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永诀(1 / 1)
“上回你吩咐的那些个女孩子都已经找好了,筛选过后还有二十七人,正在训练中,欣儿是否抽空看一眼?”尚轩看着我,深墨色的眼瞳中淡淡的询问,他是在担心我抽不出时间出去。
“训练进行到哪一步了?”我沉吟着,这些经过首步筛选的女孩子是需要去看一下的,只是我现在真的不能再离开瑞身边。
“经过之前的淘汰,现共有二十三人正在接受生存训练。”尚轩简单地加答,这一层的生存训练本身也是一次淘汰过程,从最初的三十人到现在的二十三人,想必她们已经经历了一些坎坷。
我心里很清楚,最终我要的至多不超过四人,其他的人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再过几日吧,等生存训练结束后,我再看吧,加强她们所有的训练科目,打今儿起算三个月,到时候我要看到能拿得上台面的人。”我要的是最终留下来有用的人,终将因通不过训练而被淘汰出局的人,我不想见,因为我没有多余的悲悯可以施舍,生存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远浪那边,供货换个脸生的新手去,不要露了水家这层关系,至于玄皎那边,让远浪只安生为他们提供所需生活物资,而且都要上好的货。不必刻意去接近和打听,只让他继续留心观察,对于他目前所做的我很满意,如果没有得到我让他有所行动的命令,绝不许他有任何动作,以免打草惊蛇。”摆在面前的严峻事实容不得我再同情心泛滥,我手上必需要有几个切实靠得住,又办得成事情的人。
“是。”尚轩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微微垂首应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语气是斩钉截铁的。
尚轩走后,我在软榻上坐下来,脑海中转动着玄皎的形式,我决定将自己所探听来的消息压下来,对炼海云犹守口如瓶。
“姐姐。”秋儿走进来,手中搭着件白狐裘,“接老夫人的车就要到了。”
我站起身来,秋儿为我披上狐裘,“我们去迎老夫人吧。”我拢了拢肩上的狐裘举步出了思静斋,“为老夫人准备的房间可曾收拾妥当了?”一边向大门走去,一边问着秋儿。
“收拾妥当了,姐姐放心。”秋儿笑盈盈地回道。
在门口立着等了一小会儿,派去接祖母的马车停在了门前,家人放了踏脚凳,我上前搀住祖母的胳膊,扶她下了车。
“老祖宗……”待祖母下车站定,我笑盈盈地唤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喉头哽咽着扑进祖母怀中,我拼命忍住泪,站直身子。
两年未见,她已是满头华发斑驳,额上和眼角都添了许多岁月的痕迹,背已不似我行前那般的挺直,就连那对深遂睿智的眼睛也显出了混浊之色,看得我心头一颤。年华老去,是谁都无法抗拒的力量,看来我不在京里的这两年她着实太操劳了,听着她极力压制却仍不时溢出的浅咳,我深深地担心起她的健康状况来。
“好了,我们进去说吧。”祖母怜惜地看着我,牵起我的手轻轻拍了拍。
“老祖宗请。”我微笑着搀着祖母进了侯府大门,秋儿吩咐着下人们把祖母带来的衣物放去为她准备的房中。
“先带我去看看玉瑞吧。”祖母跨进内院后止了步,疼惜地看了我一眼。
“是,老祖宗这边请。”我搀着祖母往我和瑞的卧房走去,一路上祖母问了些关于瑞身体的情况,我简单地说了一些,并没有提及殷子健的那些话。下意识里并不愿意接受瑞将不久于世这个可能性,更不愿在下人面前谈起,怕万一哪个不仔细的,将这消息稍有一点传入到瑞的耳朵里,那将会发生什么,是我不敢去想的。
祖母并没有再问下去,到我房中看了瑞,说了些家常话,我便带去为她准备好的房间休息。秋儿为祖母准备的是一间与我们住的院子相隔不远的一间院落,在梅苑的南面,陪着祖母过来侍候的是碧嫣。我们在软塌上落了坐,秋儿俸了茶进来,喝着茶聊了些这一趟出京后的见闻与分店开张等事,祖母对于我做的这些事很满意,我让秋儿去叫韵霓把我这趟带回来的礼物取了来,之后挥退了几个丫头。我放下茶脸上再挂不住淡然的神情,压低了声音将殷子健的那些话告诉了祖母,祖母拉我伏在她怀里轻轻拍抚着我的背,泪如雨下。
“苦命的孩子啊,这也是他的命,欣儿啊,难为你了!”祖母的声音略显沙哑,抽出绢子来帮我拭着泪,而她微红的眼眶中早已满是水雾,“你也尽了力了,能否挺过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也要顾着些自己才是,悲大伤身,你还要顾着英儿和水家,凡事要往开了想……”
我哽咽着点头,心里浓重的悲痛在祖母的安慰中稍微减轻了些,蔚然长叹一声,我止了泪,抽出绢子,帮祖母拭了泪,唤了秋儿打进水来,绞着布巾洗了把眼。起身向祖母告了退,让她先歇歇吧,这两年来她又显苍老了好些,我总觉得她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如以前了。出了小院,我一路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情绪,要回去看瑞我不想将这些悲伤的感受带给他,我只想让他快乐。
