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清风明月（1 / 1）
出门，左拐，我和芜菁往声音来源处跑去。天井口，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夜阑站在荒木跟前，旁边已经围了一堆人，不用说，全是来看热闹的。
出什么事了？我们放慢脚步走过去，夜阑皱着眉头瞪着荒木，原来那小鬼也会生气啊。我刚想问怎么了，夜阑看到了我，不由分说地扑了过来：“如影姐姐……”
“如影，你来得正好，你给我劝劝这丫头！”荒木双手一叉腰，忿忿的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荒木拉过身边一个没见过的小女孩：“这是新来的，叫红玉。想让她去服侍夜阑，这丫头居然不要！气死我了！”
“不要？”我摸着夜阑的头，“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汀郁她……”
“我说你怎么这么固执啊，”荒木生气了，“那个汀郁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这么着，你不用接客了？我们凤凰楼不用做生意了？”
“那个，荒木太太，”芜菁出来说，“这事交给我们吧，如影姐姐会劝夜阑的。我们和她回房间去行吗，让她冷静一下。”
“那好吧，我带红玉下去熟悉熟悉，你们好好劝劝她！”荒木拉起红玉，“你们，回房间的回房间，干嘛的干嘛去，一有事就知道看热闹，都回去回去……”
别看夜阑像个孩子一样，要劝她还真费了一番功夫，不过我是谁啊，再加上如影在夜阑的心目中那就是个偶像，我和芜菁还算是不辱使命。
于是，夜阑有了个新的伙伴，那就是红玉。这个红玉倒不怎么说话的，那天看她在荒木身边的样子，不能说唯唯诺诺，但也是胆小得很。
“我说，新人是不是都那样？”有天休息时，我想起了夜阑的事，就顺便问了芜菁。
“新人？”
“就是红玉啊，刚来的时候，是不是都和她一样胆小怕事，什么话都不敢说呢？”
“我刚来的时候，就没有那样哦。因为老板娘开始就把我交给了如影姐姐。”
“不过呢，红玉和汀郁还挺像的，都那么安静。”
“是啊，等会儿呢，我也要去夜阑那里教红玉了。”
“我要不要一起去啊？”
“如影姐姐去，不怕越帮越忙？”芜菁笑着说。
“好啊，居然学会开我玩笑了！”我佯装生气，“只是我一个人，干什么去啊？”
“出去啊，今天天不错嘛！”
“不是不希望我出去吗？还有那个清扬还这样那样地告诫我。”
“反正，等会儿你肯定会出去的。”
“好啊，你又开我玩笑，我可不饶你啊……”我说着就冲过去。
“啊——救命啊——”
……
“结果，我还真的出来了。”在大街上走，惊叹一下七月的天，自语一下无聊的日子。虽然出来了，可是还是没事干啊！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释风楼外，突然想起清扬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不要和清风交往太深，不要对他动情之类的，说得好像清风是个奇怪生物一般。我是凤凰楼的，应该不能进去吧，而且那个明月，看到我来了，一定又是那副表情，我得罪他了？算了，还是不要找清风了。
我刚打算走回去，哪知释风楼里面有人出来了。我立即躲到一边的墙后面，看到清风和一个客人模样的人出来了，在那里说着什么。好像是清风送客人出来吧。哈哈，既然他自己出来了，就不是我来找他的喽！
等到那个人走了，清风刚要回释风楼的时候，我跳了出来：“嗨！”
“……小影子？”
我不想上屋顶的，尤其是在阳光那么烈的时候，不过这里很清静，而且说起来也是清风的秘密场所，清风把我拉到唯一的一块树荫下，真是久违的感觉啊。
“好久没出来了呢！”我深吸一口气。
“你在准备花魁道中吗？”
“是啊，到时候你会去看吗？”
“当然了，小影子的道中，我一定捧场。说起来，以前看你道中的那次，我还以为你是个内向的人，没想到你也这么爱玩的啊。”
“是吗？”不好，我要转移话题了，“对了，刚才那个人是客人吗？”
“你看见了啊。”
“怎么白天客人都来光顾吗？”
“他有事找释风老板。”
哦，找老板的，为什么要清风送他出来啊？真是奇怪，可是我又不好意思问那么清楚。
“怎么了？”清风看了看我，“觉得奇怪吗？”
