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1 / 1)
原来古时沧洲濒临渤海,地势低凹,水患成灾,村民认为是恶龙作怪,就集资在开元寺前造了一个铸铁狮“镇海吼”以降恶龙。每年秋收后,村民就在寺前举行祭狮会,感谢一年好收成,并祈祷来海水不要做乱。这个习俗一直保留下来,后来慢慢发生变异。因为沧州“武建泱泱”,崇尚武术,故祭狮会成了沧州城内各庄各派的狮舞大会。
狮舞有文狮和武狮之分,“文狮”动作细腻诙谐,讲究表现狮子的活泼及嬉戏神态;“武狮”则重技巧和武功的运用,表现狮子的威武性格,故会有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如打斗,登高、走梅花桩等。
沧州狮舞自然是武狮。沧州的各庄子,敬武尚气力,将这祭狮会看得极重,倘若赢了,是莫大的荣誉。
常佑武是常家庄的庄主,因为常家庄枣子好,就挂了名字叫“枣家庄”。常佑武和常佑文是同胞兄弟,两人一武一文。
常家庄和杨家庄是对头,也因这祭狮会。去年是杨家庄赢了,常家庄不服气,今年怎么也想胜过杨家庄。
小雨见常红菱病得蹊跷,也想见见这祭狮会,便答应下来。常佑文大喜,让人到客栈取了行李,安排小雨住在常家。
酒过三巡,小雨问:“常二叔是如何识得家父的?”
常佑文道:“在下是先识得令堂,再识得令尊。”
“哦?常二叔认得家母?”
常佑文道:“我和你母亲,原是同门,同属于枯梅教。你母亲原是枯梅教的左护法,后来你母亲爱恋你父亲江峥,教主反对,你母亲就自废了武功,脱了枯梅教,同你父亲走了。”
“常二叔可知我母亲的下落?”
常佑文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秋枫山庄大火之后,我曾多次查探你母亲的下落,总是没有任何音讯。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常佑文看了小雨,又狐疑地问:“你真不知道梅花钉?”
“确实不知。枯梅教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也是第一次听说母亲的事。”
常佑文点点头,道:“梅花钉是枯梅教的独门暗器。枯梅教向来行事低调,是一个暗教。弟子从事各种营生。不像其它的教派。”
“既然梅花钉是枯梅教的,常二叔为何又不知道解法?”
“教中能解梅花钉之毒的人极少。教外就更少了。”
“可常姑娘怎么又会中了梅花钉?”
“这个我也不知。”常佑文的眼光却看了小雨。
“那为何赢了祭狮会就会得了解药?枯梅教和祭狮会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咳,我也只是赌一把了。”常佑文叹了一口气。
小雨虽然疑虑重重,也便不再问了。
第二天,小雨跟了常佑文到开元寺。开元寺檐前红灯高挂,廊柱上裹了红绫,显得十分喜庆。门前一大场地,被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难怪客栈人满,原来是来沧州看祭狮。
场地上排了十来个庄子的舞狮,各个庄子的衣饰和狮子自是不同。舞狮的汉子穿了短袖的对襟衫,系了头巾。衣服,头巾和狮子上各绣了自家庄子的名称。
每家庄子各有一对雌雄狮,狮头上系红结者为雄狮,系绿结者为雌狮。每个狮子有两个人装扮,一个做狮头,另一个做狮尾。每只狮子还配有一个戏狮郎,手中各拿红拂,圆球等。小雨细看了戏狮郎手中的家什其实都兵器。狮对前有梅花桩,天桥,高梯等,用来增加狮舞的难度。
先将雌狮子口中的燃香献到“镇海吼”的基座上,就是赢家。如果燃香熄灭了,断了都算输了。所以舞狮除了要完成规定的动作外,还要尽可能将对方雌狮口中的香打灭。戏狮郎和雄狮就担任保护自家雌狮,袭击对方雌狮的任务。
放过鞭炮,喝过黄裱酒,锣鼓一敲,舞狮大会开始了。
只见舞狮就像活了一般,俯仰腾跃,身手矫健。常佑武亲自顶了雌狮的狮头,如今常红绫命悬一线,他自然也拼了命左闯右躲,一马当先,踩过梅花桩,正上天桥,杨家的戏狮郎一个鹞子翻身过来,拿了拂尘就向常佑武顶的雌狮口中的香打去。常佑武缩回身子,躲过拂尘,几乎跌倒。常家的戏狮郎忙救了上来,去打杨家戏狮郎。
小雨看了不禁捏了把汗。
“公子希望常家庄赢?”软绵绵无限暧昧的声音。
小雨一看,樊颖正笑眯眯看着她。
他怎么又跟来了?
