好受,不能救她,却还要看她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九竹,你既然能拿短笛,就下一道惊雷,劈了我们。”她已经不能让启轩齐杀了自己了,她只能求九竹了,求他下一道惊雷劈了自己。

九竹与启轩齐一怔。两人心下各是翻涌。

青丝见他们迟迟不动手,大喊道:“难道你们有别的办法,为什么不直接把她给劈死。”把她给劈死,这是最好的办法,不管是她,甚至连那些孤魂野鬼都不用被她吞噬。

“臭丫头,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说了要你我才能保命。”噬魂灵双眼透着阴冷,她是不会那么容易让她死的。她还要靠她逃出去。

“所以我说要劈死你。”青丝笑颜嫣然回应。一如她往日,一直笑颜嫣然。

启轩齐想要再冲过去,他起身,摇晃两下又跌坐下来。这个时刻他受了内伤,受了严重的内伤,为什么是这个时刻?为什么不能去救下她?

九竹垂眼。他不曾看过这样的人。温柔娴静,笑颜嫣然要自己杀了她。只为了全成他们。而说到底,也是自己害了她,那不如让自己杀了她。

让自己杀了她——九竹扣手,仰手指天。这道惊雷,在白狐为他造身之时,他也看过,引来惊雷,注他真力。

天暗地压顶,黑云翻滚,声音震隆。一道惊雷从滚云劈了下来,劈在了噬魂灵的身上。噬魂灵只诧异一声,来不及尖叫。她的手用力握着,抓着青丝的颈侧。

‘砰’的一声,惊雷劈在了噬魂灵的眉心。噬魂灵尖叫一声,双手用力一握。青丝的魂魄在她的手里,慢慢地,慢慢地飞散。一片接着一片。

启轩齐还来不及扑过去。青丝笑颜嫣然的从他的眼前消息,化成了点点晕光,直至消失不见。

九竹从下一道惊雷,一直闭着眼。等到他争开眼之时,眼前就只有启轩齐与正好落在地上的短笛。

青丝与噬魂灵,在他闭眼的刹那,在他惊雷劈下的时刻,消失了。

启轩齐扑过去已是晚了一步。他握到的只是一直随他身边的短笛。青丝,已经真真切切地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启轩齐… …”九竹望着他握着那把短笛,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能看着他握着那把短笛,看着他伤心流泪。

为什么他就是抓不住?为什么他还要再一次看着青丝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为什么自己没有能力去救她?启轩齐仰头望着苍天,他恨天,但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去救她。让她在许多年后再次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为什么?难道是苍天在嘲笑自己,要断掉自己让她复活的念头,但是他偏要于它作对。他一定会再想办法的,一定要再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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