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闲人（1 / 1）
四，闲人
叶红睁开眼睛。回想起昨天二少奶奶云翠安排住房的时候，把她安排在叶朗屋外面的塌上。晚上，叶红与叶朗有一搭没一搭的隔着屏风说话。后来觉得这样说太累了，叶红干脆睡到叶朗床上去。两个小人儿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过了很久才睡去。早晨醒来，叶红动动自己的小手臂，却发现旁边没有人，立刻跳起来，匆匆忙忙的穿戴整齐，胡乱系了一个头发，就出去。
“对不起，打扰了。请问，小少爷，到哪儿去了。”叶红抓住一个清扫庭院的问。
“小少爷与大少爷，大少奶奶到山上练功去了。”
“那么二少奶奶在哪里？我要去问她，我要做什么。”
“二少爷，二少奶奶也去山上了。”
“啊。”叶红想了会儿说，“呵，我叫叶红，才来这里。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明木。”
“那明大哥，以后多多关照。”
“呵，”明木一下子笑出声来说，“你可不能这么称呼我，这里有八个仆人都是以明字打头的。”
“不会吧。”叶红做出一脸苦样。
“明拙和我是负责府上的日常，明奇和明瑞负责府上外出采办，我们这四个人都归大少爷管。还有明心，明聪，明惠，明珠四个是归二少爷管，他们负责下面田庄中事情。”
“府上就这么多人吗？”
“还有八个奴婢，以莲字打头。莲琴，莲棋，莲画，跟着二少奶奶管理一些府上和庄上各种事务。而莲书是大少奶奶的丫鬟，一般在大少奶奶的医馆中帮忙。剩下的莲春，莲夏，莲秋，莲冬都在厨房中做事，也归二少奶奶管。”
“那我呢？”
“你大概归小少爷管吧。”明木想了想，笑道。
接下来几天，叶红发现她是整个府上最闲的人了。因为小少爷叶朗每天早晨起床之后就出去练功，——人家独门心法自然不会带她去。回来洗漱一下又去书院上学，要到下午才能回来。整个白天，叶红发现她实在是无事可做。但是上面主子们又那么忙碌，又不好意思打扰他们说，她这个奴婢生活实在太闲了，想找些不太累的事情做做。现在每天叶红能够做的，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饿了就到厨房中找吃的，然后就在叶朗院子外面搬个小椅子，晒太阳，看书，确切说是自学认字。毕竟简繁体有很大差别，需要慢慢学习才能认识这些简体字的祖宗。好在叶朗才上学，他所有的书不过是百家姓，三字经之类的，连猜带蒙还是可以自学的。唯一开心的时候，是小少爷回来的时候，总算有个人与她说话了。
过了几天这样的生活，叶红在一天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样有向现代社会被金屋藏娇的二奶发展的趋势。这样不行，于是叶红决定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有一席之地而奋发图强。
第一个尝试地点在厨房：本意想贩卖现代饮食到古代，博得美厨称呼，然后众人都离不开她了。结果正好看到莲春在杀鸡。叶红尖叫一声，吓得莲春的刀偏了一点，鸡跳了起来。尽管鸡还是被莲春很快的制服了，但是这样血腥的场面让叶红意识到自己实在是眼高手低，没有做菜的天赋，只有吃菜的本能，狠狠的将在厨房中一展宏图的理想扼杀掉。事后被二少奶奶云翠叫过来训了一通，觉得大户人家的奴婢这么大惊小怪实在不成体统，被罚一天不许说话——哑穴被点。而且留下了一个后遗症，以后一定是确认菜已经是烧好了之后才到厨房去，口号：宁可吃冷菜不可睹杀生，我佛慈悲。
第二个尝试地点在书房：本意想凭着记得的流行歌曲歌词，混个博学聪慧的名声。但是如果是不识字，就能成文，会被人怀疑。于是到了书房，想多找点书看看，先混个识字。结果书架上的书太高，搬了个凳子想要拿，书没有拿到，人倒是跌倒了，一个书架倒了，所有的书架像多米骨诺牌都摇摇欲坠。好在叶天正好要进书房，抢先一步把叶红抱在怀里，只能任由书架全部跌倒下来。叶红在叶天怀中看到书架一个接一个的倒，心说：好在不是古董，不禁笑了起来。叶天本来倒没有什么生气的，但是看到叶红一副笑脸，觉得这个小丫鬟不能这样惯下去，于是罚叶红在书房门前站了两个时辰。后遗症就是，叶红认识到大少爷叶天的冷脸，知道无事千万不要惊扰大少爷。
第三个尝试地点在医馆：本意想拿出当年高考的精神来奋发图强好好学习，做个名医。结果还没有站多久，就被莲书塞了一个零食，说不要在这里玩，这里不是玩的地方，给推了出来。而名医沙笑的面都没有能够见到。
在经历了一系列夭折的尝试之后，叶红意识到，这个府上她是很难发挥作用的。因为叶府的主子们是她的衣食父母，惹火了自己的衣食父母形势就不妙了，还不如向外发展的好。向外发展的好处在于，混得好当然是好的，即使混得不好了还可以退回叶府，乖乖的做个小奴婢。所谓可攻可守，实为上策。
当天晚上，叶红就缠着小少爷叶朗，说明天要陪小少爷去上学。叶朗觉得很多书院中同窗也带仆人，觉得自己带一个小丫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同意。第二天两个人小人儿就手牵着手的走去书院。叶府尽管有马车，但是并不娇惯叶朗，所以叶朗每天上学需要走半个时辰，中间穿过好几个巷子，才能到达玉皇山脚下的书院。当叶朗听夫子讲课的时候，叶红一个人觉得没有意思就溜出去到山上玩。玩着玩着就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而且天也是越来越黑。叶红想想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一个路痴，摆到古代更加是一个路盲。