“那个……有一点。”清风能看穿人的心思啊？
“那个客人，是来替我赎身的。”
“啊？”我猜测了好多答案，就是没想到这个。不过也是，阴间就和游女一样，也会有客人赎身的嘛，不过……“那你呢？”
“当然是拒绝了！”
“为什么啊？”心里的疑惑开始翻出来了。
“我只有半年就可以自由了啊！”
“那不是原因！等你自由了，出去还得靠自己养活自己，可是刚才那个客人，看起来也是很有钱的样子，你为什么……”
“……”清风没有回答。
“清风，我一直都奇怪的，为什么你不要客人赎身呢？你那么优秀，喜欢你的客人很多，愿意为你赎身的客人也很多啊。”
“……”清风还是没有说话。
“啊，对不起，”我有些尴尬，“我不该问那么多的，抱歉啊……”
“小影子。”
“恩？”
“那你为什么不让客人赎身呢？”
诶？清风居然反问我啊！如影不愿意跟别人走，不就是因为谷江先生吗？难道……
“清风，你有喜欢的人了？”
清风笑了笑。
“那个客人没有钱帮你赎身吗？”那么巧，又一个谷江？
“客人？”清风躺倒，“那不是客人？”
“诶？”我不明白，不是客人是什么？游女？太那个什么了吧！
“呵呵，是不是很奇怪啊？”清风还是很淡然。
我已经完全晕了，除了点头都想不到其他回答方式了。
“那个人啊，脾气那么坏，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那家伙，可是，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是吵架，我都觉得是乐趣。”
“喂，等一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家伙自尊心特强，就是不服输，不过认真起来的那个样子，也很可爱啊。”
“不是吧……”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小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混，这里，也算是我们共同的秘密地点吧。”
“大哥，你难道……”
“猜出来了吗？”清风笑得灿烂。
“你喜欢的人，”我还是不敢相信，“是……明月？”
清风笑着点了点头：“猜对了，要什么奖励啊？”
天啊，这个世界……
“可是，可是明月那是男的啊？”
“我知道啊，”清风坐起来，“你不能接受，这我能够理解的。”
“没有没有！”不是不能理解，要知道这样的事在我们那个年代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只是我生平第一次亲眼看到，一时还不能适应，“你喜欢明月？从小时候开始？”
“也许吧，他刚来的时候，我已经待了两年多了。看他那个倔强的样子，三天两头被老板骂，觉得蛮好玩的，就经常带他出来，时不时还捉弄他。他生气的样子，最可爱了。那次就在这里，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他说，以后等我自由了，一定会带他离开这个地方。他居然很高兴地问我是不是真的，那家伙啊……”
“听起来，很幸福的样子呢。”看着清风一脸幸福地回忆着，我居然有些莫名的羡慕。
“你知道吗？明月那小子……唉，光我一个人说了，对不起啦。”
“哪儿有！这么说起来也是啊，以前跟你在一块的时候，你也老说明月这明月那的，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
“是吗？”
“你有跟他说过吗？”我开始有点八卦了，不过穿越到这里来，如果能成为爱情顾问，成全一对有情人，也不枉我在这里待了一年。
“说过好多次了，可是那家伙好像特别讨厌我说这句话，每回都朝我发火。所以现在，我干脆都拿这句话开他玩笑。”说着这些话的清风依然笑着。
“可是，他不像是讨厌你的样子，虽然我只见过他几次。”
“他不会承认，即使我知道他的心意，他也是死都不会说出口。只是每次都对我的客人态度恶劣的，因此总是得罪人。”清风苦笑。
“你是说，他也一样喜欢你，只是不承认？”原来那次明月在释风楼前说那些话，那样看我，是因为吃醋啊！我一下子安心不少。
“很不坦白是吧？”
“你不是说过你们现在经常吵架吗？”
“这个我也奇怪。本来挺好的，开开玩笑，他也不是真生气，之后我开始接客了，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突然不理我，说什么不想再跟我说话之类的。”
