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实在是太热了,这是我唯一想说的话,我恨不得把舌头伸出来散热,景乐还是在前面走着,但不再是一个人走的飞快,只是不快不慢的和我保持一定距离。快到正午了,太阳到达最顶点,连高大的石墙也不能提供荫蔽,怎么走都是太阳直射皮肤。根本不能坐,地面温度估计快50度了,慢慢走反而比较能接受。
我用胳膊护着额头制造一点阴影,否则眼睛都睁不开。我这种皮糙肉厚都快不行了,听说火焰山地表最高温度能达到80度,都不知道白白嫩嫩的唐僧是怎么过去的。
昨天我们慢慢走到那个洞口用了两个半小时,今天这种情况估计要走三个小时,我不禁有些泄气。低着头看自己的球鞋:“你也快撑不住了吧。”我神智不清的自言自语。
忽然身上一沉,景乐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我的后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袍子脱了,一把扔过来披在我脑袋上。这小子终于开窍了,知道这个时候被自己活活闷死是不值得的。
我迷迷糊糊的拉下袍子,想帮他叠起来,景乐又一般捞过袍子,把袍子的浅蓝色衬里翻到外面来,又搭在我脑袋上。
“用这个挡太阳。”忘了原来还有这个作用,我果然被晒迷糊了。
“谢谢。”用袍子挡着果然好多了,景乐身量很高挑,他的袍子被我举过头顶,后摆还搭在我的脚踝上晃,我跟搭了个小凉棚似的,全身都裹在阴影里,脑袋也清醒很多。
景乐变成跟在我后面走,弄得我很没有安全感,“我说景乐,你还是在前面走吧,我怕我带着会迷路。”
景乐有些愣了,半天没上来。其实我一点没骗他,现在把我原地拨两圈,我立马不知道我们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我撑着我的小凉棚,转身看景乐。脱了袍子,景乐里面就是灰色的中衣。说实话,身材好的人怎么穿都好看,更何况,如果我是景乐就绝对敢把这身往外穿,这么看都比他那破黑袍子好看。灰色的锦布隐隐约约泛出月白条纹暗花的光泽,交领的上衣在肋下收口,袖口用颜色较深的灰带收紧,下身同色系的裤子倒是很朴素,衬得两条腿又直又长,裤脚被松松垮垮的塞在靴子里,说不出的好看。
景乐很不适应这种打扮,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把中衣当外衣穿过,我一盯着看他就紧张。我还没欣赏完他就急忙走到前面去了,“快走吧。”
我跟着景乐的脚步走,顿时觉得安心多了。
“景乐,你多大了?”我一直认为现代女人问古代男人的年龄,就跟现代男人问现代女人的年龄一样,很不礼貌,更何况景乐还是个很扭捏的古代男人。但现在我们的关系不同了,是兄弟,是战友。
“二十一。”他居然一点不扭捏的回答。古代人流行按虚岁算,那么景乐今年才二十,跟我一样大,同样的年纪,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他已经完全是一副成年人的样子,我还在被16岁的弥约嘲笑缺心眼。
“你家是干嘛的?”一旦开了个头,我就跟居委会大妈似的,收都收不住。而且这样单调的残酷的环境,说说话调剂一下也是很好的。
景乐沉默了会,在我以为他又不想理我的时候,他才慢慢开口:“我是佑浮国的长安将军,无父无母。”
这话说得有深度,大有文章可说。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又无父无母的,怎么也不可能当上将军,听那封号就知道,一般靠军功上来的不是叫“镇国”就是叫“威武”吧,一拿出来气势就足。叫什么长安将军,一听就知道是往头上扣着当摆设用的。而且一个家族起码上百年才能出一个真正的贵族,看景乐那贵气的样子,肯定是家底十足,搞不好就是个皇子什么的,他背后估计就是一出人伦惨剧。
越来越热了,顶着景乐给的小凉棚也能感到阳光的威力,景乐也撑不住了,用手护住眼睛,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和景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还好太阳已经开始偏了,扭曲的石墙偶尔倒映出一点阴影。
景乐在前面突然加快脚步,“到了。”
我心头一颤,迈开大步子跟上去。
站在那个洞口前,我一下子就觉得其实不是那么热了,现在的光照那么足,从洞口往里看还是那么黑漆漆的一片,我又伸手进去试了试,除了感觉皮肤一阵阵凉凉的很舒服之外还是没有什么阻碍。
我看了眼景乐,“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你在这等着。”
