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生意(1 / 1)
太阳带着初升的活力洒下满院的欢欣与明媚,穿过回廊到至前院,一处开阔的庭院中,正南面是一扇朱漆的大门,两侧分别于回廊尽头又开小门。大门外是停放轿子的一个前院,门前有四根两人才能合抱住的粗大的朱漆柱子,足有两层楼高,支起五、六米宽的前檐,以便为下轿之人遮阳避雨。进得院内,以石板铺设的地面平整干净,四周边有水渠,即使下大雨,地面也不会积水。院中间是一条宽敞的过道,过道两边分设着两盆盆栽,盆栽中间的空地上放有两只水缸,左边的缸内养着两条锦鲤,右边的缸内则种有莲花,清雅而简洁的布置使人顿生“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之感。正厅是间宽敞豁朗的大厅,两边分设四座,间隔高几,北面有影壁作隔,壁上悬匾题曰:“逸趣修远”,挂有幅山水静逸孤舟垂钓图,两侧有联:“青碧凝语怜春暮;小舟闲钓一江波。”下设矮榻、小几,显然是主位。东西两侧各有厢房,以供小会私谈,东厢有案可供读写之便,架上古玩几件,别致而清雅;西厢设矮榻,应该是小憩等待之所,影壁后为下人奉茶便道,可通后园,厅后以回廊连接后园。
我随着瑞至厅中矮榻坐定,“云鹏见过族长,小侯爷。”水家执事水云鹏来回近日各商号经营情况。
“云叔不必拘泥于小节,请坐下说话吧。”瑞温和地笑着,神态中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礼让而沉稳的态度不似他本来的这般年纪,谈笑间丫头奉上茶来。
“云叔请用茶。”我笑着让了让。
“近来朗玉城中民生逸乐,酒楼、绣坊、茶庄生意如常,只是近日里似乎钱庄的出入数字大了些,每日里皆有万两进出,虽出入平冲,但如此巨额往来却不似常景。”水云鹏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另外客栈里天字号的房间全数被一陈姓客商包下了,说是要包三个月时日,只是除了最末的两间为那来包房间之人所用以外并不见其它人来住那些上房,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至此,水云鹏收住话,端起茶杯又喝起茶来,这算是点到为止,等我自己拿主意吗?看来水云鹏与这陈枫之间似已有过往来,我垂着眼睑喝茶,敛去眼中光彩,暂且不动声色,看他打算跟我唱什么戏码儿。
水家客栈天字号房虽是为数最少却也有八间,平日里可上半数之客已属罕有之事,况且房间包下了,却未见入住,只来两人住了最末的两间,其余大房皆空着,是在等陈枫一行人到来吧,看来这陈枫的行动不慢啊。
“近日来,铁匠铺里可有什么特别之人来过?”我抬眼看着云鹏,淡笑着问道,此人标准的国字形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剑眉星目,鼻子直挺,薄唇有着分明的轮廓,抿着坚毅的线条。眼中收敛的精明,坦然地与我对视。
“铁匠铺里并无特别,只日前曾有人询问,一月可出多少铁器。”他沉声答道,语气恭谨,气定神闲,不卑不亢。淡淡一笑,撩袍端坐于西墙首位椅上,“以目前经营而言,一月可制万件铁器。”
“若那人再来,只说货源不足,此事还有劳云叔亲自去接洽。”我心中盘算着这客商想来必就是那包下天字号的人,想来那陈枫快来朗玉城了。眼中平静无波,这云鹏是二房一脉单传到第十八代的唯一子嗣,虽育有一女名唤水素雅,已被选入宫,前些日子封了雅贵人,住在一个叫雅韵斋的宫院中。论辈份,水云鹏是叔父,但我如今执掌水家,身份特殊本不必论及这辈份,不过恭而有礼还是必要的。“雅贵人近来可好?”我笑着拉起家常话。
“宫里的魏公公前些天出来办事,曾捎来口信,蒙皇上恩典前日赏了好些东西,如今圣上时常往雅韵斋里走动。”水云鹏展颜笑道,“到让族长挂念了,雅贵人也稍话来问族长呢,前几日听说族长身子不大好,很是惦念,贵人还说,小时候与族长最为亲厚,如今见面机会少了,特让我替她来探看问候,还请族长大安了时常往宫中走走,也好姐妹之间说说话。”他眼中的得色一闪而过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水素雅是从小就被严格□□的入宫人选,年少时虽与我亲厚,只是后来都长大了,我接掌了水家族长之位后便起了些微妙的变化,一方面我自己忙于各种事务姐妹间走动自然少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利益了。
“论辈份,我是晚辈,云叔不必这般客气,叫我欣儿就是了。我前几日受了些风寒,不碍事,有劳贵人挂心了,明儿得空儿,我一定去宫里谢恩。”我笑得无害,说着客气话。
