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1)
小轩窗,云镜寒,象牙梳,云鬓改。
雪梅细细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丫环都被她给支了出去。满眼的绫罗绣帐,锦被华服。朱漆的窗格,绢糊的窗纸。流金的木床,金漆的桌椅,玉做的屏风,银漆的门。雪梅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淡淡的说了一句:“拿下去吧。”便有三个丫头一齐,端了出去。
雪梅看得出来,这些丫头并不是单单的侍候丫头,每人的武功都不低。自己从昊天把自己带到这里后,雪梅也曾想过出去。但一入候门深似海,里外三层的守卫,加之身边的十个八个的会功夫的丫头,就是武功在高也是白废。
看着她们收拾好,又放上一壶茶,放在桌上自动的就退了出去。因为习惯,雪梅从不让她们哪个人在自己身边呆着。
雪梅推开窗子,入眼就是花园,条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错落有致的各色树木,密密实实的在远处形成一片天然的小树林。
近处则是小桥流水,潺潺声响,清洌的水,摇摆的各色鱼,清晰可见。水上亭台错落,岸上怪石嶙峋,高低不齐,座座假山,忽远忽近。各种各样的鲜花无规则的在青草地上竞相争艳,惹来蝶舞蜂飞,喝着鱼嬉娃鸣。可想而知,司徒昊天建这个亭子时是多么的费心。
如果不是他现在的地位,如果不他的刻意隐瞒,也许这颗心能被他的真情捂热。但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是的,这里正是石方国国都虞城七王爷府的后院。一个别致错落的清幽小院。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思梅轩。
这正是司徒昊天为雪梅特意在府的后院建的一个别院。
已经来这里有一个多月了,雪梅却每天都足不出户。更多的时候只是见她坐在三楼的小窗边,推开窗子怔怔的望着花园的景色。
这是司徒昊天特意为雪梅设计建造的。当年初识佳人时,是个好动,好玩的女孩子。所以昊天特意建了这座小院,既是迷宫,又是花园的思梅轩。
自从强行把她带回这里后,就在没见过他悲伤,也没见过也喜悦。有时候昊天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把她带回来。但一想到失去她,一想到二年来的锥骨相思,却又怎忍心放她而去。
雪梅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原来有多愚蠢。
原来昊天当年所谓的师傅竟是石方国当年的太子司徒哲。司徒哲当年是负责向吴佑国进贡,顺便打探吴佑国的国情才在京都呆了几天。顺手又捡回个孩子。当时那孩子倔强的目光,和那凄凉的感觉,让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不过这孩子也真的不负所望。让他与其他六个皇子一起习武。虽然他的年纪最小,但是一年之后,他的能力却是那六位皇子可望而不可及的。于是司徒哲在继位后,便正式收他做了义子。从此他便成了石方国国内顶尖的高手。不但是武功卓绝,而且有勇有谋。不但有运筹帷幄的策略,还有决胜千里之外的能力。从此在吴方国内也成了首屈一指的帅才。
从丫环如风的口中听说,司徒昊天从十四岁起便东征西讨,边垂的小国,部族,几乎是所向披靡。每到一处便收服一处。至到十七岁生日,司徒哲为他庆生时,他却酒后口出狂言,声称要在上阵亲讨吴佑国。司徒哲很不给面子的笑了笑说:“吴佑国只要有皇甫仁杰一天,石方国的脚步便踏不进去吴佑国一步。”
哪知这句话,却深深的烙在了司徒昊天的脑中。
第二日司徒昊天便不辞而别。据留书说是去吴佑国,并信誓旦旦的说在回国一定会除去皇甫仁杰。吴佑国这一去就是四年,其间无音无信。直到后来听说皇上病重才匆匆的回国。回国后却绝口不提要与吴佑国争战之事。
谁知两年后,这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七皇子,却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还如获至宝般的宠爱着。
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都觉得,他们的大帅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每日不在气势磅礴的争论开疆僻土之事了,而是无事便窝在家中,最多见的就是那个女人身边的侍女,最多问的就是那个女人出了房门没有,每顿饭吃了些什么,都吃了些什么,有没有笑过之类的。
守夜巡逻兵也时常常在半夜时看他站在思梅轩外静静的发呆。
这一切都看在了如风的眼里。一个从十二岁就跟随的主人。从未见他对任何的女人动过心,从未见过他为女人愁闷过。从十二岁皇上把她赐给主人后,尽管自己认为自己很美,主人却也从未多瞧过一眼。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苦练武艺成为了主人边的一个得力的护卫。只有如此才能每日都能看见主人,能成为主人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她这辈子最高兴的事了,可如今主人为了这个女人,却变得不在像从前了。
不知主人失踪的四年终竟是发生了会么了?也不知道大皇子司徒昊明继位后的两年内主人常往外跑是为了什么?
