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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杜鹞只有四岁。
鹞鹞,长大你要做什么啊?
我什么也不做,玩。
傻瓜,总会长大工作啊。
我不要工作,我只活到三十岁就够了。
告诉妈妈为什么?
因为鹞鹞是美女啊,美女不要老到三十岁。
工作的毫无激情,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柴米油盐的同居时代。整整一年四个月又七天。
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游玩、冒险、还有爱情。
现在和滔滔存在的还是爱情吗,还是那缠绵浪漫的惊天动地的爱情吗?
闷!
馒头三毛钱一个,香蕉一块钱一斤,兰蔻口红四百九一支。还没到5号发工资,口袋里就剩下两位数了:个位,十位。
叹口气,又叹口气。
为什么日子不能换种活法呢?
77年的美女蛇啊,年华已逝,还有多少青春年华可以恣意挥霍。
3000块一个月又怎么样,虽然有人会认为是无病呻吟。
鹞鹞站了起来,什么前途发展,什么成家生孩子,统统边儿去,就当作是狂热的飞蛾投火吧。
辞职了,在一些愚昧的惋惜、惊愕、暗喜的脸孔下,抬头看看蓝天,走出公司。有多久没好好看看头顶的这片天了?
滔滔,对不起,我走了,虽然……
撕掉,重写。
滔滔,我爱你,可是,我想……
撕掉,重写。
我走了,不要找我,这样的日子让人发疯,就这样吧,解放我,也解放你,爱,过了,美好,也抱歉……
再撕掉,重写。
最后,杜鹞在洗手间的镜子上用大红的口红涂抹上:我想我不够爱你!
“再见了。”回头看看凌乱的屋子,水杯上的杂志,门后的啤酒瓶,地上的烟头,床上的内裤,床下的袜子……
把钥匙扔在桌上,门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关上了。身上的全部家当,是几件换洗的衣裳和四千六百八十二块五毛人民币。
并不确定自己要到哪里去,杜鹞关了手机,在火车上的第一个晚上竟睡的没心没肺的香甜。
不要工作,我会过的很好。这是杜鹞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到了吧,北京。是的,进站了。
单笛还没起床,就让敲门的声音惊醒了。开门的一刹那,剩余的浓浓的睡意烟消云散。
“杜鹞!?”
“对。”杜鹞歪着头笑,让清晨的阳光折射出一种璀璨的感觉。“要不要来个俄罗斯式的狗熊大拥抱啊,亲爱的笛笛。”杜鹞把包塞给傻呆呆的单笛,走进屋子,倒在床上。
“我记得你在南京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单笛喃喃自语:“怎么都不言语一声就立在我门口了呀。”
“不欢迎吗?”杜鹞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失业了,失恋了。不想再待在南京了。”
想想又嬉皮笑脸的:“人家想你了嘛,你看我立马就来北京了,而且连那么铁的安虹都不去看,就奔你这儿来了。”
“你省省吧,我不知道你呀,安虹那儿一大家子,你来我这儿纯粹图我一人儿住,方便。”单笛撇撇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那我就日行一善,收留你吧。”
“不过,”单笛又摆出一付轻薄的嘴脸:“你可得小心点咯,怎么着,我们这也算是同居了吧。”一闪身,躲过杜鹞砸来的120公里/小时的枕头,跑到厨房继续噪音:“那你得恪守本分,给我做饭!”
单笛上班去了,用他的话讲叫“得挣钱养活杜鹞同志”。
不用一早6点起床去上班,感觉真好。
杜鹞知道单笛喜欢她,也知道单笛高兴她的到来。
其实,杜鹞只是想找个地方,想想,什么目的都没有的想想。
窝在床上睡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已是下午两点多了。夏天的燥热隔着玻璃也看的一清二楚。
实在懒得出去,吹着空调到底是舒服的。
上网看看,有什么人在。
信箱里面有N篇广告还没有删除,□□里面安虹的大猫头不停的闪烁:猪,你死哪里去了?!!!!!
杜鹞微微一笑,我在北京啊,笨蛋。但是暂时不会去找你。
想想还是没回话给她,就关了□□。
刚下线,单笛就回来了。电话也响了。
看看表,已经五点半了。
“单笛,你干吗呀你,电话一直占线,我打的手都酸了,正在这儿骂你呢,今儿周五,哥儿几个问你打算哪儿去啊?”一个有点公鸭嗓子的声音。
“单笛,你电话。”杜鹞把电话拿离耳边,递过去。
单笛满头大汗,接过电话。
“呀!单笛,你屋里养了个姐妹儿,你同居呀你,都不吱声!”
