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长命无绝衰(1 / 1)
回到竹屋之时天已翻鱼肚白。青丝站在床榻旁望着床上满身是血的启轩齐。九竹却笑盈盈地坐在一旁。
“这么多的血可不能浪费的,要不你喝些。”九竹含笑建议道,坐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青丝望着躺在床榻上启轩齐,脸顿时闪上一片红晕:“你快救人,不然他快死了。”“他才没那么容易死的。”九竹啐了口茶继续说着风凉话:“反正他也要以血喂你,现在好了,不用他自己动手把自己伤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喝他身上的血。”
“你先救人,我不和你胡扯。”青丝晃了一下,整个魂魄化成一道青烟躲进了短笛之中。九竹‘啧啧’了几声,起身到启轩齐的面前。
“这可是你说的,你好了可要给我抓只野猪回来。我都十几年没吃一只野猪了。”九竹唠叨着,开始动手扒启轩齐的衣服:“你要是抓不到野猪,我就不救你们两个了,你们两个可是欠我两份情,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死也要记住的。”
九竹唠叨着,已经扒掉了启轩齐的上衣,看到他一身的血,又是‘啧啧’叹了几声:“那个小丫头,叫她喝血她不喝,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血,还要我给你清理干净。”
在九竹正打算怎么把启轩齐身上的血迹弄干净的时候,启轩齐已经幽幽转醒,还伴着几声干咳。九竹‘啊’了一声,跳开了几步望着转醒的启轩齐,忽然又凑了过去:“你这么快醒,你快继续睡觉,我还要帮你把血迹弄干净。”说着又把启轩齐给压了下了,随手从启轩齐的衣角上撕了块布,往身旁的木盆浸了点水擦试启轩齐身上的血迹。
启轩齐也不动,就让九竹忙活着。待好一会儿后,九竹把一套干净的衣服扔到启轩齐身上的时候,又坐下唠叨,就像他很久没说话的样子,突然有人的陪伴,就想一直说,一直说。“你自己的伤快好,好了就给我去抓野猪,我要那种嫩嫩的,烤起来要香喷喷的。”
启轩齐苦笑,感情他一直记住的就是烤野猪。他起身坐起,将衣物穿好后,才想起了一件事:“青丝呢?你看见她了吗?”
“在你的笛子里。”九竹瞥了他一眼,老大不高兴。而不高兴的就是启轩齐穿起他的白衣比他还要妖魅。到底谁是妖,谁是人啊!
启轩齐闻言青丝已经回来,终于松了口气,而后慢慢说道:“我下午就去给你守着抓你的野猪。”但是他郁闷的是他能不能守到九竹要的野猪还是个问题。
抓野猪。躲在短笛里的青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从短笛里出现,然后无奈的看着一旁使作者。“轩齐的伤根本就还没好,九竹不能让他去。”青丝飘到启轩齐的面前想要拦住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只是一缕魂魄,挡不住他。
“青丝。”启轩齐愕然顿住,他刚才听见了青丝的声音,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听的清清楚楚,流荡在空气中,流荡在他的心里。在这么多年的以后,还能再一次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
“青丝,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启轩齐回身寻找着声音的方向,他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真的吗?”青丝惊诧,往他身边过去,在他的耳边轻轻说着:“我就在你的身边,在你的右边。”
“真的。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清清楚楚,不骗你的。”启轩齐心下一阵激动,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他真的可以听见青丝的声音,一如当初的温柔娴静。他可以陪她说话了,可以不再那么的… …寂寞。