“你没问他为什么吗？”
“见面就吵架啊！后来他开始接客，虽然脾气差而且对客人挑三拣四的，但是客人很多，也都很喜欢他，不久就有人提出要赎身。我知道老板不会同意，但还是担心明月自己的意思，没办法了，于是我找了机会问他是不是不敢和我争。所以之后他就很在意与我的头牌之争。真是不服输哪……”
“激将法？”我汗颜。
“我承认是利用了他那种不肯认输的个性，但是效果不错，他也拒绝了很多次赎身，现在还留在释风楼里。虽然老吵架，即使不吵架也说话带刺的。”
“你这样不是很痛苦？”
“但是只要能看着他就很高兴了，就算那家伙老是和我作对。”
清风对明月还真是……“那你现在怎么办呢？”
“等我恢复自由身啊！”清扬看着一群飞鸟，“到时候我会把明月赎出来，管他愿不愿意的，那时他就是我的人了！哈哈……”
“你赎明月？你有那么多钱吗？”这可是很现实的问题啊，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这件事就万万不能，又不能像如影一样私奔，因为上哪去找一个会法术的家伙，即使找到也付不起费用，哪像谷江可是义务劳动啊。
“这个，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反正我一定尽自己全力的，只要……只要那个时候明月还没有被别人赎走。”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我一拍双手：“难得你信得过我这个朋友，把这件事告诉我。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一定保密啊！”
“这个我倒是无所谓，而且，也有人已经知道了。”
“谁？”在吉原，有谁知道了这种事情还不会掀起一阵风浪的？
“你认识哦，就是你们凤凰楼那个杂役，叫清扬的。”
“啊？”空白，我的脑袋暂时性缺氧。
“怎么了？”清风可不知道我和清扬之间的事情。
等脑袋恢复供氧后，我问道：“他怎么知道的？”
“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明月还没接客的时候，有次被一个客人骚扰，那小子居然受不了要逃跑，我追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好被路过的清扬抓住。”
“他就是那么多管闲事！然后呢？”
“我觉得清扬这人不错哦，我希望他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让明月回去，就告诉他我是明月的恋人，求他放过明月。他是很吃惊啊，但还是放了我们。而且，貌似没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天知道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有多惊奇：“你说的清扬是我们楼里的清扬吗？你没有记错？还是说，有另外一个清扬啊？”
“小影子？”清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哦，没有没有，不要介意啊！”是啊，如影和清扬的关系应该不错才对，“清扬的话，是能够保守秘密的啊。”
这么说，清风和清扬之间也没什么啊。难道，清扬所说的，让我不要对清风动真感情，就是因为他知道了清风喜欢明月？怪不得他说那是“告诫”诶！那家伙，说话方式那么奇怪，我哪知道啊？想着，我不觉笑出了声。
“怎么了？”
“没，”我偷瞄一眼清风，他似乎没有对刚才的话起疑，“清风大哥，你放心，这个忙，我是帮定了哦！”以前，我管闲事可是出名的，不起眼的人总得为自己找点生活乐趣啊，虽然现在我是个起眼得一塌糊涂的人。
“什么帮忙啊？”
“明月对你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了，明明两情相悦的，为什么要闹成这样呢？找机会问个清楚，你要是不行我就帮你喽。”
“不用啦，明月他……”
“是不是见外啊？”
“怎么会……谢谢小影子啊。”
“那才像清风大哥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