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1）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少延柔柔的声音带着满心的抱歉。

“你们？”昊天不等雪梅的回答便觉出了事情的蹊跷。

雪梅本已平静的心，又是一翻酸楚的翻腾，几滴泪悄然滑落。在哥俩相互询问的眼神中悄然的走了，现在夕阳正浓，火红的云彩，成片的挂在天边，金色的轮廓闪着耀眼的光，似乎有些刺眼。

院中的樱花早已凋射，落下的花瓣已经和着春泥，满满的铺了一地。枝上只剩零星的几个孤孤零零的花蕊，少了粉白花瓣的衬托，似乎在众多的绿叶间，独独显出了一份凄凉。

雪梅慢慢的踩着稍有潮湿的泥土和一些嫩嫩的不知名的小草，还有一些无名的野菜。浅浅的脚窝。阵阵清冷的晚风，夹着泥草的气息。一阵清香泌脾，但雪梅却没了那份往日的淡定和从容。

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墓前。当日的情形却像是在脑中定了格一样，都有几个月不曾想起了，但今日却是那么的清晰。

带孩子时的疲惫和喜悦，都被那无情的棍子，一下一下的撕心裂肺的痛抹杀了，还记得昏过去之前满眼的那溥溥的白雪，和不断从腿间流落的红红的血，是那么的刺眼。像在一种嘲笑，又像是一种惩罚，无名的痛就如万箭穿心一样。以至于承受不起的自己昏了过去。

雪梅拔了拔墓前的杂草，其实早已没什么好拔了，几乎每日都来，每日都清理，这里是寂寞时诉说的地方，是沉静时想来的共享宁的地方，是受伤时能做避风港的地方。

雪梅抱膝静静的坐在了墓前，一滴一滴的泪，静静的滑落，多长时间了，自己才变得无欲无求，淡定的生活，似乎忘记了发生的一切，只求这样过一辈子就行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出现？为什么？他们却是成了亲兄弟，这让自己要怎么去面对。怎样面对昊天，一想起昊天，一种痛在心底的最深处在深深的抽搐。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那种窒息的感觉，那种心被揉碎的感觉又一次牵动的心底的那根弦。一根本以为断了的弦。

少延那个害了自己孩子的男人，那个将自己强行占为已有的男人，那个给自己一生中最痛苦的一段经历的男人。有一种恨，一种情，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萦绕。

要面对的，终该是面对，要来的躲也躲不过。

两人谁也没注意雪梅的离去，只是都在想着彼此的心事。阴鸷的沉默，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的声音。各自低着头，有意无意的摆弄着手下的杂草，一株又一株，摇摆着，撕扯着，好像彼此的心情。血缘的兄弟关系，针尖对麦芒的感情。对方能不能让一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相对昊天的来说，喜悦多忧伤，而少延却是始终的沉闷，多的是一份哀伤。这打击对他来说显得有些无措。疼爱自己的母亲竟然是杀害亲生父母的凶手，宫中的斗智、斗狠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仿佛也只有母亲面前，才会有亲情，感觉自己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母亲也成了自己一生的依靠，一直以为那是能一辈子保护自己的母亲。为了保护母亲自己竟然对雪梅下手，囚禁雪梅。那份头一次在心中汹动的爱，居然因为母亲而让自己破坏得淋漓尽致，还有那个无辜的还没出生的孩儿。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对雪梅自己犯下了一个万死难赎的罪。

少延的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本以为事情过了这么久，会有转机了，自己是怀着多么大的希望来找雪梅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原来哥哥才是她日思夜想的人，那个第一个晚上遇见自己却质问自己的雪梅，原来把自己当做了哥哥。

现在自己变成了一个抢哥哥的女人的男人，一个认贼作父的男人，一个是杀了自己的孩子的男人。还有什么面目面对哥哥和雪梅还有那个死去的孩子。

此时昊天见少延痛苦的表情便尽着做哥哥的义务，很贴心的安慰他说：“少延，不要伤心了。现在你有哥哥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帮你的。哥哥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的。”说完拍了拍少延的肩膀。

“喜欢雪梅吗？那就找她去吧？”昊天违心的鼓励着少延。

“你这次来这里？”少延有些犹疑的问道。

“我是想来接雪梅的，但是没想到会多一个弟弟，更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故事！”昊天一丝喜悦，一丝无奈，俊俏的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哭，如果弟弟要是选择，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和弟弟抢的。