……
“走吧,我请你吃北京烤鸭。”
“吃完饭你有活动啊?干嘛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三里屯酒吧街。喧闹的红男绿女飞蛾投火般的,密密麻麻。
杜鹞有个习惯,不好的习惯,喝酒特别不要命。即使是现在这几个刚刚认识的单笛的朋友。就她一个女孩。
空酒瓶堆了一桌子,六个人,三十六个空瓶。杜鹞还在和一个叫大平的男孩划拳,放肆的笑。输了就耍赖。大平已经喝的舌头都不利索了:“杜,杜鹞,哥们儿今儿个服……服了你了!”
“杜鹞,回去吧。改天再喝。”单笛太了解杜鹞的脾性,看看差不多了,开始拖她回去。
“哈哈,”杜鹞摇摇晃晃站起来,砰的一拍桌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的酒量,不是吹的,你们可以问单笛,是不是啊,笛笛,呵呵,哈哈……”
连哄带拽,总算要出门了。单笛的手机又响。手忙脚乱之际,杜鹞挣脱他的手,脚步踉跄的去推门。
也就讲电话两分钟的工夫,最后出门的单笛一出去就惊呆了。
“你有病啊!个子高,了不起啊!呃。”杜鹞在那里拼命的用指头挫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嚣张的不得了。
“怎么事儿?”单笛忙冲上去。
杜鹞不理他,仍在不依不饶:“我跟你说,今儿个你不道歉,咱没完没了!我可,不是吓唬你!”
喝醉的大平他们摩拳擦掌的就要闹事了。
同来的明子还算最清醒的,一把拖过单笛:“你这姑娘也是个惹事儿的主,她推门的时候撞到人家了,不道歉不说,还一脚把人家的摩托车给踹倒了。”
单笛头都大了,这才注意到地上倒着的一辆漂亮的公路赛。
正不知道怎么收场呢,杜鹞又回头扯上了他:“是不是啊,单笛!”
单笛硬着头皮上阵,一把揽过摇摇欲坠的杜鹞,看着对方的脸色:“真对不住,她喝多了。您看……”
还没等说完,杜鹞就软软的滑了下去。这个惹起事端的主儿,竟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阳光明媚。空调发出细微的响声。杜鹞坐起来,头痛的要命。
一睁眼就看见单笛放大的臭脸一脸笑容正蹲在床前。
“醒了啊。”单笛笑眯眯的,看不出什么迹象。
“你怎么在我房里?”杜鹞抓过床头的水杯,一饮而尽,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你昨晚不是睡我床上了吧。”
“是啊,我想啊,怕被你熏死!”单笛捏她的鼻头。
“头好疼,帮我揉揉太阳穴。”杜鹞闭着眼睛享受着。
屋里有只苍蝇,嗡嗡的飞着,落在空调扇页边上,翅膀微微的动。
“几点了啊?”
“快十二点了,想吃什么呀?”
“吃……哦……”
“吃鹅啊,可以,没问题,你来烧。”
“神经!算了,对付一顿吧。就—吃必胜客好了。”
“哇!你也忒夸张了吧!这叫对付!净拿我们穷人寻开心,走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走啊!不行,呵呵,你出去,我要起床。”
“少来了,昨晚儿就我把你扔床上的,什么没看到啊,哎呦——”
“想死啊,你!哎,我想钓鱼。”
“成啊,你起来先。吃了饭去。”
积水潭公园。
门票8块一个人。
钓竿押金100块,一小时18个大头,另外钓上来的鱼分品种论斤称。
“我们钓哪种鱼啊?”单笛蹲在一排钓竿前面乘凉。
“你怎么这么夸张。”杜鹞笑着打他的头:“草鱼、鲫鱼、鲤鱼,这个……什么区别啊?”
“猪啊,”单笛跳起来反打她的头:“当然有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价钱。是不是,大爷?”单笛转向看钓竿的老头问。
老头有点不苟言笑:“草鱼10块1斤,鲫鱼15,鲤鱼20。”
“啊!”杜鹞脱口而出:“抢钱啊!”
“你以为你在玩大富翁啊!”
