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Ⅱ(1 / 1)
我将婢女都遣散下去,让杨桃关了门,两人躲到一边说话。
“杨桃,我问你话,你得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哦。”
“奴婢不敢有一丝隐瞒!”杨桃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诚惶诚恐。
我扁扁嘴,不满道,“以后你们来我这不用给我磕头,真是的,你们不疼吗?”
杨桃受宠若惊,“奴婢不敢!这是宫里的规矩,不跪拜主子就是以下犯上,要杀头的。”
“好吧,那在槿香宫里,这规矩不成立,磕头的就是以下犯上。”我板起脸,故意装的很生气。
杨桃悄悄抬头瞧我,刚好撞进我的眼里,我立马投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奴婢会通知其他的婢女。”
大家和平共处,和乐融融,多好。又不是在太后跟前,跪过来跪过去的,多麻烦。
“嗯,那我问你些事。”
“娘娘请问。”杨桃垂首在一旁,端端正正的姿势,屋里的暖炉烘烤她秀气的小脸一片嫣红,甚是动人。
“我是不是失忆了?”不然我为何明明记得自己和炎烈去了东周,而之后的事却完全不记得了。
“去年冬月娘娘和皇上去东周边城探望那里的难民,被贼人喂食了毒药,太医说是因为余毒尚在,才导致娘娘失忆的,好在没有大碍。”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让别人除之而后快?”我一不能拿枪,二不会拿刀,否则干嘛要对付我一个弱女子?
杨桃用帕子掩嘴轻笑,“娘娘说的什么话,贼人就是贼人,他们杀人是不会找理由的。”
也是,杀手杀人前都只会想到杀死一个是一个,杀死一对赚一双,再不济就同归于尽,才不管你该不该死。
“欣欣那丫头呢,我都好久没看见她了。”
“娘娘回宫以后欣欣小姐就被调皇上的人要了去,之后都是我在服侍。”
我皱眉,不是不喜欢杨桃,而且换了人我挺不习惯的。
“伺候皇上的人还少嘛,干吗来抢我的丫鬟。”我表示强烈不满。
杨桃十指绞在一起,不时小心抬头看看我,思索了N久以后,道,“听说……听说……欣欣小姐……。”
“听说什么?欣欣怎么了?!”怎么人人讲话都这么带劲,一口气讲完会憋死么,听的我都要急死啦。
“听说皇上要封欣欣小姐为贵人。”杨桃突然跪下去,连连磕头,“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贵人?我失落的回味这两个字,心里道不明是何种滋味。
历朝历代鲜少有女子被封为贵人的,先皇曾经偶遇一名歌妓,甚为钟情。让她入了宫,封为了贵人。只是好景不长,那贵人却在一次意外中身亡,先皇悔恨,欲废除贵人称号,被那时的皇后,亦是现在的太后劝阻。
茹妃,淑妃,妍妃,沁妃她们四人如此受皇上眷顾,也只是封的贵妃称号。
欣欣原来只是个丫头,一朝得宠就受封为贵人,比她们四人更为荣耀,炎烈到底是为她好
许她繁华一生,还是害她成为众矢之的。
这贵人称号,后宫三千女子哪一个不是望眼欲穿。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无力的挥挥手。
“是。”
杨桃走时还顺便给我倒了杯茶放在木桌上,估计是怕我太伤心,伤了身体,补补水分吧。
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心里难受极了。
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可又不知道到底在疑问什么。
原本以为还有亲人们陪伴,可谁想听到的是最最可悲的结果。
我摸摸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是那日他亲自为我戴上的。
我推开小窗,窗外的春色盎然,绿意恒生。
院子里的虞美人生正好,杨桃说是皇上大败西域后不经意发现的这花,便从西域千里迢迢移植回来了。
它的花生于25~90公分(10~35吋)高的茎顶上,直径约7~10公分。花瓣4片,听闻通常为鲜艳的红色、橙色、黄色、白色,有时基部有一黑色斑点。虞美人耐寒,怕暑热,喜阳光充足的环境,喜排水良好、肥沃的沙壤土。只能播种繁殖,不耐移栽,能自播。花期4~7月,果熟期6~8月。
现下2月初,虞美人还未开,蛋圆形的花蕾上包着两片绿色白边的萼片,垂独生于细长直立的花梗上,极像低头沉思的少女。
待到虞美人花蕾绽放,萼片脱落时,虞美人便脱颖而出了:弯着的身子直立起来,向上的花朵上4片薄薄的花瓣质薄如绫,光洁似绸,轻盈花冠似朵朵红云片片彩绸,虽无风亦似自摇,风动时更是飘然欲飞,原来弯曲柔弱的花枝,此时竟也挺直了身子撑起了花朵。实难想像,原来如此柔弱朴素的虞美人草竟能开出如此浓艳华丽的花朵。
虞美人姿态葱秀,袅袅娉娉,因风飞舞,俨然彩蝶展翅,颇引人遐思。只是莫大的院子里,唯独种了虞美人,倒显得落寞异常。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凝视着虞美人,不由自主的轻声吟诵。
朱颜改,朱颜改。无论生的再美,再好,总有失去本色的那一天,只是失忆后的我的那一天,又在何时。
一阵鼓掌声传来,“好诗!”
我侧头,微微愣神。
精雕细琢般的完美五官,星眉似剑,幽黑的瞳孔,冷峭的唇角,明黄色的衣绸,上面绣的龙游四海,栩栩如生。如此精致而冷削的男人,立在院子里,置身于一片虞美人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皇上。”我望着他,不带一丝感情。
他笑了,若不是听到声音,看到他勾起的唇角,我一定不知道他在笑。
“怎么,皇后醒来就这样冷眼对朕?”
我又瞅瞅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皇上要不要进来喝杯热水?”
“好。”炎烈走过来自然的挽着我的腰踏进屋子,搂着我坐在木桌前端着杯子品茶。
我坐在他的腿上促狭极了,一点也不敢动,只觉他是一个相当轻浮的男人,并且沉默的时候冷的吓人,还是少惹为妙。
“皇上,你可不可以……放我下来……”
僵坐在他腿上半刻钟后,我腰酸脖子痛,不得不请求他。
炎烈板正我的脸对上他幽黑的双眼,四目相对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我赶忙别过头。
“你在怕我?”
“没有!”我才不承认只是望进那双深黑的瞳孔里,我便沉进去找不到自己的思绪了呢。
炎烈明显不信,推开我,悠悠的叹口气,“你既醒来,就不要再妄想什么,你想要一方宁静,我尽量满足你。”
炎烈的神情过于忧伤,又有点认命的哀怨,我的心揪起来,疼疼的。
“我已经接受事实了,既然已成定局,我到希望皇上能好好待她。”
“曲儿,你怪朕这样待你吗?”炎烈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我顿时丈二和尚找不着北。
“这话是什么意思?”
“罢了罢了,你只要明白朕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你能安然无恙。”
炎烈说完,踏出了槿香宫,我目送他离去,心里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