“哥，你看这四面的悬崖，光秃秃的山，凸出的石头，我要怎样才能找到正确的下山的路呢？对我来说，哪里才是对的路？我想也许只有来时的那条路才可下山吧。但是一切的一切今天对我来说已是物事人非了，要我怎么对面对那个杀了咱全家的母亲。要怎么面对本不属于自己的皇位和臣民。我能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啊？”痛苦的境遇，至使少延说着说着眼泪掉落，至使声音越来越大，有点声撕力歇。

“少延。”昊天轻轻的搂着弟弟的肩，仿佛可以感到那种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跟那时看到全家被害的情形一样。

兄弟的温情似乎更加深这种痛，这种有仇不能报，有家不能回的感觉，这种不该有的爱情，不该伤害的人。这种舍不下，放不开的情，一根细细的情丝紧紧相牵拴住的心。那种痛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每天会在梦里相见，每日清晨都不愿醒来。每次见她在梦中伤心，自己也会被伤得心碎。每当想起时，心中都有一种剥不去的痛。那份本不该遗弃的爱，那份本还有希望拾回的爱，到如今似乎全成梦了，变成了空，伤悲的故事，给她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伤，相知却不能相守，悔当初自己为何还要强留，为何还要伤害。要早知这段情是这样的结局，自己又何必冒犯他。强烈的自责折磨着少延。

哥哥的亲情更让少延不能自已。背负着从来不知的仇，背负伤害而得不到的情，背负着原不属于自己的百姓民生。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声嘶力竭的喊声中，不顾天色已黑，少延突然飞奔下了山。仿佛那份痛，那份情太沉，太重了。承受不了的那份仇，那份情让他崩溃了一样。

瞬间后，一个黑点已经模糊不见。

剩下楞在一边的昊天，看着弟弟离去时的痛楚，也牵动心中的那根弦。一丝无奈，一丝留恋。哥俩还没有好好的谈一谈。还没有好好的了解一下。兄弟就这样分开了。

也许以后还会在见的。以后一定会在见的。

模糊的天色，昊天信步沿着院子徘徊，终于在一个小小的墓前找到了一脸落莫的雪梅。

“雪梅。”昊天轻轻的唤了一声。充满了温情，充满了思念。

“少延呢？”雪梅见只有昊天一人过来，好奇的问。

“走了，不过看来很痛苦。”昊天有些担心。

“回屋吧。”昊天伸过手来，想牵着雪梅一起走。

雪梅却躲了一下，落寞的向房间走去。

“雪梅，发生了什么？”雪梅的反常，雪梅的沉默，都和记忆中的人差得太远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把雪梅变成了这个样子。

“雪梅，不要躲我。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吗？你怎么忍心对不理我呢？”昊天从背后抱住了正往前走的雪梅。充满了深情的声音。仿佛要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一样。

“太晚了。”没有喜怒哀乐的感觉。平淡得让人的心为之一颤。一种无风无浪的冷一下把热情降到了零点。

“忘记我了吗？真的忘记我了吗？”昊天并没有松开手，只是紧紧的抱着，痛苦的问着。他不想放手，怕一放手，人便飞了一样。这几年来的相思，化做了多少入肠的愁酒。几乎自己都数不清了。每次寻找不到，都会是一次失望。以为是再不能相见了。没想到今日终于相遇了。每年他都会去他们上遇的地方，每年都会来白云山。自从听说皇甫一家人被害后，他更是加紧了寻找，可就找不到她的下落。哪知今日无意的上山，却竟外的碰上了她。

雪梅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任昊天抱着。这个怀抱曾是自己多么渴望，多么想念的，宽厚的温暖，熟悉的体味。一种安心的感觉由然而生。

“雪梅，我是来接你走的。你家里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昊天温柔且深情的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就无影无踪了。为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为什么？”雪梅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感觉，吼了出来。滂沱的泪都掉在了昊天的袖子上。

“雪梅，你受苦了。是我的不好。”揪心的感觉，心痛的感觉。昊天在也忍不住，扳过雪梅的身子，深情的吻了下去。咸咸的泪，涩涩的唇，不知藏了多少苦，多少故事，承受多少打击。昊天把雪梅紧紧的搂在怀里，仿佛要融化了她和自已。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忍不住的泪打湿了雪梅的衣衫。

两个相爱的人，历经沧桑又在见，忘却了一切的痛，一切的回忆，此时只有两个人。两个人疯狂的吻着，仿佛要把离分的这几年的思念全部补偿。

长长的睫毛下，紧闭的双眼，在昊天变得温柔的吻中慢慢开启，那触目的未出世孩子的墓，一下子把雪梅拉到了现实。一个血淋淋的现实。

由沸点一下子变到冰点，雪梅推开了昊天，一个人跑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