晚间备了家宴,瑞出不了房来,于是把宴设在我们房中,为他准备了一张垫得暖暖软软的椅子,晏儿抱他坐在椅子里,请了祖母,把英儿一起叫来,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祖母在侯府中小住了数日,与我一叙这两年未见之情,我本想将手中一些暗影与生意上的事情再交由祖母代劳一段日子,却在看到她已斑白的华发后,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借着太医来为瑞诊脉之便,也求太医为祖母一并请了脉,结果令人揪心,祖母的身体原本就有热喘之证,这两年的操劳对于她来说显然更加重了对日渐衰老的身体的消耗。太医开了方子,都是些清热润肺,调理气血的药物,秋儿酌人取了方子去抓了药来,为祖母煎了服了几贴,略见有些好转。祖母离开侯府回水家去时,我让碧嫣将那方子收好了,回府后再抓来让祖母长期服用,希望能起些作用。
瑞回侯府后心情显然好了很多,一个月后渐渐可以下床走动,已是十月入冬的天气,怕他受凉,屋子里始终都用炭火烘得暖暖的。我尽量不让他出房去走动,凡要去哪里必先酌人置了火盆将屋子烘热了,门穿关严了,再给他从头到脚地裹个密不透风方才放心地陪着他去。每日里陪着他,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琴筝都在房中置着,我偶尔会为他跳一段舞,看着他深情的眸子,和出自心底的笑容,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幸福。看着瑞日渐好转的身体,我心里说不出的欣喜,他已经有力气和我笑闹了,还会抓住我抱在怀中呵我痒。
我为英儿减去了一些授课的时间,每天上午巳时正到下午未时正之间她都在我房中,我们三人便没大没小地闹作一闭,有时竟连饭都吃不安稳。快乐的日子流水一般地过着,我开始对未来有了信心,我想瑞也许真的可以恢复起来,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那样,他会陪着我幸福地生活下去。冬至节后,瑞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如常,拥着我共看梅雪,为我在眉心点花梅形胭脂,我们小心翼翼地缠绵欢爱,过着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
冰为我打理着聚缘楼、茗香居和霓裳坊的生意,仍旧和小柯住在侯府的那间小院里,小柯偶尔会来加入到我们当中,分享我们的快乐,他的戏唱得很好,为我们增添了许多乐趣。暗影的发展在尚轩与其余影卫的打理下,稳妥而有效率,远浪在几次生意的往来中也获得了玄皎单于屠曼的信任。终于在神秘的漠北有了自己的力量,这一点让我安心不少,无论将来的发展会是怎样,玄皎的野心绝不只在于琉羽,但对于天下局势的变化,我只想作个看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趋势,是历史车轮的进程,并不是凡人的力量所能改变的,战争原是发展进步中不可或缺的必要环节,只是希望我能为水家早一步得知些消息,也好趋利必害。
琉羽的夺嫡之争是愈演愈烈,裘冉虽有战功与朝中众臣的支持,但在整个国家都风雨飘摇中,也难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东方尘每月都会给我寄来一封信,这是自上次他离开越赤之后,便一直保持至今的,几乎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信中他从来没有支字片语,有时是一片苇叶,有时是一小簇秋草,有时是一枚贝壳,今天又接到了他寄来的一朵梅花。
蜀青方面轩辕彘将兵权交给了他自己的兄弟轩辕凯和轩辕宏,分别帅领两支精锐之师,也同时有让他们彼此制衡的一层打算。这两位王爷在朝中各有一派门下之臣,朝中议事时经常是明里暗里的争斗不休,近来又因圈占南宫氏家原有的田产家业一事起了纷争。轩辕彘对此甚为震怒,斥责了二人,令其回府闭门思过,却惹起二人不满,朝中众臣分立两派,一时政令推行处处受阻。恰逢玄皎西部一些部落游牧牵居至其边境,不时进犯,边境百姓苦不堪言,纷纷内迁,眼看着大片疆土就要落入玄皎部落手中。
越赤的推恩令虽已推行,但王爷们成年的子嗣却不多,因此,短期来说并不能真正达到削减其实力的效果。其实,这在当初本也在我的预计之中,如果太过快速地显现了效果,这道政令必然会在朝中掀起震动,对于兵力在外的炼海云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如此看来,我还可以暂且安心一段时间,希望再过些日子,瑞身上的余毒清了,他能恢复起来,到时候我除过要将暗影的力量进一步拓展之外,蜀青和琉羽还是应该去看一看的。
进入腊月了,我对瑞的照顾倍加小心,这是他余毒将清的最后一段时间了,腊月初八那天,酌人接了祖母过来,冰也早早地回了侯府,全家人凑在一起吃着我亲手煮的腊八粥,暖融融的笑语间亲情、友情静静流淌着。
殷子健的到访令我意外,一别三月,他还是那般带着一抹冷凝与漠然,儒雅地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一抹浅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
“古夫人,别来无恙。”他微一抱拳,躬了躬身见了礼。
“殷先生好,里面请。”我淡淡一笑,侧身摊了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引着他进了府,在前厅里俸着茶,他问了瑞三个月来的情形,与他交谈是少有的轻松,免去了很多麻烦的客套,直来直去。他听了我的讲述并没有显出多少高兴的神色,又问了些日常起居的细节,眉宇间渐渐形成一个川字,担忧的神色爬上了他的灰眸。我看得心头一紧,难道说瑞如今的起色是不正常的反应吗?
