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回到教室，我整理好书包，却独自一人在教室里又坐了好一阵。看着徐霁空空如也的书桌，似乎就看到他每天专注地沉浸在书本中的样子，那样安然，那样平静。我微微笑了一下，心里却有点隐隐约约的怅然，刚刚在平台上问之理想，徐霁的意思我焉能不懂？

我推着车走到学校门口，并不意外地看到武阳独自靠在自行车旁。夕阳西下，他站在树荫里，看到我时方暖暖一笑。他的神情，仿佛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前世生命中失去的东西。

我呆了一瞬，一颗心隐隐作痛。武阳啊，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若是离开，该有多好？“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出口，眼睛却一直盯着地面。“他们说你有事情，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他温和地看着我，眼睛清澈得像一泓清泉，但是我却更加心烦意乱。“武阳，我可不需要你等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等我，也许我根本就不想让你等我。”武阳的脸色变了变，很意外地看着我，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就发生了改变，但他最终还是很执拗地笑了，“我要跟你一起回家，还要看着你吃晚饭。”我听着他的话，生平第一次因为一句话而感到了灵魂的震动，心灵深处缓缓传来一阵疼痛。换你心，为我心，一个如此待我的人，我究竟怎么办？我凄惶地看着武阳，“你不能这样，我不需要你这样对待我，毕竟，在不认识你的十几年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你不要打乱我的生活，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来同情我，我又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我的父母虽然很忙但是很爱我，你不要滥发同情心！”武阳看着我，那么忧伤的神情，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里。

可是，我不能再看他了，再看他一眼，我怕我就会后悔，会收回刚才所有说过的话。这样强烈而矛盾的感觉太过尖锐，太过陌生，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让我觉得害怕。我轻轻地看了武阳一眼，终于咬牙转身离去。可不知怎么，今天的风好大，眼睛就慢慢湿润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处于一种焦灼不安的状态。我貌似成功地驱赶了武阳，可是心里却更加得纷乱和缥缈。即使手握书本，即使不停地在纸上飞速演算，可脑海中还是一遍遍不停得播映着武阳的话，“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我要看着你吃晚饭……”那天晚上，武阳没有打电话来。我关掉电灯，躺在在一片静寂无声的黑暗里的时候，心里忽然就充满了痛苦。为了理想，我一定要这样吗？可是徐霁，这样痛苦，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天早晨，我看着镜子里没精打采的自己，使劲叹了口气。还没有踏出家门的时候，我心里就又衍生出了前一夜灰败绝望的感觉。其实我多么怕，怕走出门的时候再也看不到武阳站在那棵梧桐树下，多么怕那种被遗弃的可能。

可是，当我终于鼓足勇气走出家门的时候，我笑了。因为我又看到了武阳，他高高大大的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身体，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他俊朗的笑颜，仍旧坦然而执着，“罗嘉木，我在等你呢。” 看着这样的他，我忽然就哽咽了，我还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相信，昨天的一切，其实都没有发生过。

那天以后，我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而快乐的日子。说相对，是因为我的心里其实是有很多阴影的。我和武阳每日里同进同出的身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我假装听不到班上所有风起云涌的传言，但是我们亲近的关系，我们交汇在一起的默契的眼神，无一不在提醒着我我们已经渐渐走远；而陈撼，他的阴沉的表情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我面前，引起我心里的颤抖。我想，我已经原谅他了，但是，我们再也回不到原点了，我看着他的时候，就像眼前是一团飘渺的空气，就像我什么也看不到；还有徐霁，他比以前沉默了，有时候，我知道他想跟我说点什么，但是快要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延续着。这是一段痛并快乐着的日子，但是我的心里是如此之不安，这样短暂而飘渺的快乐，我越来越觉得难以承受。

有一天活动课上，我和高晓彤坐在高高的云梯上，从前我们总是坐在这里，晒晒太阳，胡思乱想。可是现在，我只是在等待着她跟我说些什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欲言又止，我怎么会不了解呢？“辣辣，你真的跟陈撼断绝关系了吗？我听欧阳楠说他得罪你了，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你现在好像什么也不告诉我了。”我看着高晓彤，她明亮的眼睛，她真挚疼惜的神情，我真该死，竟然这样忽略她，竟让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我伸手拉住高晓彤温暖的手，“别这样想，我多么想把什么都告诉你，可是，我觉得一言难尽又难以启齿。你知道陈撼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我恶心，我不明白，我怎么恶心了？”高晓彤听了一惊，然后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了我，“该死的陈撼，他在说什么。辣辣，可怜的辣辣。你一定很伤心。”我躲在高晓彤的怀抱里，眼泪就一滴一滴地钻进她的怀抱里；而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我的头顶。

过了很久，我们相互看看彼此红通通的眼睛，终于破涕为笑。“辣辣，那你会原谅他吗？毕竟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我看着远处的高楼微微笑了一下，“其实我早就决定忘记他的那些话了，这算是已经原谅了吧。”“辣辣，可以跟我讲讲武阳的事情吗？”武阳？我想起他，仍然淡淡地微笑着，“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我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令学校草木皆兵的早恋，这是不是就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高晓彤听了忽然冷笑出声，“什么叫应该？爱恋本来就是从心里自然流露的感觉，本来就是属于一个人自己的东西。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没有应该与否，也没有迟或早！”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温暖的总是微笑着的高晓彤怎么也会流露出这样尖锐的言语，而且一语就道破了我心中埋藏已久的话？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慢慢地开口，向高晓彤讲述着我和武阳之间的点点滴滴。有时微笑，有时蹙眉，整个回忆的过程都洋溢着甜蜜的味道，我知道，我一直都在微笑。高晓彤静静地听着，注视着远方，似乎很神往的样子，但是我总觉得她有一点点莫名的忧伤。

末了，她轻轻地说，“辣辣还是很幸福的，欧阳楠也总是说你这样那样……大家最在意的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