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又见龙崎（1 / 1）
要芜菁接客？虽然我知道那是迟早的事，虽然我知道那是芜菁的命运，可是不要说现在的我离不开芜菁，就是站在姐妹的立场上，我也不希望她跳进这个火坑。一年之后我是能一走了之，可是芜菁不行啊！荒木居然要让芜菁接客，我几乎脱口而出：“不行！”
荒木吓了一跳，其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是说，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为什么呢？”荒木皱起眉头。
“芜菁，还不适合接客……”我随便乱扯了个谎。
“不适合？”
“是，是啊，”我开始冒冷汗，“她还有很多技艺没有学好，她总跟在我身边，所以我了解她。”
“怎么会，我看她就不错啊。”荒木看上去不相信我的话。
“可是……”我不知道该编些什么理由了。
“你是不舍得芜菁吗？”荒木终于发问。
“啊，”被这个巫婆看穿了，“我……”
荒木叹了口气：“有夜阑的事情在前，我现在就怕动了你们身边的人会有多大的影响。要是让芜菁离开你身边，估计你也会不适应，要是你们这群人再给我弄出个什么病来，我的生意还要做不做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隐约感觉到希望。
“让芜菁再跟你一段日子，你也要明白，她迟早要独当一面的，不要太依赖她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第一次这么开心地和荒木说话，还带有那么一点感激。
这事我没告诉芜菁，就怕她想这想那的。
几天后凤凰楼传开消息：千芹要开始接客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其实想来，晴里和千芹的感情没那么好，荒木会想到千芹也不奇怪。至少这样，芜菁是暂时没事了。千芹的初夜很快就定下来了，就在九月下旬的某一天。
这天的晚上，龙崎诚一终于又来了。听到消息的时候，我都奇怪自己怎么会有一种希望实现的感觉。几乎是满怀期待地打扮好，我和芜菁去见龙崎诚一。
龙崎诚一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有歌舞没有喧闹，我们三个人就静静地坐着。
“好久没来了呢。”和他说话的时候，不必注意什么礼节。
“啊，去了别的地方，有生意啊。”
“商人还真是辛苦啊。”
“不过，你说的，如果是有诚心在前的工作，还是很愉快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一笑，“啊，看你现在开朗多了啊，第一次来凤凰楼的时候，就知道一个人喝酒。”
“那，可是要谢谢你啊。”
“怎么谢我呢？”
“这个……上次救了你，该算是答谢了吧？”龙崎笑道。
我都快忘了那次事件了！是啊，为了和清扬赌气，放纵自己和客人喝酒，酩酊大醉的时候，是清扬把龙崎诚一请了过来，才给我解围的。
“那次，你还真把我吓一跳呢，奇怪你怎么会喝那么多酒。”
“我……”
“是心情不好吗？”
“……算是吧。”
“心情不好也不能自暴自弃对吧。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游女，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是啊。”我尴尬地笑着。
“你们那个杂役来我家里，硬是把我拉到这里来，那个人，还真是很勇敢啊，而且，他也很关心你，从这里跑到我那儿，看那样子就知道中间连口气都没喘。”
不行，我想起清扬那张脸了，得转换话题才行：“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换个话题吧，说点充满希望的事？”
“好啊，”龙崎想了一会儿，“听说你们楼有人要开始接客了？”
“恩，是千芹。也就没几天了，怎么，你有兴趣？”我开玩笑。
“怎么可能！”龙崎诚一突然认真起来，“我来凤凰楼可是找你聊天的。”
我一阵感动，然后摆手说：“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嘛！”
门外有动静，然后传来荒木的声音：“龙崎大人！”
“什么事？”
门被拉开，荒木跪坐在外面：“不好意思，来了个客人，指名要见如影。”
“我买下她整个晚上了，你回绝那个人吧！”
“可是……”荒木有点为难。
“那是什么人？”龙崎猜到了可能是对方的身份让老板娘不好拒绝。
“是东陵负雪，大人您应该也知道的。”
东陵负雪？我是不知道何许人也，但是龙崎听罢犹豫了一会儿：“是那个画家？”
“是啊……”
“远近闻名的浮世绘画家，好像你们游女的画像，都希望拜托他画呢。这样的客人，还是不要惹的好……”龙崎看了我一眼，“但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能不能，”荒木建议，“让芜菁先去替一下呢？”
“芜菁去？”
“是啊，本来在花魁忙的时候，新造是可以代为接待的。如果东陵大人对芜菁不满意，到时候再来叫如影过去，您看怎么样？”
龙崎看了看我，我看了看芜菁，芜菁笑着说：“那我就去吧！”