起码现代还有地图，还有公交，还有警察叔叔，到了这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天越发的暗下去，叶红有些着急，知道不能呆在山上，一定要想办法下山。只要坚持向下坡的方向走就可以。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看到书院，觉得分外亲切。但书院中的人已经走散了，只剩下一个姓姜的守门的。叶红解释自己是叶朗的丫鬟，但是迷了路。守门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家天色这么暗的回去，实在不安全，但是自己不能离了书院，就劝叶红在这里留一宿。叶红心道，尽管自己生理年龄只有五岁，但是心理年龄却已经二十好几，在问清楚杭州治安很好的情况下，还是打算一个人回叶府。姜老头说了半天怎么走，基本上都是大概怎么怎么样了就怎么怎么拐，叶红要了一枝笔记下。于是开始向叶府跑去。
真正走的时候，叶红才意识到姜老头的指点有多么含糊，什么叫走一柱香的时候，过了几个桥，全然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了。到了这个时候，叶红很是后悔，早知道留在姜老头那里了。但是回头的路也黑了，只好忍着向前走。遇到有人家灯火还亮着的就敲门问一问。叶红很累的在路上走着，心中念着：叶府，叶府，叶府……。夜是那样的黑，很多人家都已经熄灯睡觉了，远方的叶府不知道在哪个方向，自己也辨不清在向哪个方向走, 长长的巷子一个连着一个，每个都相似，不知道自己离家近了还是远了，不知道这一段是已经走过了还是没有走过。是啊，是家，叶府就是家。叶红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过了很久很久，叶红觉得自己已经走得麻木了，忽然被抱起。抬头一看是二少爷冷铁。冷铁什么也没有说，一手抱着叶红，一手放了一个烟花，就飞快的回叶府。看着绷着脸的冷铁，叶红忽然觉得这是最温柔和亲切的表情和面庞了。
叶天，沙笑已经回来。叶天让沙笑先带叶红下去梳洗一下，吃点东西。等叶红回到偏厅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回来了，而叶朗跪在中间。叶红立刻上前挨着叶朗跪下。
“朗儿，你可知错。”叶天厉声问道
“对不起，我不应该自作主张带红儿去书院。”叶朗低着头说。
“不关小少爷的事，是奴婢想去书院的。”叶红急急的想说出事实，一只手却被叶朗抓住。
“不是的，是我觉得其他同窗都有随从，所以我也叫红儿跟我去的。”
“跟你去书院，不是什么大事。但至少你应该禀明我们一声。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回来的？”
“是奴婢在一旁伺候着觉得无聊，于是就溜出去玩，没有想到迷了路。”
“不是的，是我嫌红儿做事慢，当着所有同窗的面骂她蠢材，红儿哭着跑出去。放学的时候，我没有见红儿，以为她已经回来了，或者过段时间就回来，没想到最后都没有回来，我才慌了神。”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是我自己贪玩，与小少爷没有关系。”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叶天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个小孩子，接着说，“朗儿，今日之事，你错有三，第一：带红儿去书院这件事情，你本应该禀明我的；第二：两个人去的，却一个人回来，男的回来了，女的没有回来，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第三：回府之后，看到红儿没有回来，就应该立刻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拖到晚上再说，平日里教你东西，你都忘哪里去了？”
“朗儿，你可知错，你可认罚”叶天顿了一下，厉声喝道。
“我知道了，爹爹，朗儿认罚。”
“好，二弟，把朗儿带到思过房中打两板子。”
“大少爷，真的不是小少爷的错，想去书院，溜出去玩都是奴……”叶红的话没有说完，整个身体被掌风扫到。
“不许顶嘴。”二少奶奶云翠喝叱到。
“爹爹，红儿今天已经吃了很多苦，不要再罚红儿了，好不好。”
“不干你的事，你还不快去思过房。难道要冷叔押你去。”
叶朗不敢再分辩什么，跟着二少爷冷铁走出偏厅，在跨出门的一瞬间，又不忍的看了看自己的小丫鬟一眼。
“叶红，你可知错，”叶天看着下面跪着叶红，问道。
叶红没有回答，只是把头磕了下去。是啊，这里是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自己算什么，哪里有说话和分说的自由。
“咳，我不想追究这件事情是谁的注意。但是因为你的迷路，导致叶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出去找你，为你担心。你向所有府上的人都敬一杯茶，道一下歉，也谢谢大家出去找你。”叶天说，“莲春，你去沏两壶茶来。莲琴，你去洗二十一个小茶杯来。”
叶红依次将茶杯递上去，恭敬的倒满茶，真心的说：“对不起。”
那边叶朗已经领完罚，回到偏厅中，跪下：“谢谢爹爹惩罚。”叶红敬完了二少爷冷铁茶，最后一个把茶敬给跪在地上的叶朗，自己也跪下来。叶朗喝完茶，对叶红顽皮的笑笑，想要自己的小丫鬟宽心。
“叶红，你站到书房去，直到就寝才许离开。朗儿，回自己房间，好好做功课吧。其他人劳碌了一天，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