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1 / 1)
传说秋枫山庄掩映在一片枫树林中,古朴清幽。如今的秋枫山庄是笼罩在凄白的月色和灰暗的枯枝下的断垣残壁。颓败的墙壁阴湿碧绿,生满了苍苔;烧焦的门楣横七竖八地倒在杂草从中。只有从那残留的大石柱中才能依稀想像它当年的丰采。
深秋的寒虫萧瑟鸣泣,月光拉长小雨的影子,投在荒草丛中。
小雨沿着残留的地基和门框,进了它曾经的客厅,厢房。
后院,曾经的后院,一个白色修长的影子一晃而过。
“豆青虫!”小雨叫了起来,追到后院,影子已经不见了。
身后有脚踏草丛声响。
“豆青虫!”小雨惊喜转过身。
一身白衣,腰间悬了一块美玉,捏了折扇,一双桃花眼像极了萧夜黎,但是他不是,因为头发,小雨什么都可以不记得,也会记得萧夜黎的黑发。他是刚才在酒馆的那个男子。
“豆青虫?公子是在叫自己么?”男子瞅着小雨一身湖绿长衫笑道。
小雨白了他一眼:“阁下一路跟着在下是何意图?”
男子打开扇子――黑色的骨扇点了几朵红色的梅花,摇了摇:“听说天下第一美男青雀江小雨是个断袖,巧得很,在下也是。”
小雨眯了眼,“那阁下也一定知道江小雨断谁的袖了?听说这个江小雨也只断他的袖,其他的人袖子都不爱断呢。”
男子道:“紫玉堂崔崇墨,这个好办,倘若他不在了,叫那江小雨怎么断他去?”
小雨道:“这不算本事,倘若断了他去,叫那江小雨不能断他,这才叫狠。”
男子大笑道:“高,实在是高明。”
小雨不再理他,盯着白色影子的消失地方,有些凄然。
男子道:“在下沧洲樊颖。公子何处去?”
小雨道:“你我不同路。”
樊颖道:“公子怎知我们不同路?”
小雨道:“樊公子还是快到京师去断了崔崇墨的袖吧。”
樊颖道:“公子不一同前去?”
小雨道:“不。”
小雨下了东华山,行至天明又到那家酒店。店掌柜见了她,大喜道:“公子回来了。我担心了一晚。”
小雨道:“多谢店主挂怀。店主为何担心?是因为山庄闹鬼的事?有人可亲见那白色影子,长得什么模样?”
店主摇摇头道:“秋枫山庄地偏,大火之后,白天人都不敢走近,更别说是晚上。平常只有些猎户挑夫经过。没人能说清白色影子怎么模样,都只是说远远地见着有个影子。江大侠风流潇洒,朋友甚多,那白色影子怕是个世外高人,是秋枫山庄旧识,到那里缅怀凭吊。所谓死人怕也是巧合。不过江湖的事,也不好说,公子小心谨慎些为是。”
小雨又问道:“店主可知秋枫山庄是如何起火的?”
“听说是有个厨房丫鬟不小心撒了灯油,燃了柴房,正是秋天,天干物燥的,风助火势,这样才烧了山庄。”
“可是烧了人?”
“咳,死伤多了。山庄在山腰,离水源又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半夜起的火,很多人活活被烟薰死的。火扑灭后,发现江大侠夫妇就失踪了,也不见到尸首。”
“家父生前可收有弟子么?”
“弟子?没有听说过。秋枫山庄的雁回剑传内不传外,传男不穿女。不过这也是没准的事。江大侠行事奇怪,以前我曾见秋枫山庄的卫婉姑娘使过雁回剑法。所以收了徒也可能是有的。”
“卫婉?她是谁?她如今在何处?”
“卫婉姑娘曾是江大侠的侍女。早在秋枫山庄起火之前就不知道下落了,听说江大侠曾到处找她,都没有找到呢。”
“当年秋枫山庄逃生的人如今都在何处?”
“事情都快二十年了,下落也不清楚。听说在夫子庙旁长安药店的帐房先生以前是秋枫山庄的管家。”
小雨听了不禁有些喜出望外,留了一锭银子,店主推辞,她硬塞了,忙向夫子庙奔去。
秦淮北岸的夫子庙,文人士子云集,茶肆酒楼荟萃。
小雨一路寻到了长安药店,一问,帐房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了。
小雨立在秦淮河边,低了头,去看那河水。河水清澈,一波一波地泛着涟漪。
“啾啾青雀儿,飞来飞去仰天池,逍遥饮啄安涯分。”河里映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小雨抬头,又是樊颖摇着扇子酸溜溜地在掉文。这么凉的天,他就不怕冷么?还扇。
小雨冷冷说道:“令尊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在下佩服。”
樊颖捏了扇子,问:“如何?”
“樊颖,烦人,真是烦人。”
“呵呵,是么?名字是在下自己取的。公子若不喜欢,那么在下再换一个,樊。。。”
“不用了,这个名字很好。”
小雨打断他的话,不想同他多做纠葛,转身便走了。
小雨又到东华山,在秋枫山庄废墟里呆了一会,下山到了淮水渡口,正欲上船。只见船中一个白色捏了黑扇的身影,是阴魂不散的樊颖。
小雨弃了舟,雇了马车改走陆路,继续北上。
陆路沿途风景自是和水路不同,一路村野山郭,山耸水绕。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山水慢慢脱了秀色,变得浑劲苍凉。
行至沧州,只见芦荡荒滩,人烟稀少。镖行有个规矩叫“镖不喊沧州”。沧州是武术之乡,奇门八卦,高人甚多,南北镖师多为沧州弟子,为表示对前辈的尊重,所以一进入沧州地面都扯下镖旗,悄然而过,不喊镖号。
那樊颖自称为沧州人,小雨没见过他出手,想来应是武功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