“是啊,抢钱啊。”杜鹞嗲声嗲气的学:“真不拿人民币当钱花。我看就最便宜的草鱼吧。”
“你看那边。”
顺着单笛指的方向,杜鹞看的两眼发直,只见两个人合力抬着一个两尺长的大鱼往这边走。
“这个,”单笛笑:“就是草鱼。哈哈……”单笛笑的肚子都疼了。
“算了,我看,还是鲫鱼最好了。好,反正我喜欢吃鲫鱼,呵呵。”杜鹞也忍不住的笑。
拿了钓竿,鱼食儿,马扎。两个人向鲫鱼潭走去。
这里分三个钓区,三种鱼分潭而居,都是从菜场上一早买来放进鱼潭的,价格翻了一个跟头不止。
周围垂钓的人还真不少,纯粹图一乐罢了。
微风,不大,周围有垂柳。单笛顺手把帽子扣到杜鹞头上。
“钓的鱼不一样,杆也不同,你看,他们钓草鱼的拿的跟棵杨树似的。”单笛坐下来,把鱼饵上到钩上,递给杜鹞。
草鱼潭传来一阵欢呼,又一条近两尺长的大鱼泼喇喇的摇着尾巴给拎上来了。
“幸好幸好,要是钓了草鱼,非破产不可。”
不到5分钟,鱼就咬钩了,看样子也是饿狠了。
阳光照在杜鹞的笑脸上,明晃晃的一种青春的刺痛。单笛看的有点恍惚,上学那会,杜鹞的这种雨后阳光般的笑容就是她的招牌。这,算是一次机会吗?
“哎呀!又掉下去了!快抓!”拎到岸边,鱼脱了钩,落进一个小水洼中,眼看着要游回去了。杜鹞又急又跳又笑的:“快啊,单笛,快抓住它!”
鱼,居然在逃脱的千钧一发之际,命苦的给单笛抓到了。
杜鹞眉开眼笑,孩子似的拍手,抓着巴掌大小的鱼小心翼翼的放进网兜里。
“呵呵,过瘾!”杜鹞张牙舞爪的撸胳膊挽袖子,象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好样的,单笛,我们晚上有吃的了,我要来个满汉鲫鱼餐!红烧鲫鱼,糖醋鲫鱼,再来一个……清炖鲫鱼汤!哈哈……”
“我简直可以预见我的幸福晚餐了!”单笛也配合的应着。
幸福晚餐预备役结束的时候,一共钓了6条鲫鱼,掉了2条。兴高采烈的两个人拎着战利品去还杆,交钱。
“三斤半,一个小时十分钟,两个钓竿,一共……九十二块半,收你们九十块好了。”老头瓮声瓮气的按着小计算器。
“九十块我可以买二十斤了。哎,真奢侈。”两个人没有一点惭愧表情的忏悔着。
“是啊,是啊,真是败家子。”有人唱就有人和。
吃完杜鹞一时兴致上来而做的满汉鲫鱼大餐,两个人都撑的懒的动。
“怎么样,不是瞎吹的吧,星级水平,哼哼。”
“倒还真不错。”
“不错吧?”
“是不错。”
“不错啊?!那你还不洗碗!”
“可是,可是,你烧的红烧和糖醋我没吃出区别来啊!”
“没区别?怎么可能?!开国际玩乐!我再尝尝。”
“你尝尝。”
“我尝,我尝,它就是完全绝对的不一样嘛,你味觉失灵啊,你!”
“明明一——哎呦,算了,我还是洗碗去吧。”
日子晃晃的,过的很快。已经快一周了,单笛上班的时候,杜鹞就逛逛街,看看碟子,更多的时候是在想,想想自己要怎么走,下步。
杜鹞喜欢独自一个人瞎逛,不管白天晚上的,单笛知道她的脾性,也就不管了,随她去。
担心还是有的,比如晚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星期四。下小雨。杜鹞就晃到长城去了。不是节假日,人也不多。爬过了好汉坡,已经几乎没什么游人了。
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第一次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人少的时候,好象人的感觉才特别敏锐,感觉上,好象在与绵延万里的长城共呼吸一般,一刹那,充斥心灵的是种感动,活的巨龙欲腾飞一般。小雨润润的,悄无声息,把京城外清新的空气洗个格外令人神爽。长城两边一片浓绿色,郁郁葱葱。就是这个长城,震古烁今,挡住了古时外敌的入侵,却掩埋了多少累累的白骨。
站在空荡荡的长城上,杜鹞有种欲振臂高呼的冲动。想想看,还是算了,恐怕会给人家当成掉下长城的惨叫。
偷着乐了一会,不顾已经有点酸疼的脚,继续前行。雨稍微有点大了。
恰好到了又一个烽火台,杜鹞索性蹲在门口,一点不急的赏雨。
身后有脚步声,杜鹞回头,看看和自己一样雨天登长城的好汉。
一个个子高高的清瘦的男人。
抬头的时候,两个人都呆了一下。
好面熟啊。杜鹞想,好象……在哪里见过?
