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章)赌上了……(1 / 1)
更深露重,月华如水,华九一身绯色轻衫直笔笔地站在客栈的天井里,仰头向着这个方向,就像一只被她遗弃的小狗一样,默默的等待她推窗的一刻,及至窗开,一个久违的笑容如莲花绽放。
孟小多在心里呐喊:苏三我已经很努力不去找他了苏三!苏三我甚至冒着被打包送回王府的危险把那些本来想问他的问题都问了苏木了苏三!苏三我都决定对他始乱终弃了苏三!可是苏三他又出现了苏三!
奈何遥远的苏三听不见她求助的信号,只有楼下的华九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就像笼着魔力的磁石一样,又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一分一秒,终于看破她心里的最后一点坚持。
孟小多再不迟疑,一抬腿从窗户口跳了下去。
绯色的轻衫如云腾起,轻轻地接住她,披星戴月,一个盘旋落到了地上。
孟小多笑:“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的,华九。”
“我们去雪山,小多。”华九也笑。
他不曾问她去了那里,也不曾问她为何迟迟不回,就像他们还在那间野店里打尖,时间从来没有流动过。
孟小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的这一刻的华九漂亮得不真实,这一刻的场景漂亮到不真实,这一刻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说好,哪怕素未平生,哪怕刀山火海。
白发紫瞳的绝色本来就不该属于人间所有,孟小多觉得,自己被彻底的蛊惑了。
只是,极致的美丽伴随的往往是无情的噩梦,孟小多踮起脚尖,正准备亲上华九的睫毛,一把又一把的火把在客栈屋顶上亮起,一个又一个侍卫举着一把又一把硬弓,开弓搭箭,箭头一致地指向他们,火把背后,苏谦慢慢地踱了出来。
孟小多突然灵醒,一时想不出自己刚刚到底做过什么(伏线啊伏线),可再看到苏谦,看到这严阵以待的阵仗却突然想笑,这就是那个让她觉得无微不至的苏三啊,这就是那个让她深深感动的苏三啊,这就是那个差点她让自己失身于他的苏三啊。她怎么就忘了,归根结底他不过还是那个不动声色的苏三啊。
苏谦面无表情地看向孟小多:“艾宝儿,本王给过你机会。”
“是啊,多谢你给了我一个入套的机会。”孟小多终于笑了,笑得春光灿烂。
苏谦冷冷道:“本王提醒过你,不要去找他,也不要接近他。”
“嗯,所以我不是你下的金香饵,他也不是你要钓的娃娃鱼,事实上不过是你吃醋了,你想考验我,只是没想到我辜负了你的考验,顺便这个奸夫也跟着我一起倒霉罢了。”孟小多笑得更开心了。
“艾宝儿,”苏谦淡淡道:“本王不管你相不相信都要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本王本来是准备放过他的。”
孟小多笑弯了腰:“我为什么不相信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不过是奸夫跟着我一起倒霉罢了。现在你亲眼目睹,捉奸在床,为什么不抓我们去浸猪笼啊。”
“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如你所愿。不过他,”苏谦的目光凛冽地掠过华九:“要承受的,可不止浸猪笼那么简单。”
华九一直静静听着,直到此时才突然一笑:“这不见得。”
随着话音落地,一柄锃亮的尖刀抵到了孟小多的脖子上,孟小多一愣。
华九亲了亲她的脸颊,对苏谦道:“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吗,我们不妨赌赌,到你是你更在意她些,还是我。上一次你输了,我也没赢,而这一次……”
华九一笑,不再说话。
孟小多猜到了华九的意图,只是苏谦……孟小多抱歉地对华九笑笑。
果然苏谦一抿嘴,高举右手示意弓箭手准备放箭:“我赌你不会划下那一刀。”
孟晓多不明白了,他不是应该说“你划就划吧,奸夫□□本来就该千刀万剐”的么?
华九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安慰地一笑,气定神闲道:“我赌你不会放箭。”
孟小多更不明白了,他哪来的那些笃定?
“你!”苏谦显然比孟小多还不明白,只是他的右手始终定定地举着,怎么用力都不曾落下。僵持良久,他不甘心地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如果我放箭,你真的会划下那一刀吗?”
“为什么不会。”华九温柔地低头一笑:“与其让她被你万箭穿心,不如让她死在我手里。”
孟小多复杂地看向苏谦,这一刻她竟然希望他的右手能落下来。苏谦却颓丧地一转身:“罢了,本王输了,你们走吧!”
这一转身却是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不一时,那一群侍卫也撤了个干干净净,独有苏木还巴着窗户看向孟小多:“娘娘,你是真的伤了王爷的心了。”
孟小多觉得世界真奇妙,前一刻她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这一刻她却已经千夫所指,这个千夫里居然还包括她自己。
苏谦不是那个面不改色稳操胜券的王爷么,他不是存了心用她来钓华九这条大鱼的么?为什么事情的真相居然好像是不过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丈夫考验到了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最后他还大度地放过了那对奸夫□□。
“小多,想哭就哭吧。”华九轻轻地拍了拍孟小多的背。
孟小多倔强地抬起头来:“我为什么要哭,是他不相信我在先。”
可是自己真值得他相信么?孟小多扪心自问。毕竟没有任何人逼迫,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跳下来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被他相信,自己不是穿越过来狩猎小受的么,而他即使算得上是一个小受也是她驾驭不了的女王受,还是她从来不萌的大叔受,这样一个人相信不相信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孟小多倔强地一扬下巴,拉起华九的手转身背着苏谦离开的地方向前:“华九,我们去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吧!”