他是沧州人,这样的盛事他不来才怪呢。
咚咚,锣鼓敲得更响。
小雨没有理他,继续看台上。杨家雌狮在上了天桥和常家雌狮在天桥上激烈相斗。天桥摇摇晃晃的,几乎快断裂。
“公子就这么想救那常家小妞?”
小雨听了这句,不看台上,去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常红菱中毒了?
“果真是在意。”樊颖狭长了眼睛,冷笑道:“谁说赢了祭狮会,常家小妞就有救的?笑话。”
“真是奇怪,我在不在意同阁下有什么关系。听阁下这么说,好像阁下知道怎么解毒似的。”
“你若跟了我,我就替她解毒。”樊颖又笑了。
“哼,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倘若我有呢?”
“你又不是救的我,我犯不着以身相许,常姑娘长得不错,让她跟你吧。不过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呵呵。这个主意也不错。”樊颖笑了。
“啪啪”鞭炮响。小雨心里紧张,又去那台上狮舞。常家的雌狮率先过了高梯。
看来常家是赢定了。
小雨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四周看看,常佑文和樊颖不知什么时候都不在身边了。
常佑武到了镇海吼基座跟前,敬香,磕头。
他记挂常红菱的病,磕完头匆匆下来。
小雨便和常佑武一起回到常宅。
常佑文果然早已回来,竟然樊颖也在。
常佑文道:“这位是樊公子。”
小雨点点头,冷笑道:“呵呵,不要告诉我,你果真解了常姑娘的毒。”
常佑文道:“确是如此。”
小雨诧异瞪了眼睛。
常佑武满脸大喜,跪了下去:“多谢公子。”
樊颖也不理会。
常佑文道:“樊公子提亲,欲娶菱儿。”
啊?这会是小雨和常佑武都傻了。
常佑武道:“菱儿怎。。。怎陪得上公子?”
樊颖道:“你不答应?”
常佑武道:“菱儿的性命是公子救的,常家的性命也都是公子给的,怎敢不应?”
常佑武逻辑有些混乱,而且这个樊颖也是混蛋,她一句玩笑,他当了真。
她急忙喊道:“不行啊,常大叔,他是个断袖,他只喜欢男人。不能将菱儿嫁了他。”
樊颖听了这句,笑眯眯看了她:“她不嫁我,你嫁我如何?”
常佑武和常佑文听了他这句话,都有些尴尬。
“呸。休想!”
樊颖取了腰间的玉佩,放在桌上,道:“这个就是聘礼。”说罢,扬长而去。
小雨急道:“常大叔,常二叔,你真的答应这门婚事了?不是说赢了祭狮会,有人能医好常姑娘的么?不用他医,也可以啊。干嘛要答应他?他就是个无赖。哪有这样给人提亲的。”
常佑文却答非所问地说道:“樊公子风度翩翩,气质高雅。菱儿过去作小也是福份。”
“天,还是作小。可是你连他的底细都不知道啊?”小雨真是不明白。
“樊家统管南北漕运,是沧州城的首富。”
原来如此,难怪常佑武连口答应,那个小子也浑身霸气。
小雨见常红菱毒已解,祭狮会已经结束,便向常家告辞。
常家再三挽留,小雨推托了,依然坐了马车,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