“是你?!”
“是你?!!!”
两个人的异口同声反应却不同,杜鹞噗嗤一声乐了,那男人却是一脸的退避三舍加酷酷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杜鹞饶有兴致的问。
男人看了她一眼,认定了她是个天生闹事的主似的,一言不发,打算绕道而行。
杜鹞反倒来了愚弄人的心情,不屈不饶的跟在后面:“不会吧,帅哥,我也不是天天那样的,要不,我道个歉先?”
男人闷头走路,继续当哑巴。
杜鹞象发现新大陆一样,这个好玩,嘿嘿。继续罗嗦,一直烦到他讲话或吐血为止,宾果!
“你好,我叫杜鹞。你不是哑巴吧,难怪那天我一直到睡着了,也没听到你讲话。哎,好象那天你身边还有个美女吧。没一起来爬长城啊,也是,下雨天,美女可能不会跟出来,那,为什么你会出来呢,哇,你背了一个大包,里面装的什么啊,可以给我看看吗?你慢点,我好象跟个长腿鸵鸟走路似的,累死了……”
“咿,你留长发有点象我喜欢的江口羊啊。帅毙了,酷酷的,还有点冷,正好,这种大夏天的可以消暑,噢,江口羊你不懂,是我上大学时候的偶像,江口洋介,大家都这么叫啊,嘿,雨停了。你是北京本地人吗,你有三十多岁了吧,看上去挺成熟的,象四十多了似的。我是来旅游的呀,也不太熟,要不然你给我当导游好了,长的也挺象的,呵呵,长像和导游?好象没什么关系啊……“
男人突然停下来转身,极不耐烦,很显然处于吐血的边缘:“你别跟着我。”
“哇!不是哑巴,会讲话啊,啧啧,声音还挺磁性的,为什么啊,我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在这荒芜的了无人烟的地方见到一个认识的人……”
“我们认识吗?”男人打断她的话,冷冷的反诘,想赶走她。
“不会吧,你要打我啊,男人不会打女人吧,不过你要打我,估计用两个指头就差不多了。我们当然认识啊,你忘了,一周前,我们在那个什么三里屯见过的,我还,呵呵,踢倒了你的摩托车啊,嗳,别说,你那辆公路赛还真不是乱盖的,长的威武极了!”笑的肚子快抽筋了,好久没碰上这种人涮了。
男人深呼吸一口,明显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继续走,祈祷杜鹞不要跟上来。
这么好玩的事,杜鹞当然不会如他所愿,不仅立即跟了上来,还很自然的吊在了他胳膊上:“你很高啊,有一米多吧,不对不对,有一米八几吧,和你走在一起,好象显的我很矮嘛,其实我也不是很矮,有一米六了,女孩子我这种身高标准的很呢,上次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为了表示一下,意思意思,你晚上请我吃顿饭怎么样,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这个机会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姐妹嘛……”
男人真要哀叹自己的冲天霉运了:“小姐……”
“我叫杜鹞,你可以叫我鹞鹞啊。”杜鹞笑眯眯一脸的兴奋。
“杜鹞小姐,我不会骂女孩子,更不会打女孩子,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不要跟着我,对你而言的一个陌生人,就这么着,OK?”男人的俊脸有抽筋的迹象,尽管他竭力表现出心平气和的样子。
“OK!”出乎意料,杜鹞竟然大大方方的松开了手,让他大大的吃了一惊:“只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看着杜鹞固执的表情,男人无可奈何的轻叹口气:“杜磊。”
“哇!本家!很象一家人啊。不行,你骗我,随便编个名字糊弄我,身份证拿来瞄一瞄。回去可以写个小说,名字就叫《当美女遇上酷男》,不错。拿来啊。”
杜磊明白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言听计从,乖乖的掏出了身份证递给她。
“哦,真的叫杜磊啊,72年的,三十啊才。好。”杜鹞一晃把身份证装进口袋,笑着转身跑:“我暂时替你保管,明天晚上九点,上次的那个酒吧,你请客,不见不散。”
杜磊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到终于反应到应该追回她时,杜鹞已经跑过一个烽火台了。
远远还传来她得意的笑声。
星期五。太阳炙人的烤着,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
这种天气也真奇怪,前一天还是凉爽的雨天,转眼间,就是35度的高温。
单笛一早上班前就说晚上出去玩,让她选地方。
杜鹞都没考虑,就直言晚上有约会,而且是和帅哥杜磊。
单笛没再说什么,只是讲晚上少喝点。
才下午三点。
杜鹞无聊的挂在网上,□□隐身,不想和谁聊。这个时间挂在网上的都是无聊的人。
待了快十天了,一直是单笛在花钱,杜鹞的那点原始积累基本上没怎么动。但是,现在这个钱的问题好象不得不提上议事日程了。如果离开北京,四千多块几乎用不了一个月的,然后呢,不工作,难道去偷、去抢、去做鸡?喝了一口水,差点给自己的想法吓的喷出来。现在固然是快乐的,以后呢,想游历百川,也得有MONEY啊。
□□上一只喇叭在闪,又是系统广播吧。杜鹞顺手打开。陌生人,发送的交友信息:“嗨,你好吗。”名字是还是我,男,广州人,二十五岁。
无聊,又是个无聊的人。
关了对话窗口,不理睬他。
还是我固执的又发话:“我知道你在,聊聊好吗?”