“恩。”青丝点了点头,心里却一阵翻涌。鼻上一酸,眼泪忍不住落下了来。虽然启轩齐不能看见她,但是能说上那么的一句话,对她来说比什么都还要满足。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看他做每一件的事,看他那么的寂寞。虽然自己能够说很多很多的话,但是他却不能听见,不能听见她说的话。从不甘到想念,想念一年前的路路陪伴,想要他幸福。自己却躺在白骨腐虫之上,放不下他。而如今,能说上这么的一句话,她真的已经很满足。
启轩齐地心里起了一阵的涟漪,有人在他的心里哭。一阵一阵,是喜悦,也是激动。“不哭,不哭。能陪我说话,我就有办法让你复活的。”启轩齐闭上眼慢慢靠在门边上说。他一定会有办法让青丝复活的。要她,生生世世都不能离开他。
九竹坐在一旁在他们两个‘哭哭啼啼’说话,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心下不是滋味。“你们两个好好聚,还是我去打野猪。”说着起身就出去,还不忘加上那么一句:“下次你们两个去打,你们要好好补偿我的,我可是为了你们两个连家也不能呆的。”
青丝闻言,哭笑不得地望着已经走出门的九竹。这个人,其实也是很寂寞,比他们还要寂寞。寂寞到只能忘记那些事,不让那些回忆去侵袭自己。这样才能不那么的痛苦,不那么寂寞。只是等到突然想起的时候,也许会泪流满面。
青丝想起了昨晚的时候,九竹一定是回忆起了曾经的事,所以他才会哭。那个记忆,一定是他很重要的。
“怎么了?”启轩齐见九竹出去,但是他的心却一波一波不断翻涌,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里面全都是无奈和茫然。启轩齐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心,自己的心没有这么多的波浪在翻涌。这一定是青丝,她的声音,她的话,她的心思,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的心里。所以他能感觉的到。
青丝茫然低下头,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当我们在高兴的时候,我们应该能体会地到九竹。这么多年,他一直一个人过,没有人陪说话,这种寂寞,我们比谁都清楚。我们应该知道他寂寞的。”
“恩。”启轩齐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知道呢。九竹比他们更寂寞。因为寂寞,所以只能去享受这种寂寞。只是不要有人去打扰,一旦打破,他会比以往更害怕寂寞。“那我们一起陪着他。”
“真的?你愿意?”青丝垂眉看他。启轩齐真的愿意陪着她,同她一起陪着九竹,留在这个地方。
启轩齐点头。他虽然看不见青丝,但是听的出她话里的兴奋。“真的。”真的,只要你的一句话,不管做什么都好,只要你能开心,天涯海角都陪着你。从前是你陪着我,现在换过来… …我们换过来,由我跟随你,一直,一直。
“我会让重生的,我会想办法让你重生的。不管搭上什么。”启轩齐保证道。
青丝闻言,整个魂魄靠在了启轩齐的身上,正好阳光被他挡住。青丝笑颜嫣然,靠在他的耳边慢慢说话:“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从跟着你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一直记得那一刻。
启轩齐抱着一具尸体,慢慢地往山上走,好象他也不怕被人发现。青丝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他,见他一身白衣在寂静的夜色中显的诡异异常。可是没跟他走了几步,那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身后来不及躲闪的青丝。远远的借着月光,青丝模模糊糊的看着他那妖艳的如女子般的面容。远远的看着他,青丝却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样的人,妖艳的诡异的如同垂死凋零却挣扎的花朵,凄美妖娆。
启轩齐远远的看着青丝,淡淡的,不说话的,转身就走了。青丝快步的跟上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就想跟上他,就这样的跟着也可以的。见他上了山,在一处停了下来。青丝看见那里有个坑,足够一个人躺进去的坑。就像是那人特意为那具尸体准备的一样。
