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影小姐。老实说，我依然不明白，凡莫尘为什么会选择躲在你的家里。”尤草微微一笑。

我想我给不了他答案。我未免沮丧，感到自己像极了一枚被众人操纵的棋子，若大的棋盘中，我是唯一的兵，其他人全部是撑控大局的金甲元帅。

现在该轮到我了。我说过我会跟尤草交换。

我从床下拖出那只咖啡色皮箱，没有灰尘，很干净。我说，“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凡莫尘。现在，它是你的了。”

尤草知道那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如同耐安清晰地知道一样。

尤草说，“这是凡莫尘留给你的。你现在应该相信，这真的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与其他人无关。”

我微微一愣。我想也许尤草，耐安，他们都根本不会稀罕这个箱子包括里面的东西。他们本身值就是无比昂贵的，怎么可以用平凡人的眼光来看待呢。我真的低估了尤草、耐安，当然还有凡莫尘。我曾经以为他只是一个潦潦仅不至于为谋生计的平凡画家。我本来以为，我会与他一起这样过着平凡的生活，但会很开心地一直走下去。

“伊耐安，她或许只是想不明白，凡莫尘为什么可以把一切都给你，而她却不行。”

我摇摇头，告诉尤草，“耐安想把属于她的东西再要回去，这已经不可能了。”

“可是现在，你也与她一样，最终都不知道凡莫尘在哪里。所不同的是，你幸而拥有了一些他留下给你的东西，而伊耐安完全一无所有。”

尤草说的话我可以明白，可以懂。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是身受重伤的人。甚至受伤的位置，都那样相同。

“影小姐，现在该轮到我问这个问题了。”尤草顿了顿， “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我依然无法给他答案。

我说，“耐安想要什么？现在所剩下的这些，还有她想拿走的吗？”我指的是那箱钱，如果她要，我可以给她。虽然她从来都比我富有得多。

尤草说，“别把耐安想得太坏。有感情线的女人，都可以得到最终的理解。”

我点头表示同意。

送尤草出门，他祝福我身体快些恢复。同时，也祝福我可以快些将凡莫尘藏入一个永远隐秘的位置。尤草肯定地告诉我，“他离开，就代表不再回来。别等。”尤草处理完凡莫尘交给他的事，应该就直接回到香港。然后继续过着生活，尤草过着尤草的生活，凡莫尘过着凡莫尘的生活。而我，应该也继续过着我的生活。

我的味蕾很淡，没有任何味道。我觉得万物一切都一样苍白。

我准备下楼散散心。我总得试着走动一会儿。

我又来到了卖麽椰饼的走车前，莫名地延着这根路线，就这样不知不觉来到这里。

这是今天之内我第二次见到卑斯。他似乎比较吃惊，“还想要一个吗？”他问。

我摇摇头，勉强地笑。

他在阳光下依然微笑着，真诚憨厚。

“还是给我再做一个吧。”我说。我愿意让他今天的生意更好一些。

卑斯手法自如，像完全一件作品一样，大有一气呵成的感慨。我觉得自己仿佛处进了梦幻里，感到他的手指，眼睛，笑容，为什么都这样熟悉。

“看，给你加了双倍的鸡肉。”他把纸袋递给我，得意地说。

我说“谢谢”，把钱放进他的手中。下一刻，他手中的纸币与硬币一同飞了出去！——这是一股及强的冲击力，冲开我的身体，冲开他的掌心——像他家的阳台中那一道散发开来的光芒，一切都冲向了天空！

硬币落地的声音很碎，八个硬币各自冲向不同的方向，滚落声余音末了……

这辆红色跑车再次驶着刺耳的路径声直冲过来！我听清了，那声音有些熟悉？像是泡沫塑料摩擦玻璃的声音？又或者是剧烈刺耳的连环爆破声！……就在我大脑应接不暇之际，整个人被一股坚定的力量瞬间拉了进去，我忍不住颤抖，这是谁？这样的力量与手掌……我、很、熟、悉、！随着一声巨响，那四分五裂的玻璃走车的碎片仍然无法令我回过神，即使刚一刹那我真的处于死亡的边缘……与亡魂无比接近……是那股温暖的力道唤醒了我！我不觉得疼痛，目光呆滞在那块被撕扯去了一块袖口碎片的皮肤上……蓝色的荆棘刺青在光韵下与鲜红浑浊在一起……无比尖锐，如同无数根针头穿刺着小孔，这样用力扎刺下，我方感觉出疼来……抬头间，看见一双满是泪水与不尽言语的眼眸，正注视着我。

我曾抚摸着他手臂上墨蓝的荆棘刺青，我说，“如果放大看，这样的图案其实是一个个微小但深入的针孔组成的，一定很疼吧？”

我现在仍然温柔地抚摸着他被鲜血染得模糊的手臂，那墨蓝的荆棘刺青隐隐约约，我说，“笨蛋，这一次，是不是很疼？”

他还是摇头。 他拉下那片笨拙的灰色胡子，擦了擦眼睛。

他的嘴唇依然炙热，那一道优美的弧线依然至我命。这是我想念了那样久的笑容……那样久……

那边，耐安小姐站在不远处。她穿着一双足有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正、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