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外面已经黑透了,我已经忘记了这个地方在夜晚是不可能有月光或星光的。抬头,一片漆黑,只有高处的城市中发出点点萤惑的光亮,很漂亮,却永不可能绚烂美好如真正的繁星。
外面还是有不少人提着油灯守着,门一开,就有人激动的尖叫。“他出来了,出来了。”
“就是他,真正的灰六星!”
“大家听我说!”景乐突然挑高声音,底气十足。
“我们马上要离开了,在下不想引起任何不便,希望大家不要为难我们!”景乐语气坚定,毫无商量和搭理别人的空间,让人心生敬畏。
周围人有些被惊到,竟没人再尖叫,景乐更是挺直身躯,目光锐利,大步向前走去,一时间无人敢靠近。这就是真正的景乐吧。
我突然想起,“等等,我有话要说。”景乐停下步子,但周身还是散发出请勿靠近的气息。
“小楼是我们的弟弟,这次不方便带他走,还请各位多多照顾他,下次我们回来定当当面感谢各位的照拂。先谢谢大家了。”小楼是我认的弟弟,但要他以后不再被欺负,还是得亮出景乐的旗号。
“放心,放心,我们会的。”周围陆陆续续出现了让我们别担心,会照顾小楼之类的声音。
“走吧。”我走到景乐面前,又只有我们了。
我们离小楼的房子越来越远,至始至终,小楼没有再出来见我们一眼。
我默默跟在景乐的身后,任由他带我去哪,反正我是一点路不认识。又是夜晚,所有人都有家可归,除了我和景乐。
后面还是有人远远的尾随,小声的交谈,怕被我们发现。
“景乐,我们往哪里去?”
“先去十一城,可能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我们快点往上走。”
景乐带着我在昏暗的街道上飞快的走着,我根本来不及最后再看看这个城市的样子,在以后回想起来,关于这个地方的最后印象,只有透过石窗的昏暗灯光倒映在光滑的青石路上,漾出水般的晕泽。
我不知道景乐在什么时候已经摸清了往上走的路,其实想起来也很简单,十二城唯一出城的道路就是去十一城的路,而这条路显然没有什么人来往,既没有客店也没有饭馆。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密闭的世界里,各个城市间居然没有什么来往,小楼说过其实每一层城市的入口的把守都不严格,但是不会有人想跨过自己的界线,而去追寻那些不可能的生活。
快要出城了,其实这里所谓的城门也不过是一道矮矮地石栅栏,两个年轻男人在昏暗的油灯下靠墙坐着,也就是象征性的卫兵。
看我们出城,他们显得很惊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就是他吧,就是他吧!”
我们终于跨过了最后两道火热的视线,踏上了真正通往第十一城的道路。
其实也就是蜿蜒的石梯,修得很窄,只容我跟景乐并肩而行。没有光亮,对将要面对的新城市一无所知,这种茫然的恐惧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
“景乐,你说点什么吧,那天早上你怎么生气了?”唯一能跟我说话的只有景乐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景乐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格外动听,但他的回答并没有答到点子上,景乐并不想告诉我那天他心里究竟想到了什么。
“恩,我们还要走多久?”