旦见他轻轻的把道士放进那坑里,在把那旁边的泥土拨了拨,一下一下的拨到他的身上,把那道士埋了。
一直到天亮,那坑也慢慢的变成了坟墓,青丝只见他立了个碑,什么也没写的,就对着那碑拜了两拜就走了。青丝这时才见他的一身白衣已经沾上泥土,变的很脏了。而他也不介意,转身就走。她也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漫无目的的走着。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很淡,很凄美,却很沧桑。所有的江湖人都知道他,却没有一个人不想杀他。那种遭受所有的人抛弃,又被残忍杀害,即使是重生,也是被当作统治武林的工具。他们不知道他的寂寞,他的痛苦。却还要继续让他坚忍的活下去… …
“青丝,不要想我的过去。那些全都过去,现在只要有你陪就好了。”启轩齐的心里察觉到了青丝的思想。她在想他们的过往,想他的过去。
“我只是恨这样的不平等。在你的身边只剩我一个时,为什么还要让我离开,让你这些年继续漂泊,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而我却帮不上任何的忙。”青丝闷闷说道。她真的什么忙也没帮上。
启轩齐望着门外,那些洒在竹林里的点点阳光闪晃着,晃进他的眼里。他微笑,第一次微笑,笑得格外舒心:“那些人该死的死了。即使是杀害我的哥哥也死了。他们被梦飞扬杀害。定墨山庄从此不存在。或许我也该是幸运的,因为我毕竟还活着,在这么多年以后,还能听见你的声音,还要让你复活。”他慢慢说道,说的很淡很淡:“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以我不能让你继续这样跟着我,我要你有形有体,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启轩齐说的很慢,很淡,但是说的坚定。青丝悄悄地低下了头,眼里是一片的无奈和茫然。她没有告诉他,要重生,必须要有心有血。她不能让启轩齐把自己的心血给她,更不能让他去杀人。她不能… …不能拿别人的性命与她的性命相换。这样她做不到,做不到的。
所以青丝没有说,只是慢慢低下头靠在启轩齐的肩臂上:“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一直也不分开的。”
正当启轩齐与青丝说话之时,九竹已经到了山上抓野猪了。待他等了一柱香,已经叫苦叫累叫饿,大骂启轩齐与青丝没良心,有异性没妖性之时。野猪倒是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个妖——噬魂灵。
噬魂灵对在这山上看到九竹的事也很意外,但是对他也不敢大意。他的身上流着的血里可是有白狐几百年的道行,功力自然也比她强多了。
对于在这看到噬魂灵的事,九竹是一点也不敢到意外。噬魂灵那次被自己吓唬走,肯定也是不肯放过他们的。
“不是冤家不聚头。”噬魂灵冷哼一声,邪气森森道:“我怎么从来就不见得你到这山头来,怎么?这次是你竹屋被占,被赶了?”
九竹闻言,含笑:“我们两个卿卿我我的,我怎么好意思在那打搅他们,当然是过来抓只野猪回去给自己补补了。”九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多怪异,至少在他的心里就是这样想,他没打搅他们,就要过来抓野猪。而事实本来也就是这么。
但噬魂灵的脸色瞬间铁青,她以为九竹是在骂她。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怒火:“九竹,不要说的你多少的大度,难道你就没有目的,以你的道行,我就不信你察觉不出那男子身上有一股力量,那股非人非妖的力量。”
“你说的是他的那把短笛。”九竹卷了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时拔的一根草,含笑望着对面脸色铁青的噬魂灵:“原来你也想要那股力量。”
“短笛。那股力量来自他手上的短笛。”噬魂灵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臭丫头不是寄居在短笛之中。”
九竹不动,始终含笑望着对面的噬魂灵,慢慢说道:“是又怎么样,有我在,你别想打那股力量的主意。”