景乐显得很犹豫,迟迟不说话。“还是我先进去吧。”景乐对于里面的不安感明显要比我强,但还是坚持他先进去。
“这东西对我没用,我进去看看,搞不好里面有个什么开关,我先进去把它破坏掉,免得你被毁容。”我试图把气氛弄得不那么紧张,景乐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我不怕,真的,外面太热了,里面可比外面凉快多了,你比较耐热,还是先让我进去凉快凉快吧,别跟我争了。”我说着就把景乐的袍子拿下来,递回他手里,阳光顿时直射皮肤,我是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景乐不再说话,掏出匕首开始划他的袍子,好好的锦袍被他划成一根根布条,这么精致的袍子得耗费多少古代劳动人民的心血啊,我连拦都没来得及拦,景乐就把它给废了。
我愣愣看着景乐把裁下来的布条一根根接起来,打成死结,反复拉扯,生怕绑得不紧。布条被他接成一根大约三米长的布绳。景乐做好绳子的时候,我已经又被猛烈的阳光晒得发晕。
我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景乐把布绳的一端系在我的腰上,这是景乐第一次和我靠得那么近,他蹲在地上替我系绳子,又反反复复检查,扯得我东倒西歪,我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赶紧一手撑在景乐脑袋上,才把身子站住。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说对不起。估计我这一去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所以景乐对我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也表现出极大的包容性,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接口一个接口的又检查了一遍,才站了起来。我低头看看腰上的布绳,真是紧得扯都扯不动,估计景乐打的也是死结。
“一有什么不对劲就拉拉绳子,进去后别久留,什么都别乱动,别乱摸,也别说话……还有,就算有什么机关也别去破坏,我不怕毁容。”这是我遇见景乐以来听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我一脸感动的看着景乐,他终于把我当自己人了。
“恩,我会小心的。”我拍着胸脯跟景乐保证,“我们还要撑着命回去的。”我又傻呵呵的对景乐笑。
站到洞口前,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把洛宁的小刀别到布绳上,又用力握了握洛宁的白玉坠子,心里不断默念,我们都会没事的,我们都会回去的。
景乐把布条的另一端紧紧缠在自己手臂上,我回头对景乐一笑:“我去了啊,没事的。”笑容是最好的稳定剂,尽管我估计现在我的笑容很抽搐,但还是聊胜于无。
景乐又把布条往手臂上绕了几圈,估计他再绕下去我进去连半米都走不了。
下定决心,说进就进。我也不展现我的壮烈英姿了,抬腿就往洞里伸,半条腿立刻凉爽起来。这洞口在这不高不低的位置上,又没个落手的地方,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动作,忙招呼景乐过来扶我一把。
景乐的传统观念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上上下下打量我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合适,我只好亲自指挥他,“你先把我提起来,然后塞进去。”
景乐还是扭扭捏捏的不下手,我一条腿都快站不住了,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兄弟情,战友义,冲景乐喊道:“你快点啊,我站不住了。”
景乐只好黑着脸用两条胳膊把我架了起来,我脚一离地,立刻往洞里塞,两条腿都伸了进去,里面真是凉飕飕的,舒服极了。
景乐两条胳膊还是直挺挺的架着我,尽量减少身体的接触面积。我叹了口气,“景乐啊,撒手吧,我能进去了。”
景乐又架了我半天才反应过来,慢慢把手撒开。
我坐在洞口,第一次切身感到什么叫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立马迫不及待的想要往里跳,又觉得对不住景乐,他还在接受着高温的考验,回头对他说,“我就回来。”
景乐一脸担心看着我,点了点头。在我跳进去的一瞬间,景乐又轻轻说了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