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一大清早,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院落中穿行。
“走这边。”蓝衣丫头指着一个方向。
“走这边。”娇俏的小公子指向另一边。
“这边啦!扎凛他们马上就要到那边练功,会被撞上的。”
“哪会?你那边碧姐姐就要过来了,还是走这边。”
“你干吗老是跟我争。”
“是你跟我争好不好?我不管,走这边啦。”
“嘘!好好好,走那边。”
“嘻嘻!”
“红儿,你身子压低点好不好?会被发现的啦!”
“就是,红洇老是这个样子。”
跟在两人身后的红洇眨了眨眼睛,依然故我地直着身子不紧不慢地随着两人前行。
“有人!”
“好险!”
“没事了。走这边。”
“不要。走这边。”
“那边可是厨房,碧姐姐现在应该正在那里给姐姐做早点,呵呵!”
“……”
“快点,不然就迟到了。”
“知道啦。”
“那几个臭小子,看姑奶奶再扁得他哭爹叫娘。”
“你又说粗话!被主子听到你就完了。”
“才不会呢。只要你不说姐姐是不会知道的。”
“你呀……”
“怎么,你不想扁他们吗?”
“当然想!都怪你啦,老是跟我抢。”
“谁说的,上次不是分了两个给你吗?还怪我!那好,今天我一个人全包了,你一个都别想要。”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们两个在干吗?”碧青色的身影低头看着两个蹲在地上吵得面红耳赤的身影。
呃?!两人身子一僵,熟地抬首望向声音来源,脸色刷白。
“你……你怎么会……”
“发……发现我们……”
“你们两个蹲在走道上挡了我的路,我想看不见都不行。怎么,你们当我是瞎子还是白痴?”
走道?两颗脑袋迅速转动,继而相顾失色。
“还没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干吗?一大清早就出来数蚂蚁啊?”
“呃……不是,我在这里……数蟑螂,对,数蟑螂。”
“我……我在数……数……数蜜蜂,对,数蜜蜂。”
碧纨白眼一翻,“数蟑螂应该去厨房吧,还有,花园里才会有蜜蜂,这里——”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回廊舍宇,“应该不太适合吧。”
啊?呵……呵……呵……
“哦,对哦,我应该去厨房。”
“呃,那我去花园好了。”
咚!嘭!
“哎哟!”
“妈呀!”
“你干吗撞我?”
“是你撞我的好不好!”
“是你撞我!”
“是你撞我!”
“是你!”
“是你!”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蛋!”一声怒吼震得两人头昏脑胀。
如获大赦般,两人飞也似的没了人影。红洇轻笑,不紧不慢地向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碧纨无力地摇摇头。这两个家伙!
“又溜了?”远远的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迦南明知故问。
“哼!”碧纨瞪她一眼。都怪她太宠鸾月,连带的把蓝纹也带坏了。
迦南轻笑。“有红儿在呢,放心好了。”
碧纨不理她。
迦南摇摇头。这个口是心非的丫头!蓝纹和鸾月都不是被禁锢的人,她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否则也不会只是抱怨而不出手阻拦了。
蓝纹、红洇、鸾月还有碧纨,总有一天她们都会离开她自由去飞,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想到此,迦南心中无限怅然。
☆☆☆
又没人?
一大早起来,唐敬文发现平日里吵闹不休的院子安静得吓人,既而又发现,平时随便晃到哪里都可能撞到人,而此时,整个院子里除了他已是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两天——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七天了。早在几天前,苗威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之后,他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一开始,苗威连着两个早上失踪,随后又满身是伤的回来,那时他以为是与人比武,因此也就没放在心上。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早上不断有人失踪,回来后也都伤痕累累。从昨天开始,已经是一个人影也不见,就连昨天的三餐都是他自己张罗的。
看来,问题有些严重。
来到这里已经十多天了,一番打探下来,所寻之人仍是没有任何线索。按理说,阿七一行十八人目标够大,够引人注目,应该很容易打探才对,为何就是没有丝毫线索呢?
寻隐庄的势力够大,但那也只限于北宏境内,在整个连珏五国内寻人,那可就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之前他一路追踪,虽有迹可寻,但也绕了不少弯路,至今他都还搞不明白,阿七是如何掩去路途上的行迹而神秘出现在某个地方的。
这些天,他一直养伤未曾出门,而如今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既然这里没什么线索,也该早日离开另寻他途才是。
之前都是苗威他们在忙碌,今天他也该亲自去查访一番。虽然比起聂青、徐九扬他们来,他也不会查探到什么,但他总要尽力而为。
思绪辗转间,人来到大门前,拉开略为沉重的大门,举步跨出门外。刚一站定,就见隔壁大门里驶出一辆虽朴素却考究的马车,须臾马车消失在巷口。能居住在此的人多半非富即贵,是以他也没放在心上。
从城西一路至市集,唐敬文一路打探,仍然没有任何头绪,这让他沮丧不已。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希望落空,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刻骨铭心,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也许,这一切也都是阿七所承受过的吧!那么,这就是报应,一报还一报,他欠的债,上天自会以它的方式替阿七讨还。
只是,这样还要多久呢?他又能挺得了多久呢?如果再找不到阿七……再找不到阿七……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抬头望望日头,原来已是晌午了,怪不得他感到全身无力,原来是饿昏头了,还是先解决民生大计再言其他吧。
经过一年前的那场大病,他明白无论如何黯然神伤、颓靡不振都于事无补,一切付诸行动才是最切实际的做法,否则只会反受其累。
好不容易挨到一家最近的客栈,正要进门,突然一股冲击力由背后袭来,出于本能唐敬文想也不想侧身一闪,足不沾地退出数步远。一转身正对上一双如海的蓝眸,唐敬文愣住了。
“偷袭”——不,应该说是撞击他的人也是一愣,因他不凡的身手有片刻的闪神。
唐敬文这才看清眼前之人是个高大魁梧又全身散发着王者风范的男人,二十八九岁年纪,冷如冰削的脸上不掩粗犷豪放的气度,一双蓝汪汪的眼眸尤其引人注目。他怀了抱着一团被披风包得密不透风的“东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个女人。
在唐敬文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那人向唐敬文点个头,算是为刚才举动致歉,随即匆忙奔进客栈,上了楼梯转眼没了人影。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唐敬文一眼便看出此人决非池中之物。以他多年戍守边关的经验,此人多半是来自北方关外。北方关外散居着狄狁、狼崖、大兴三个部族,除了大兴人是灰眼睛外,狄狁人和狼崖人都是碧色眼睛,而蓝色眼珠……
他猛然想起一个人。
难道是他?!
唐敬文震惊地望着人来人往的楼梯口,仿佛要将那里瞪出个洞来。
怎么会是他呢?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唐敬文此时已没心思进食,招来小二打包了一包馒头便匆匆离去。
狄狁发生什么变故了吗?不然为何他会出现在此?以拉瓦罕大安支的冷酷无情,没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因此不将他囚禁到死是绝对不会安心的。然而他却大刺刺地出现在此,除非是狄狁发生变故。
想象着各种可能性,唐敬文心里一团乱麻。与狄狁人交战多年,多少亲如手足的战友丧命在狄狁人的铁蹄与屠刀下,又有多少狄狁人在他眼前、手下血流成河,这成了一种习惯,一听到“狄狁”二字,他就神经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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