“哼,那我们就瞧瞧。”噬魂灵说着,欺身上去,腐朽的腥臭压抑着空气横扫九竹面前。噬魂灵跟着整个人压了上来,一股怨流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侵袭九竹。
九竹赫然拔身跃起,倒掠在噬魂灵的身后,抓起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起。噬魂灵随即一愣,她不知道九竹要做什么,也从来没有人会抓起她的衣领。九竹提起噬魂灵的衣领,将她整个人连带提起,却是往她吐出的那股怨流罩去。
那股怨流太强,是集合所有厉鬼的怨气。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拔身掠到噬魂灵的身后将她提起朝那股怨流罩去。
噬魂灵心下一诧,连忙将那股怨流收起。却突然横劈出手,一道寒光似闪电,隔空朝身后的九竹劈去。噬魂灵出手极快,那道寒光鬼气森森,一把就朝九竹身上打去。九竹显然也没想到噬魂灵会有这么的一招,在将噬魂灵推向那怨流时,他着实想不到她会突然出手。所以情急之后,九竹先挥出的就是他手里的一根草,运劲将它射向了噬魂灵,而那道寒光,他也只有以衣袖为刀,挥劲应挡下来。
袖刀与寒光接处,‘嘶’地一声,袖口裂出了一道,鲜血溢出。这时又响起‘笃’的和‘啊’的一声。九竹望去的时候,那一声尖叫是噬魂灵传出,原来她在一道寒光劈向九竹之时,九竹的的那根狗尾巴草在噬魂灵的脸上开了个洞,毁了她的脸。而那到寒光被九竹以袖刀应挡,逆转划向一旁的树身上,在上面深深地划了一道口子。
“九竹,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当年的那些事,你也就是怕寂寞才不肯出手杀了他们。只怕那一人一鬼排遣了你的寂寞,突然离开,你就怕到时候只剩自己一个人。”噬魂灵脸上被毁,已经恨不得将他戳骨扬灰。既然武的不行,那就直接攻击他的心理。
九竹脸色顿时一变:“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试试,我立马让你连魂都不得活。”一个噬魂灵也敢在自己的面前说他,还说到他的痛处,九竹脸上一片冷寒。
“你等着,我总会让你给我把短笛弄来。”噬魂灵丢下这一句,一溜烟逃走了。
九竹脸色始终是微寒的。他在想噬魂灵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害怕寂寞,害怕那两个人离开。离开了就剩他自己一个人,到时候没人陪他说话,他又要一个人过。每天浑浑恶恶不知道干什么。从早坐到晚,从晚坐到早。这一百年的时间,他活得比谁都寂寞,却又只能自己慢慢习惯寂寞,享受寂寞。
他不能让那两个人离开,那两个人打破了自己的生活,难道还想一走了之。
九竹无心抓那什么野猪,慢慢往回走。回去的时候就见到启轩齐已经靠着门入睡,青丝在一旁看着他。转而就见九竹回来,那眼底,是一抹寂寞的无可奈何和茫然的色彩。然后他抬起头朝青丝笑到,只是一个瞬间。青丝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会在他的眼底见到那样的色彩。
“你不是去抓你要的野猪吗?”青丝说到,但说出时就觉得怪异。有谁会这样地说去抓野猪。转而她突然一笑,心想也只有九竹这样的妖才会嚷着要吃野猪。
“我碰到了噬魂灵。”九竹慢慢说着,走着启轩齐身边,将他抱起放到床榻上,然后转头看着青丝,突然一笑:“但是她被我打跑了。”
青丝愣了半秒:“噬魂灵还想抓我吗?”她问道。
“不是。”九竹摇了摇头看着启轩齐手里的短笛:“她要的是启轩齐手里的短笛,你也是鬼,你也该知道他手里的短笛有着非人非妖的力量,或许是这股力量,吸引着她要一直对付你们。”
“力量。”青丝飘到床榻边坐下,手轻轻地触碰着那短笛。那里的确是有一股力量,非人非妖,很强大的力量,具有灵力:“这是神的力量。”青丝吐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九竹闻言脸色一变,神的力量!为什么人间会存在神的力量。
“这不是普通的笛子。”青丝慢慢说道,说的很轻柔:“这是盘古的肋骨做成的笛子,在天地初开之时,盘古在临死时,留下了这一根肋骨,用它锁着千万只出来作怪的恶灵,厉魂。后来这根肋骨被花妖得到做成了笛子,花妖又将它送给了对她有救命之恩的邪帝。他是花间门的创始人。”青丝转眼看着九竹:“这些你应该都有听说的,三年前名动江湖的‘万死魂之笛’就是它。多少人想要得到它,在三年前不断地追杀着启轩齐。”