“我也不是很清楚,小楼也没走过。等下我们休息一下,天色亮一点再走吧。”
“好。”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爬楼梯是很辛苦的,又想起我的高中生活。
我们学校是建在一个小山坡上,虽说不很高,但就那么两百个楼梯每天还是弄得我叫苦不迭,每天半死不活的爬到山顶,一抬头,我们教室还在遥远的五层楼之上,让人望之断肠。
高中人送外号‘踩铃’,每日贯彻踩着铃声进教室的原则,当然绝不能在爬楼梯上浪费任何时间,经过一年来的艰苦训练,最后发现,只要我发起狠来,能把每天靠跳楼梯为生的体育生活活比下去。
结果就是高一运动会还只能作为啦啦队,干点端茶倒水的事的我,高二就荣升我们班的主力运动员,长跑短跑皆不在话下,连五千米都一咬牙给跑下来了。
“我们在这歇一下吧。”景乐把我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看着黑漆漆的前方,还不知道有多少楼梯在等着我们,我也只有感叹,现实果然是残酷的。
这里是个转弯处,外侧有一小块空地,看来也是为少数几个来往于城市间的人准备的。
看着我愣愣的不动,景乐说:“你过去休息吧。”
“你要在站在那里守楼梯吗?过来坐吧,要不我等下又忍不住要说你了。”从景乐手里拿过包袱,往地上一扔,“你在我旁边帮我挡风,我要睡了。”
说着就枕着包袱,在地上缩成一团,外面给景乐留足了空间。“景乐。明天我要醒不过来,你就打我头,打重点也没关系,只要把我弄醒就行。”我只能用左脸睡,也就只能面对着景乐睡。
“你快过来啊。”在我的催促下景乐还是在我身边坐下了,背靠着石头,抬头看天。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有一片黑暗,没有光的时候,再洁白的天幕也只能是呈现出这样混沌的色彩。
“景乐,其实男女之间也没那么多讲究,我们是朋友吧,朋友关系可是超越了男女的界限的伟大关系,尤其是我来的那个时代,起码比你们的要先进吧,根本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你昏迷那会还靠着我大腿睡的呢,在我们那都是小意思。”
其实景乐也是第一个枕我大腿的男的,但看景乐还是怎么拘谨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不对他进行再次教育,这次我的语气温和,循循善诱,例证充分,景乐怎么也该幡然醒悟了吧。
景乐沉默了片刻,说:“我觉得你们那的习惯不好,你以后别再那样了,若遇到的不是正人君子,你的名节岂不是都毁了。
“算了,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改造景乐了,他已经完全曲解我的意思了。
“唉~什么名节不名节的,你不是还想对我负责吧。”我心里一惊,景乐不会弄个这么惊悚的念头出来吧!
“是……”
“别别别……”我真是惊到了,‘别‘了一大堆,难怪他那天拿着那块丝巾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可是一点都没准备当人第三者啊!自从知道景乐名花有主之后,他就已经完全被我划到兄弟那一栏里去了。
“景乐,那天你已经昏过去了,我是自愿贡献大腿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那天……其实,我有醒过来一阵。” 我的神啊!景乐,你不要这么老实好不好!
“那……那其实也没关系的,哎呀,我不管了,你就当我强迫你的好了,跟你没关系。睡觉!”眼睛一闭,装死。
我真是个白痴,没事找事,这下好了,把沉在地下的东西翻到了面上,弄得我好像又欠了景乐的一样,我明明干得都是好事啊!
这一夜在混乱中睡去,又在混乱中醒来。
醒来之前做的梦很诡异,我梦到我的脑袋滚啊滚啊,滚进了一个脚盆里,脚盆被人推到了河里,随着河流的波浪轻轻的晃啊晃啊,最开始还挺舒服,晃到后来就有点晕车的感觉了,这破河怎么这么长啊,晃了那么久都没个尽头。
“晕~晕~”我迫不得已睁开眼睛,再不醒,我就会被那个梦给折磨死了。
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清晨的露水在青色的石梯上蒙上一层莹光,难怪我觉得这么冷了,夜里还是不能睡在光秃秃的石头上啊。
但为什么我能看到石梯呢?我不是睡在里面,外面不是还有景乐挡着的。
我猛地坐了起来,还好,我没挪到景乐大腿上去睡,只是把包袱挪到了景乐的膝盖上,我的头还是睡在包袱上的,总体来说我只有一点点肚子靠在景乐的小腿上,景乐该不会要我对他负责吧。
“你终于醒了。”景乐的声音一听就很尴尬。
从‘终于’两字来判断,那条无声的河流应该就是景乐。我又发现了一个有特色的叫我起床的方式:弥约粗鲁,洛宁暴力,而景乐贵在坚持。
我一溜爬起来,强装镇定,“景乐,时间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景乐的样子有些受伤,在他眼里我估计已经是白眼狼形象了,把人家的腿睡麻了,还一醒来就叫人上路。
景乐勉强站起啦,活动活动腿和背,看他那样子昨天绝对没睡好,估计从我上身那一刻起就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景乐,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再继续爬吧。”我实在不是什么没良心的人。“昨晚对不起,我睡相一向很不好的,昨天有点冷,我估计哪热我就往哪靠了。”
“你不用说对不起,没什么对不起的。”景乐看样子是真生气了,“我们上路吧。”
景乐居然等都没等我就往前走了,我只好慢慢跟上。
一路上景乐再不提昨晚的事,也没要求我对他负责。因为他完全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