“我喜欢你的名字,幻未,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半晌,没了消息。应该放弃了吧。
杜鹞自以为已经对这种网络陌生人免疫了,记得刚上网的时候,最喜欢找陌生人聊,聊的多了,发现浅薄者太多,根本不理解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网恋是怎么发生的。渐渐失了兴致,现在自己的好友只有一些大学同学和两三个好的网友。突然想起了那个叫夜未央的猫头鹰头像的朋友,他也是广州人,当初最谈得来的网友,杜鹞那个时候大半夜大半夜的时间和夜未央耗在一起,让杜鹞几乎以为自己要网恋了,呵呵,已经大半年没任何消息了。
又闪,那个固执的喇叭。
“看样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杜鹞心猛的一跳,夜未央几乎脱口而出:“是你吗?”
“是我。我的那个□□号丢了,告诉你还是我嘛,夜未央。”
“哈哈,真的是你啊,也只有你敢叫我□□,臭猫头鹰,想死我了!:)”
“虚情假意!你现在好吗?”
“不好,失业,失恋,流离失所。”
“不会吧,那你来广州吧,我养你。”
“你胆子也忒大了,看你女朋友不掐死你,敢金屋藏娇?”
很明显的夜未央反应钝了一下。
“她去日本了。”
“啊?!什么时候回来?不会吧,那你不是被甩了?”
“是啊,我有什么办法。人各有志。”
“你也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应该恭喜你又重获黄金王老五的称号。”
“嘻嘻,你是那颗芳草啊。”
“呸呸,我才不是草,我是黑玫瑰。很名贵的哦。”
“还黑玫瑰呢,厚脸皮。那你什么时候来广州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幼小的心灵啊?”
“哇噻,真受不了你,我找个地方吐血去。都满脸褶子了,还幼小呢,我呸,你。”
“再怎么着,也比你小一岁。”
“算了,不与你计较。等着吧,说不定哪天我就站在你家楼下了,哎,你还住在那个什么去年说个的安靖花园吗?”
“是,本人随时欢迎你来吓我一跳。”
快六点了,单笛还没回来。糟糕!他说过六点左右打电话回来的。杜鹞手忙脚乱的说了88就下了线,刚下线,电话就响了。
“嗨,杜鹞,我加班可能要到八点多,然后和同事去打保龄,就不回去陪你吃饭了,你自己出去吃点东西吧,你床头柜里有钱,晚上小心哦,不要给人家扛回来。”
“知道了。没问题!”
