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十九章 今年花胜去年红（一）（1 / 1）
镇南王府。
邹随一边忙着整理衣物，一边道：“没想到刚回来，又要去了。”
殷子悠坐在花梨木做的椅子上，手拿着一杯茶。闻言，放下了茶，道：“我同你去。”
邹随顿了手上的动作，道：“你去做甚？”想来是担忧殷子悠的安危，语气不免有些急躁。
殷子悠望着邹随，眼眸中带着一丝坚决，道：“那是父亲的战场，我必须去。”
“可是，军中均为男子，恐怕不便。”
“父亲将我们二人分到同一营帐。”殷子悠道。
邹随虽爱慕殷子悠多年，但从表露心迹之后，想来是守礼之人。两人的关系均是发乎情，止乎礼。这回听说要与殷子悠呆同一营帐，心中还是觉得不妥。
“邹随，你可记得你说我已经许配给你？”殷子悠问道。
邹随思索着往常的言语，似乎不曾说过此句。但又怕伤了子悠的心，心中不免斟酌了起来。
“谢辞阙当年遣媒婆说亲。你严肃地道：‘你不知子悠已许配给了我吗？’”殷子悠稍稍顽皮地模仿着。
邹随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点点笑意如水波般在明眸中飘荡。
渐渐地，殷子悠的神色一点点地落寞下去，她望着邹随道：“我带你见见娘，可好？”
邹随知她心结未放，随即应道：“好。”
“那走吧。”殷子悠道。
“现在？”邹随诧异地望着她，“可是我东西——”
忽而，听到门口一人道：“择日不如撞日。”
一个白色的毛球一下子跃到桌上，嗅着茶杯的茶。
“小越，渴了吗？”殷子悠摸着它的头问道。
“这小崽子可挑了，别人用过的，坚决不碰。”简越在门口道。
邹随见他手中提了坛酒，问道：“睿王，这是去何处？”
简越扬了扬手中的酒，道：“你们要去看素姐，自然差不了我。”
殷子悠见此人好似对娘十分熟悉，便问道：“睿王可是母亲的旧识？”
小越此时蹿了出来，爪子拍着简越的衣摆。简越蹲下身，把他抱在怀中，对殷子悠道：“当年的事，我也算是一见证人。镇南王第一次见到素姐的窘样真是历历在目。”
“你是说你知道母亲与父亲的相识？”殷子悠有些激动地道。
简越好奇地看着殷子悠，问道：“怎么，镇南王都不与你说？”
只见殷子悠双眸低垂，嘴唇紧抿，不知想到了什么。
“王爷，子悠可能想到母亲了，一时间伤心了。”邹随在一旁道。
“也罢。”简越道，“那我们走吧。”
莲花池边，莲叶已冒出嫩色的芽尖。池边，一人长身玉立，阳光洒落在他肩头，衬得他如神祇般。
殷子悠与邹随见到此人，心中略惊，慌忙行礼。
段无痕淡淡地道：“免礼。”目光扫过殷子悠的时候，稍稍顿了下，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看向简越。
“皇叔。”段无痕道。
简越脸色不是很好，后退了几步，道：“皇上，你这是干嘛，折杀草民。”
“皇叔，天耀需要你。”段无痕道。
简越叹了口气，道：“君无戏言。阿痕，我教你的还不懂吗？”
“可是当年，你为什么可以参加那些争斗，现今国家有难却要袖手旁观？”段无痕有些着急，向前走几步。
“阿痕，你已经长大了。”简越道。
段无痕的手紧紧地攥着，复又松开，最后轻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欲转身离去。
“阿痕。”简越唤道。
“何事？”
简越道：“我会去军营。但是为了些私事。还有，你也不小了，不要那那些奇怪的理由去拒绝立后。”
“皇叔快到而立却还孑然一身，恐怕最没资格说我的就是你吧。”段无痕道。
两人似乎闹得不是很愉快。邹随忙拉着简越道：“不是说要去祭拜镇南王妃，倒是天黑了，可不好了。”
段无痕倒也不在意邹随的插话，对殷子悠道：“光顾着与皇叔叙旧，竟忘了你。”
“皇上不必在意，我本也是无关紧要的人。”殷子悠淡淡地道。
段无痕见殷子悠的表情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遂道：“若是没有你，在寻烟镇，我可是着了那些女子的道了。”
殷子悠心一惊，揣度段无痕说这话的意图。
只见段无痕缓缓地走向殷子悠，笑意盈盈。
“皇上。”殷子悠立刻行礼。
段无痕蹙眉道：“不是说免礼了。我其实是想向你道谢的。”
“其实不必。”殷子悠道。
“你也不要太拘谨”段无痕道，“把手摊开。”
段无痕的长袍拂过殷子悠的手上空，一物稳稳地落在殷子悠的掌心。
一只紫玉簪静静地躺在殷子悠的手中。
段无痕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道：“前段时间，出宫买的。算是报答你的。”他又忙着接道：“不要说谢谢。”
然后，转身，留下目瞪口呆的一群人。
邹随回过神，问殷子悠道：“这该如何处置？”
殷子悠无奈地笑笑，道：“还真是烫手山芋。”
倒是简越笑地很贼的样子，道：“什么烫手不烫手，赶紧带上。不带，当心阿痕治你的罪！”
邹随瞥了一眼简越，道：“你这么兴奋，做甚？”
“没什么——”话未说完，小越一下子挣脱了简越的怀抱，“扑通”一声摔下了水中。
立刻有家丁前来相救，简越拦住了诸人，不急不缓地道：“这家伙，见水眼开，今天天气好，就让它尽情地玩吧。”
简越抱着酒坛子，感觉手上轻了许多，回首对殷子悠道：“走吧。”
春天，生机盎然。
忆谷依旧幽静，迷人。
常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但在景上就有“景不醉人人自醉。”
简越开了酒坛子，将酒一股脑地洒在坟头。
“这是上好的女儿红。”邹随道。
简越看着邹随道：“当年，老殷就是一坛女儿红与素姐结缘的。”
他望着开始阴沉的天空，道：“如今，却要拿女儿红祭她了，心中真是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