不过今天的如风懂了,为了那个女人,那个看个去病怏怏,懒塌塌的女人,深陷的脸颊,空洞的大眼,微挺的鼻翼,失血的双唇,苍白的脸色。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长得漂亮了。哪里像个正常女人的样子。
如风从远处细细的看着隔窗望景的雪梅,紧蹙的眉头,愁锁的双眸。真不知道主人这么疼他还有什么可愁的。
如风“哼”了一声,一付不屑的表情。回头望上那双深情的眼睛,失神的人。主人也正站在她身后的一颗槐树下,望着窗边的那女子出神。
那眼中的温柔是如风不曾见过的。那带着温情与疼惜的神色。也是如风见未见过的。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如风无奈的退出了院子。自已暗恋的主人,看来从此陌路了。
雪梅失神的望着荷叶上一对嬉戏的晴蜓。时而荷花花叶,时而荷叶,一停一飞,追追赶赶。看得出来是一对情侣,相互调戏。在荷塘的水面上,只见前面的蜻蜓高空俯冲,尾潇洒的一点水,凌空而起。随后一支便如出一辙的向水上俯冲,没想的水中跃出一只鱼,吞下了后来的这只蜻蜓。
雪梅“噫”一声。一脸的失落。
恍神间看见了槐树下的昊天。雪梅淡淡的、冷冷的一笑,转身回到屋里,坐到桌旁,拿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不觉失神起来。
昊天强行带自己下山,实在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吴佑国的七王子。本以为是共游江湖,所以当时也没十分的反抗,直到发现时已经晚了。
那日醒来发现自己就住在这里了。可笑的是自已原来本以为大不了就是昊天的钱多点罢了。没想到官也大的可怕。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石方国的人。
一阵冰冷袭来。正是仲夏,并无冷气,只是雪梅心里的冷气。
想起司徒昊天在滇南城内那些年的皇甫家卧底,想起京城中皇甫家那些日子的惶惶日子却还在依仗这个太子守卫。雪梅就是一股的冷笑。
上官云落失势后,突然消失的司徒昊天。这一切当然都不是偶然。想起他的身份,雪梅嘴角又是一丝冷笑。
痴心追求的人,原来也是处心积虑害皇甫家的人。
雪梅的心在痛,在流血。难道自己生来便是不详的人吗?为什么父母会惨死。为什么和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是狠毒的人。亲生父母如此,自己所爱的人亦如此。
已经没什么能让她在有什么想法了。什么奢望了。
对于少延她没有,对于昊天她更是死心了。现在心中唯一挂记的,唯一让她活下去的理由,恐怕就是哥哥了。
这样的情形时常会有,只要雪梅躲开他的眼神,在房间呆上几刻,昊天便会独自离去。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昊天不请自来的上了楼。
雪梅听见楼梯上的动静皱了皱眉,然后背对着门慢慢的喝着茶。
“雪梅,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昊天看着背对自己的雪梅,想找个话题,也确实是关心她。
“一样。”冷冷的两个字。
“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如风说。”昊天绕过雪梅,坐到了雪梅的对面。
雪梅依旧没有抬眼,也没有接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慢慢的啜着凉茶。
“想少延吗?”昊天语气有些不愉快,好像是费了好大力气才问了出来。
雪梅很意外,抬眼看一眼昊天,那忧郁的脸上充满了不安的表情,满是期待。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惶恐。想知道答案,却又怕知道答案。
雪梅看了昊天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又啜了一口茶。小小的茶杯像是个聚宝盆一样,里边好像有喝不完的茶似的。
昊天懊恼的看着小小的茶杯,此时恨不得把她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粉碎的。
“想皇甫铭吗?”昊天等了一会发现雪梅根本没有想回答他的意思,便又问了句。
雪梅手中的杯子一颤,显些洒出茶来。幸亏喝了不少,要不非得洒出来不可。
雪梅还是没回答,但昊天从雪梅的神情中已察觉出她分明还是关心哥哥的。
昊天又停了一会,又说了一句话。
这下雪梅的杯子却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手中在也没茶可喝了。人也应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