其实心里明白,他这也不过是面子上的和气,背地里,二房对于长房独揽大权早已心生不满,如今亲生女儿才入宫半年便封了贵人,自是有一翻得意在心头。只可惜,伴君如伴虎,今朝荣宠未必是明日的福泽啊,可怜又一个曾经温婉的女子入了宫闱这蚀心腐骨的地方,只怕如今这心性也不似从前了。历来后宫中的争斗要远比任何权与利的争斗都更加的残酷,在一团和气的表面掩盖之下的暗流涌动无休无止,这争斗中除了权和利,还有生与死的挣扎,还有一份身为女子对情的渴望,然而这份情所托的却是帝王,是个永远不法奢谈什么一心一意的人,一味付出久盼而不得的情就会转变成怨,进而成为恨,这其中又扭曲了多少人的心性与生命呢?于是为了得之,为了得之更久,为了不失之,便会无所不至……这会子说什么盼我入宫相伴,说些姐妹情宜岂不是有些让人发笑?想来,这个走动与那陈枫之事不无联系,之所以让我“大安了之后”去走走,想来这陈枫不日便到朗玉了,看来这路子是已经铺到我脚跟前了,心中不禁泛起怒意,这二房的胆子也忒大了些,想自立门户也不是如此急法,垂睑理了理衣袖,我收起怒气,再抬头眼中平静如水。
淡然看着水云鹏,我知他一直想分家,自己独立经营,不是我想独揽大权,只是这中间的牵涉太多,我不能放任他分庭而置,更不能让他得知水家与暗堡之间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况且,如今他与这陈枫有了这层联系,我更不能放任他独断专行下去,只是这权放之宜慎,收之更宜慎,我如今是要等待,等待他自己露出个端儿来,我才好“不得已”地顺理成章地收了他手中的权,另外,我得再物色一个得力的执事了。这是另一场不可以输也输不起的争斗,想到这里只觉心累,不愿再与他在这里戏和睦一家亲的戏码,略显了些疲惫之意……
“不可,不可,万不可因辈份乱了规矩!”好个“不可乱了规矩”我心中哂然,你乱的规距只怕不少了,到是这点子面子上的小礼留着当块遮羞布,做给人看罢了“族长还请善自珍重,家中还有些琐事需得我回去处置,就不多叨扰了。”水云鹏说着起身告辞。
“云叔留下用了午饭再去不迟。”一直自顾自喝着茶,没出声的瑞起身过来扶住站起身来的我,说了句礼貌性的客套话。
“谢小侯爷盛情,只是家中琐事尚繁,就不叨扰了,告辞。”水云鹏识趣地笑着告辞。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挽留云叔了,晏儿,送水老爷。”我唤了晏儿来送客,不愿与他再多说了。
“如此,云叔慢走。”瑞微笑着扶我送至大厅门处。晏儿早着人备好了水云鹏的轿子,引着他往外走去了。
见他走出大门,我便站直了身子,不再依附于瑞的臂膀,我哪有那么娇弱,不过做做样子好间接地下逐客令罢了,扬起脸迎接着无污染的空气和阳光,我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花草清香好闻极了。回头对上瑞含着宠溺的目光,回他一个阳光灿烂笑脸,朝他吐吐舌头。
“我们去思静斋好不好?”我回身无意识地拉起他的手,也不等他回答,拉着他就往花园中走去,直到看到下人们略带笑意地恭顺让开,我才渐渐想起,这可是在万恶的封建时代,我这般大胆的举动,还做得如此自然,呀!我满头黑线,可能在心里我还是觉得他比我小吧,可能我是把他当成兄弟了,可能……算了,我累了,不给自己找理由解释了,我拉了就拉了,又不会怎么样。心里是这么劝着自己,可脸上的温度还是自顾自地烧着,回头不无心虚地看看他,他到是面色如常,不无欣喜地任凭我拉着。我也不想那么多了,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拉着他去了思静斋。
“欣儿……”瑞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隔着衣裙仍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我没敢回头,感觉他和我之间只差半步距离了,“你今天好像变了个人……”
“哦,既然事实已经存在,我无法改变,那么我就选择直面人生,风雨过后的彩虹是值得期待和喜悦的,不是吗?”回眸嫣然一笑,看着他一愣怔,然后唇角弯出个好看的孤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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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开始铺设,比较复杂,近来课比较多,更新可能慢一点,我尽量保证一周两次。
谢谢朋友们的支持,雪裳会努力滴
困得不行了,爬上床去了~~~~~~~~~~~~~~~~
晕啊,昨晚可能是太困了,发上来后一看好多细节都写得不大顺畅,今天特地作了修改,希望大家表失望
貌似不负责任地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