然后，芜菁跟着荒木出去了，在关门之前，我貌似还看到荒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家伙，是故意让芜菁去接待客人的吗？虽说新造代替花魁接待客人并不正式，但荒木那个老妖怪一定是有目的的，她不是说过吗，要让我尽快习惯没有芜菁的日子。
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门，脑袋里飞快地想着各种事情。
龙崎诚一看出来了，毕竟商人的观察力可不是盖的：“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有心事……不愿意让我知道吗？”
我就是抵挡不住龙崎诚一的温柔，他这么一说，我脑中开始浮现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汀郁的，夜阑的，芜菁的，千芹的……一瞬间，我希望有个人能好好倾听我，安慰我，而龙崎诚一，看来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这个晚上，龙崎诚一花了钱还帮我上了心理咨询课。我把对吉原命运的无法接受全都倾泻了出来，还真感觉心里好多了。龙崎以他作为商人的智慧和幽默，当了一晚上的倾听者和诉说对象，等到送他出门的时候，我还真是很心有内疚。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了？”
“你来凤凰楼，是来消遣放松的，理应是我来……”
“这就不对了，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那么就不用计较那些的东西。”
“是啊，朋友啊……”
“而且……”龙崎诚一走近我，伸手撩开我散乱下来的几丝头发，“我可没有把你当游女啊。”
我木然地呆在那里，直到龙崎走了很远才回过神来，那话，什么意思啊……
回到房间，芜菁已经在那里了，于是对龙崎的不解完全被好奇心取代，我几乎是扑上前问道：“怎么样？那个什么大人，据说是画家的家伙？”
“是东陵大人，”芜菁纠正，“一开始是有些生气你没有去陪他。”
“可是到最后都没有来叫我，就说明你搞定他了？小丫头，还行嘛！”
“你说什么哪！我可是代替你去的，让你和龙崎大人多待一会儿啊。”
“知道知道，那我该怎么感谢你，以身相许？”
“啊？”芜菁不明白了。
“玩笑啊玩笑……”
和龙崎聊过天之后，心情都会变好，他就是有那种魔力，让周围的人无法抗拒。年轻的富商，那不是很受女孩欢迎？不过他的思想很先进，什么做生意要诚心在前，我还以为“无商不奸”这句话有多么悠久的历史呢。
不过，龙崎诚一在临别时的那句话，还是让我有一点点点的在意。没错啦，不把我当游女就是和当朋友嘛，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有别的意思呢？而且，为什么我貌似希望有别的意思呢？
往后的几天，龙崎诚一又成了我的常客。每次都是天南地北地聊天，居然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托他的福，这段日子里都几乎没有接待其他的客人。但是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我和龙崎诚一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因为芜菁那个丫头啊，最近很忙哦，原因嘛，就是那个东陵负雪。
“芜菁！”这天晚上反倒还是我先回房间，等到芜菁回来，我开始会审。
“恩？”芜菁坐下，端起茶杯。
“你老实交代，那个东陵大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噗——”芜菁一口茶喷出来：“什么啊？”
“难道没有吗？”我看着小丫头慌乱的样子，笑意盎然，“否则为什么他现在常常来找你呢？你还只是新造，他却已经指名要见你了，你不会想否认吧？”
“哪有啊……”芜菁忙着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你就承认了吧！”
芜菁索性放下茶杯，大喊一声：“如影姐姐！”
她生气了啊：“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真的没什么，”芜菁冷静下来，“东陵大人只是要给我画像。”
“画像？”我很好奇。
“他是个画家嘛，虽然以前常给游女画像，但是这次想尝试和那种宣传画不一样的方式。于是想到来找你啦，可是你又没有空，我去了之后，就说干脆帮我画吧。”
“哇，艺术家啊！我期待你们的下文哦……”我贼笑中。
“下文？”
“你慢慢理解吧，哈哈……”
老实说我只是开玩笑啦。要是现在冒出个人来说要给芜菁赎身，我应该会舍不得的吧，芜菁也应该会不愿意的吧。因为以她的性格，既然答应了如影花魁要帮我度过这一年的时间，就绝对不会半路走掉的。以后的事情，算了，任其发展吧，因为看上去芜菁对那个东陵大人的印象还不错，因为她偶尔会说起那个画家，而且全是说他好。这个时候，我就笑着看着她，等到她发现什么之后，停下来怒目而视，然后我大笑……
之后的日子，就迎来了千芹成为游女的那一天。亏得千芹的客人大方，居然包下了整个凤凰楼，大家大宴一场，可就这么宴一下，都会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