放下电话,单笛呆呆的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心里堵的慌的难过。与其回去看她梳洗打扮出去约会,不如在办公室里靠时间,等她出门再回去。杜鹞啊杜鹞,难道你就真的不懂吗,有心怎么会不懂呢,无心又仿若有心,杜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杜鹞立在三里屯酒吧一条街上,实在有点迷糊了,哪一家来着?怎么看起来都大差不差呀,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已经九点十分了,万一杜磊以为自己耍他,一走了之,那可真……
杜鹞急的要跳脚了。
这样一个穿大红水绣肚兜的女孩站在霓虹灯下,六神无主的样子,引来回头率无数,和口哨声无数。
突如其来的摩托引擎声嘎然而止,在她身后。一回头,就看到杜磊扶起头盔的面罩,对她扬眉:“上来。”
“好。”杜鹞眉开眼笑,连去哪里都不问,直接上车。
可惜的是,还没多远就到了。杜鹞跳下车,抬头看门头自言自语:“好象是这家,是吗,是吧。”
“进去。”杜磊停好机车,摘下头盔,先进去了。
“没风度。”杜鹞恨恨的小声嘀咕着,跟着进去了。
又是周末,人依旧很多,不知道是这家酒吧生意特别好呢,还是这条街所有的酒吧生意都火。
走神的时间,杜磊已经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了。
侍应生象约定好了似的,先拿来了十瓶科罗那,果盘,瓜子等东西。
杜鹞看看,一屁股坐下在他对面:“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科罗那的,不会你也和我一样吧。”
杜磊拿起一瓶递给她,淡淡的:“你有什么要求,说。”
杜鹞睁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哪有,你怎么老以小人之心度杜鹞之腹呢?和你认识一下,不应该算我高攀吧,干吗老一副要被打劫的表情防备我。”
杜磊不置之否,嘴角浅浅的扯动了一下:“你男朋友不管你?”
“哪个?”杜鹞先是一怔,继而明白他指的是单笛:“那个不是。嗳,我发现你笑的样子很好看啊,虽然少了点。”
杜磊被她八卦的样子弄的无可奈何,岔开话题:“来北京旅游?”
“好象也不算。我今天漂亮吗?”杜鹞故作风骚的扭扭腰,给他看到后背大片的雪肤。
“漂亮。”杜磊看着她,神色有了些许的变化。一种男人本性的赞赏:“或许你可以试试波希米亚的风格,白色。”
杜鹞惊奇了:“你是做什么的?好象…..说不出来。服装设计师,摄影师,还是什么师的?”
“说说你吧。”杜磊不想再提起任何会牵扯出痛的问题,避而不答。
“我啊,”杜鹞竟突然情绪有点低落,喝了一大口啤酒:“我本来呢,在南京上班,突然的就觉得活的很没激情,无聊,就撇下一切跑出来了,想到处走走,到哪儿算哪儿呗。”
杜磊脸上写着完全理解的表情,自己年纪如她般时,也是这么浮躁吧,整天好象天下虽大,无处容身般的感觉。
“来,干!为今天能够坐在这里喝酒而干杯!”杜鹞拿起杯子响亮的碰了一下杜磊的杯子,甩甩头丢掉不愉快的感觉,笑的一脸阳光灿烂,抬头一饮而尽。
脸上升起两抹浅浅的桃红,在暗色的灯光下,令杜鹞多添了一种妖娆的妩媚。
又是一排空酒瓶。
“嗨,再来十瓶!”杜鹞举手要酒。
“不要。”杜磊按住她的手。
“那你要什么?”杜鹞嘟着嘴,凑到他面前暧昧的笑,一股淡淡的酒气拂面而来:“我吗?”
“就算是,我也喜欢清醒的。”杜磊的眸子变了颜色,嘴角噙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哈,不请就算了,小气鬼。”杜鹞头有点晕:“那我自己买行吗?”
“不行。”杜磊终于发现了这是个天生沾酒就兴奋继而惹事的人,索性捉住她的手不给她胡闹。看她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倒头就睡吧。
“放心,我还没醉。”杜鹞看透了他的表情,吃吃的笑:“我那天是喝了六大瓶的青啤才睡着的。这个,小case.”
空气中有点奇妙的感觉在暗暗流动,谁也不说话。
杜鹞突然叫起来:“我还没吃晚饭呢,饿死了。”
“想吃什么?”
“吃——”杜鹞索性坐到他身边,紧贴着他的耳朵:“吃你。”
杜磊细细的端详近在咫尺的这张美丽的小脸,标准的美人坯子,曲线玲珑。
“走吧。”杜磊起身,也拖起她。
“噢。”杜鹞乖乖的跟起身,莫名的心慌慌的。都是自己要的,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象——
酒精让人迷乱,也放肆的忘记了自己是自己,到底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是不是因为陌生,所以神秘,所以放肆,所以可以不顾明天?
外面微凉的风吹醒了那点醉意,杜鹞歪着头看着杜磊发动了车子,戴上头盔看着自己。
不是没有一点犹豫,尤其已经没了醉意。杜鹞还是上了车,心甘情愿的。
杜磊递给她个头盔:“抱紧。”突然记起似的:“身份证呢?”
“在我身上,你自己找啊。”杜鹞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聆听着自己的心跳。
轰鸣声中,机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