“后来呢?”九竹问道,如果这里真的锁着千万只厉鬼,为什么只剩下青丝一个。三年前的‘魔笛’一事却有听说过,当时也只不过以为是人类愚昧,人间启会有‘魔笛’等他们追争,也就不去过问那么多。
青丝笑了笑,继续说道:“后来啊,花间门的邪帝自杀了,用自己的血,洗尽了短笛里千万只厉鬼的怨气,释放他们回天转世。独独留下我在这短笛之中。”
“所以… …”九竹接下去:“所以那些怨气洗尽,也只剩下了神的力量还存在。”
“对。”青丝点了点头。这把短笛里只剩下神的力量,非人非妖的力量。
九竹深深地吐了口气,如果这里是非人非妖的力量,真的是神的力量,那么将会有多少妖过来抢夺。到时候不是人界动乱,而是妖界与鬼界的动乱,必要时还会引来天神。到时候人,鬼,妖,神四界晃散,人间必定大乱一场。
九竹哀号,自己还真的是掉进麻烦堆里了。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青丝没事?她以笛为家,神的力量也不是她所能抵抗,为什么她没魂飞破散,还在呢?想着想着,九竹就问了出口。
“我也正在疑惑。”青丝蹙眉:“或许… …可能我习惯这股力量了。在这里面,我根本不用吸你们的血,我的魂魄似乎吸着这股力量,依附这股力量。”
青丝说到这,九竹才发现,的确青丝不用吸他们的血就可以存活。她的魂魄已经不是那么的脆弱,或许真如她所说,她已经习惯了那股力量,依附那股力量,甚至是吸收那股力量。毕竟她在里面三年而不魂飞破散。
“不知道启轩齐如果会用这股力量会是什么样子。”九竹突然说道,含笑:“我还没听过他吹这笛子呢,等他醒来的时候,让他吹这笛子。”
“他吹起来,很好听。”青丝笑颜嫣然:“我也只听到他吹过两次。”
就在青丝说出启轩齐吹笛子吹的很好听,九竹就在启轩齐醒来的时候一直缠着他吹笛子给他听。
“吹一下我听听,不然你拿着笛子也是浪费的。”九竹跟在启轩齐的身后可怜巴巴的哀求着。
“不行。”启轩齐瞪眼,要他吹笛子给九竹听,保不定好的都被他说成坏的。
九竹委屈地继续跟着启轩齐,必要时还拉起他的衣角擦擦自己努力挤出来的眼泪,泫然欲泣:“你说我好不容易救活你,还要替你去抓野猪,我容易吗我。现在只想听下你吹笛子,还要被你拒绝,太没良心,太绝情了。你对的起我吗?你对的起我,你对的起整个妖界吗?让我这个大好青妖… …”
九竹后面说的话启轩齐是没听见,因为他已经是满头的黑线。什么叫做好不容易救活他,那时候是他自己醒的,九竹只不过是帮自己擦干血迹。抓野猪更是他自己说去的,也不知道是谁说想吃野猪。
所以他当下一把捂住九竹的嘴不让他继续唠叨下去。“不要唠叨了,一个大男人这么能说。”
青丝在一旁‘咯咯’地笑,九竹‘呜呜’了几声表示他有多委屈。启轩齐觉得自己这样捂住他的嘴怪异得很,就放开了九竹:“我知道了,不就是听吹笛。”他怎么摊上了这么个麻烦,还是他这么多年见过的最麻烦的一个。
听到启轩齐答应吹笛子给自己听,九竹立马找了一个好位置,正襟危坐。启轩齐无奈的蹙眉,他也就吹过两次,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吹了,不知道吹出来会是怎么样的。但是迫于无奈,那个麻烦鬼,只怕他不吹,到时候不知道他又要说一大堆什么出来。
启轩齐慢慢吹奏,一曲悠扬深远地笛声慢慢传出,回荡在整个空气之中,他吹的是“迎歌”。轻快悠扬的‘迎歌’。
那是青丝很多年吹的。那时候的天很黑很静。那时候她说害怕死,害怕寂寞。一曲‘迎歌’能带来欢乐。
那时候的那时候已经是很多年过去了。青丝静静听着,突然就感觉自己的魂魄时闪时灭。
启轩齐与九竹也感到青丝的魂魄时闪时灭,好像要现形于空气之中。“继续吹啊。”九竹先反映过来,叫道。
启轩齐回神,连忙继续吹着那曲迎歌。看着那团的光晕在他的面前时闪时灭,要破空气而出。青丝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要她现形。然后突然‘嘶’地一声,光晕闪了一下就不见,青丝就见自己的身形不再是透明的,她已经出现在空气之中,出现在了启轩齐和九竹的面前。
原来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只要一曲‘迎歌’就能让她现形。一如很多年前的时候,那两次的‘迎歌’,让启轩齐见到了她,却是谁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