“古夫人,请带在下去为侯爷诊脉。”对于我寻问的眼光,他没有作答,只提出要求要见瑞。
“先生请随我来。”我也不敢多问,起身引路,带了他往房中走去。
行至房中,瑞正在房中看书,见我带着殷子健进来,他起身见了礼,客气地请殷子健坐下喝茶,却让我去为他们备办些点心果子。殷子健看了看他,并没有反对,我虽然很不愿意离开,却也不想违逆瑞的意思,想是他怕我听到些什么担心,我于是点头带着房中侍候的韵霓出去了。我去厨房亲自为他们做了几样点心,都是些不沾油荤的素点,用去了小半个时辰,想必他们那边的脉也该诊得差不多了,韵霓用托盘揣着点心跟在我身后,回了到房中。进门就见殷子健与瑞正坐着喝茶,两人淡然而融洽地交谈着,我走过去在桌前落了坐,韵霓将点心摆上。
“依先生看,瑞如今的状况如何?”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我一切都好,先生方才也看过了,你总是这样不放心。”瑞笑着拉起我的手,自己抢先回答道。
他不答还好,这一答我心反到一沉,不由拿眼光询问地看着殷子健,见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瑞,对我的询问没有作出回应,“自今日起,这油荤之禁也可解去了,年节将近,侯爷可与家人同乐了,只是还需少进些不易消化之物才好。只是在下怕是要在府上多叨扰几日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侯爷还需一些调理。”他淡淡地对我说。
我的心揪了起来,脸上却挂上了笑意,“能留住先生作客,欣儿荣幸之致,瑞的身体就有劳先生费神了。”屋里火盆烘得暖和,我却觉得吸入肺里的气透着一股凉意。
吩咐秋儿为殷子健收拾了房间,殷子健是带着他那些宠物来的,因为怕惊扰了府中其他的人,所以刚才一直将它们放在门外的马车里,这会儿才酌下人去将那些骇人之物一一请进专为他设的房中去了。
年关近了,府里上上下下又忙碌了起来,英儿的先生也辞了假回家去过年了,这两天与小柯混熟了,他们俩到也投缘,英儿竟然跟着小柯学起戏来了。殷子健将留在侯府过年,看来这个年过得是我穿越过来后最热闹的一个年了,想起来自我来了这里也有四年了,英儿都九岁了,不禁感叹光阴易逝。瑞的精神似乎很好,我每天将府中管事的下人招至思静斋,但在那里分派各项事务要各人去操办,购置了物什也都拿到思静斋中给我和瑞过目。一家子井井有条地忙碌中迎来了允隆七年的春节,侯府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让英儿和小柯雀跃不矣。冰、瑞还有殷子健三个大男人很是投缘,喝茶下棋的到也自得其乐,我则陪着祖母聊些个体己话,韵霓、碧嫣、秋儿、夏荷、叶儿,一帮子丫头也都忙着侍候着我们。
一大家子人暖融融地凑在梅苑的香雪阁中守岁,子时殷子健将瑞带去他居住的小院中进行历行的治疗,我被留在香雪阁中陪众人,这次殷子健再来每次为瑞治疗都不让我随行。我心中对此一直有些放心不下,但一直以来我手头确实有太多的事要忙,也着实顾不上去陪伴,便也没坚持,可今天我真的很难压下好奇心。坐在香雪阁中,我再没有了谈笑的兴致,怔怔地盯着门外的梅林出了会神,我起身向祖母告了失陪,领了韵霓尚轩起身向殷子健住的小院走去。
一路走来心像是悬在半空中一般没个着落,走进小院,就见房门紧闭,屋子里的灯光打在窗上,透出昏暗的斑驳光影,举步上前,正要扣门,门却向内自动打开了。殷子健和瑞前后走了出来,我呆立在门口,就着幽暗的光线看不清瑞的脸色,只觉他精神似是不错,脚步却掩不住地有些虚浮。见到我二人脸色均是一闪,我没有放过这一闪而过的神色,心中的不安更深,我上前扶住瑞,用目光询问地看着殷子健,这次我不再放过任何的疑点,神情坚定。
“唉……”殷子健长长叹出一口气,“侯爷,还是与夫人实说了吧,以夫人的聪慧,断然是瞒她不过的。”他无奈地看着我们。
“欣儿……”瑞脸上的笑容如薄冰般瓦解碎裂,俊美的脸上写满不舍与凄慌,深紫色的眸中爱怜而绝望地倒映出我的形容。
我不由浑身一颤,直觉得手脚失了温度,“我们回房去再说。”我不能站在这里听他说,天太冷,除夕夜的子时,寒风刺骨,吹得我的身子几乎站立不稳,紧紧握往瑞的手,我强自振作精神,扶着他回身向外走去。
殷子健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韵霓和尚轩走在我身前,担忧地注意着我们的身形,一路沉默地走着,只有脚步声和衣袂磨擦飘飞的声音。房中的火盆是一直都烧得暖暖地候着,以备瑞觉得身子乏了随时回来休息时,不至于觉得屋子里凉。
