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三)(1 / 1)
“郡主离开上京之时,侯爷也跟了过去。之后虽然被郡主给婉拒了回来,哪知侯爷心有不甘,半道又追了出去。结果在上京城外迷了路。三日后,人不人鬼不鬼地被送了回来。王爷大怒,关了他两月。”
殷子悠“扑哧”一笑,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罢,你们快去找他。”
上京皇宫。段无痕一脸阴郁地望着眼前的奏报。
“圣上。”一灰衣人站在门口唤道。
“何事?”
灰衣人靠近,压低了声音道:“圣上,睿王游历结束,正在回上京的途中。”
段无痕眸光一亮:“真个回来了?那他考虑得如何?”
杜悬世缓缓地道:“王爷说未尝不可,只是要讨个便宜。”
按在桌上的手又用力的几分,段无痕轻轻地摇了头道:“不用说也知道了,放他此生逍遥快活。”
杜悬世默然。
良久,段无痕起身道:“唉,这事假别人之手我不放心,许了他。”
杜悬世作揖离去,到了门口又被段无痕叫住。
“这些日子,西晔国军队蠢蠢欲动,边防吃紧,我们也该未雨绸缪了。”说完,段无痕闭上了双目,一脸疲惫。
“是。”杜悬世心思转了八圈十圈,最终一言不发退了出去。
座上之人,虽目及天下,手掌生杀予夺大权,终是关在自己一手打造的樊笼之中。然而,还有退路吗?
殷子悠与邹随两人穿过热闹喧哗的集市,进了寂静的内城。到了殷府门口,两人愕然发现殷碧珩面色不善地立在门口。
“碧珩,你怎么?”殷子悠问道。
殷碧珩表情稍霁,道:“怕你一路上遇到危险,总觉得看到你平安到了门口,心里才安心。”
殷子悠心想这理由也太蹩脚了,遂道:“碧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们之间不用见外的。”
殷碧珩见殷子悠完全把自己的意思给曲解了,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分外碍眼的邹随,转身进了王府。
雕栏画栋依旧,却掩不住秋日颓唐枯败之景。
殷子悠倒不在意池中的荷花是否稀稀疏疏,了无生气,重要的是殷飞墨这两月过得如何。
不过听管家汇报王爷除了公务,就在书房,捧一杯清茶,读半卷古书,她心中踏实不少。尤记当年,奏凯而归之时,父王银色的战甲下是抹不去的悲哀。他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窖整整呆了一月之久,当所有人都泄气之时,他出来了,带着可以俯瞰天下的淡然出来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也许没有当年那件事,殷飞墨就不会收敛起他的张扬,殷家就无法在云谲波诡的权谋漩涡中生存。
殷飞墨一身素袍,看着远远走来的四人,眉梢带着一丝温暖。
管家见了王爷,无声地退下了。
殷飞墨对着殷碧珩道:“小东西,今个怜文不罚你了?”
“小公,你就这么取笑晚辈。”殷碧珩带着一些委屈道。
殷飞墨哈哈一笑,道:“这摸样跟我侄子倒还有异曲同工之趣。”
“爹。”殷子悠出声道。
“早看到你两人了。”殷飞墨将后两字咬得极重,生怕两人听不到。不过,一旁殷碧珩的脸更加黑了。
殷飞墨向邹随招了招手,道:“邹随,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邹随看向殷子悠,她缓缓颔首,邹随淡然地一笑,向前走去。
殷子悠与殷碧珩远远地站在一旁,两人皆心神不宁。
殷飞墨拍了拍邹随的肩膀,道:“小子,没想到这两个月把我女儿都给拐了。”
邹随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拱手道:“我对子悠之心,天地可鉴——”
殷飞墨打断了他的话,收敛了笑容,道:“你可知道殷子悠她的身份,你们在一起,会受到非议,你能做到至死不渝吗?”
邹随正色道:“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殷飞墨语气软了下来,道:“小子,不是我失不失望,而是子悠开不开心。”
“王爷所言极是。”
“不过我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你阅历不深,免不了受些诱惑。”殷飞墨道。
“请王爷明示,我也好历练历练。”邹随道。
殷飞墨转首,道:“子悠,小东西,你们都过来。”
望着渐渐走近的殷子悠,殷飞墨感觉心中有些事在不经意之间已经逝去了很多很多。
“子悠,邹随,你们尚年轻,应多出去走走看看。有些人事不是你们立刻就能下定论的,只有在岁月的淘洗之后,才能明朗。”殷飞墨一顿,继续道,“现在我国与西晔国边境不是很安宁,你们去那,顺便也长点见识。”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我呢?”殷碧珩指着自己问道。
“你呀——”殷飞墨抬头,目光跃到远处。
“你看,谁来了?”他道。
殷碧珩回首,脸一下白了,脚步开始往后挪。
一人身着广袖锦服,脸色暗青,气势汹汹地走来,吼道:“小崽子,看你往哪跑?”
殷碧珩正要跑,却被殷飞墨按住肩膀。殷飞墨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想去边境吗?只要你摆平他,我说服他。”
“真的?”殷碧珩大喜,转而又一脸失落。
“小崽子,不跑了?”男子口气凶恶道。
“唉,孩儿错了还不行。”殷碧珩垂头丧气地道。
殷飞墨抱臂在一旁观看。
殷怜文像抓小鸡一样,一把抓过殷碧珩的胳膊,道:“跟我走!”
殷碧珩一脸苦楚,向殷子悠道:“姐,救我!”
这一声,立刻让殷怜文炸毛了。
“什么姐不姐的,是姑姑!你有没有教养?真是可怜了我十几年的心血。”
“哎——”殷飞墨忽然拿手隔开了殷怜文。
“侄子,这教子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所谓‘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你呀,要用道义去感化他,这怒骂有何用?”
殷怜文怒气稍稍褪了些,道:“那依你之见?”
“我看你软禁他也没什么用。这男孩子,应该多去逛逛,闷在家里,跟养个大闺女有什么差别。”殷飞墨道。
殷碧珩一听,眼神亮了,道:“对对,我想去边境看看!”
“不成。路远,人杂,况且你又不会武功。”殷怜文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