是的,她穿越的人生理想是做一个NP女王收集一批极品小受,华九在她的理想里,林徽恩也在她的理想里,独独苏谦不在。
——从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更已经彻底不在。
只是,如果转身前他说一句“孟小多你跟我走”她会不会跟他走?
孟小多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就像当初在电话里听到褚啸清说了那一句“你不肯上我的床,总有人肯。”一样,潸然泪下,虽然这次先离开的是她。
“华九,带我去若耶族的圣山好不好?”孟小多擦干眼泪,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
华九的脚步滞了滞,微微一笑:“好。”
“你不问我去干什么么?”孟小多纳闷地问:“苏木说过,若耶族的圣山一般人去不得。”
华九反握住孟小多的手,轻描淡写道:“没有什么去不得的地方,只要你想去,天涯海角我陪你。”
“晞——”孟小多狠抽了一口凉气,外焦内嫩。这么雷的一句话他居然能说得如此面不改色,究竟是他天下无雷,还是她最近雷点太低?
“小多,”华九转过身来捧住孟小多的脸:“从我看着你窗户跳下来的那一刻就告诉自己,从此我要做你的小受,宠你,爱你,保护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听从,不会欺负你,骂你,离开你,有人欺负你,会第一时间来帮你,我不会哄你,只能陪着你,你开心的时候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会陪着你不开心,永远都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眼里心里都只有你,所以小多……”
华九把手放到孟小多心脏所在的那个位置:“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你若是不开心了我也会陪着你不开心。”
孟小多呆呆地看着华九,一时消化不了这个惊天的霹雳,期期艾艾语无伦次:“这个那个……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说到这里孟小多因苏谦而失常的小宇宙终于恢复到了原本的水平,她一把握住华九的手:“那么,让我们立刻来开始这段感情吧!”
做人何必这么太认真呢,周星星童鞋以自身的惨痛经历告诉我们,太认真的人那都是茶几上的杯具,紫霞是,至尊宝也是,如果他就那样跟白晶晶一起了就不会有那么多后来,也不用再套上那个紧箍咒。
孟小多握住华九的手,动情地说:“晶晶,不要让春十三娘有给你下毒的机会,我没有月光宝盒,我没办法回去救你的,也不会回去救你的,因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遇到紫霞仙子。”
华九什么都没问,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可是孟小多没有发觉,她已经把苏谦定位在了紫霞仙子这个位置上。
不管谁是紫霞,谁是白晶晶,手表的齿轮总在不停地转动,明天的太阳总是要升起。孟小多的明天更是一片晴好,太阳早早地照上了睡懒觉人的屁股,照亮了孟小多一派明媚的脸。
孟小多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看着停在客栈门口的马车:“华九,我们这就去圣山么?”
“嗯。”华九微微一笑,揽着孟小多上了马车。
车夫杨戬扬起鞭子,马车得得得得地踏上了旅途。
孟小多抓着华九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百无聊赖地说:“华九,跟我讲讲圣山吧。”
“传说中圣山是若耶族圣女圣女的地方,”华九缓缓开口道:“圣女降临在圣山上,带来了光明,带来了利器,带来了遮蔽风雪的雪毡,带来了驱赶牛羊的秘术,从此若耶族人不必再害怕寒冷,不必再恐惧野兽,他们从山上走了下来,群集在草原上,放马飞歌,追禽逐兽,种植青稞,驱赶牛羊。”
比起神话,这听上去怎么更像穿越呢,孟小多嘴角抽了抽,可是华九的表情却绝对神圣不可侵犯,他继续缓缓道:“渐渐若耶族的人口便繁盛了起来,若耶族的地盘也慢慢扩大,可就在这个时候,圣女回到了圣山上,从此再没有人见过圣女。若耶族人记得圣女的好,年年都会去朝拜,去进供,期盼着圣女能再次降临到人间,照拂若耶族人不必受人欺凌。”
这是多么强大的一种信仰,多么深沉的一种执念!孟小多纳闷道:“那那个一百年一次的神启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从此在没有人见过圣女么,怎么还会有什么神启?”
华九敛目一笑:“若耶族的牛羊肥美,若耶族的皮毛软厚,若耶族的青酒香冽,若耶族的姑娘美貌,觊觎若耶族的国家太多了,那神启当初不过是若耶可汗安定人心的一种手段罢了,后来便一代代传了下来。”
孟小多在心里挥了把汗,看来,这神启跟她是没有关系了。
“那天池呢?听说圣山上还有个天池。”孟小多问。
华九抬起头来,一笑:“天池就是当年圣山上圣女降临的地方。”
孟小多五雷轰顶,言语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