“韵霓,再点几盏灯来。”我嫌屋子里的灯光不够亮,看不清楚瑞的脸色,韵霓应声又点起几盏灯,把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这才发现,看不清楚并不是因为光线不够,而是我的眼中凝结着一层水气。
“欣儿……”瑞反手握紧我颤抖的手,心痛地抚上我冰冷的脸颊,声间暗哑地带着哭腔,将我扯进怀里揽住我微颤的肩。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水雾眨去,挣开他的怀抱,抬头看着他苍白的脸,“现在,告诉我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稳住心神。
“我……”瑞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却说不下去,别开视线不敢看我,“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多给你一些快乐的记忆……这副身躯已经残破不堪,我本来是撑不到新年的,所以我求子健,帮我用药续命,我只想再多陪你几日,陪你过最后一个年!”他因情绪激动而咳了起来,身子随着剧烈地震颤摇摇欲坠。
我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殷子健起身过来,帮我把把瑞扶到榻上躺下,“欣儿……我很高兴,能与你重聚了这些日子,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知足了……”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艰难地摇着头,泪水不停地涌入眼中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别说了,瑞,你休息一下!”殷子健也动了容,轻声地劝慰着。
“不……我没有时间了,让我说完吧……”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一条乌黑的血线溢出他的唇角,我抬起抹泪的手拼命地去帮他擦,可那血也同我的泪一般越擦越多,“欣儿……我想再看看英儿……”他强自压抑着咳喘,费力地请求着。
“韵霓!快去,把英儿叫来。”我哭着吩咐,韵霓应声快步走出了房门,“还有药吗?再给他吃药啊,哪怕为他再压制一刻痛苦!”我泪眼婆娑地一把抓住殷子健的袖子。
“古夫人,你冷静点,侯爷能撑到如今这样已是极限了!”殷子健的话让我如兜头被泼下一盆冰水,怔忡地说不出话来。
“哥哥!”英儿跑得气喘吁吁,扑到榻前哽咽地抓住瑞的手,小脸通红,略显单薄的肩膀不停地振颤着。
“英儿……你以后要乖乖听嫂嫂的话……”瑞抬手抚着英儿的小脸,乏起一抹笑意,“欣儿,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们要……快乐……”他疲乏以极地垂下手,用爱怜的目光凝注我,唇角牵动,扯出一个恬淡释然的笑容,缓缓垂下了眼睫闭合双眼,俊美的脸上凝结着绝世的神情再也没有改变。
“瑞……”我虚弱无力地轻唤着他,“不要睡……不要……”我轻轻摇晃着他垂在榻边的手,企图唤醒他。
“哥哥!……”英儿一声凄厉地呼喊宣告了最终的绝望,伏在瑞身上泣不成声。
我张了张嘴,想唤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体温和力气迅速地被抽离,身子轻飘飘地向下滑去,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光线也暗淡了下来,众人的呼喊声飘飘渺渺地渐渐听不真切,我在冰冷的黑暗中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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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很痛,但瑞的逝去依然无法改变……
雪雪是哭着写完的这章,心情也跟着有点沉重起来……
希望各位读者亲表怪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