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行路难矣（1 / 1）
所谓花魁道中，说穿了不就是走路吗？我都走了二十多年的路了，相信怎么都难不倒我的吧，况且还有一个月的练习时间，应该能顺利过这一关的。但是，我上一秒还在这么想，下一秒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对，对，左手往上抬，想像有个人站在那里，你要扶着他的肩膀。”
我按芜菁说的，把左手举到空中：“哇，这样酸不酸啊。”
“忍一下吧！”芜菁过来纠正我的动作，“然后，身体站直。”
“抬头挺胸收腹，要不要翘臀啊？”
“啊？”
“没什么……”我开了个玩笑，“这样行了吗？”
“行了，然后就是走路。道中的时候行路的速度是很慢的，也就是说，步子要放缓一点，我先做一遍，像这样……”
芜菁站定，然后左脚往侧边伸出去，绕了一圈之后抵在一直站着的右脚前面，两脚呈竖线站定：“这样就是一步。”
“不是吧，这样才一步，又不是模特走T型台！”
“什么台？”
“没什么，”我得收敛一下自己的未来词汇了，“但是这样走起来，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慢啊。”
“所以别看就那么一条街，要真走下来可要很多时间呢。所以啊，以后还要练习，现在就先把动作给搞定吧。”
“诶，芜菁，”我奸笑着看她，“你学会说搞定这个词了哦！”
“啊，”芜菁红了脸，“还不是你经常说，害我不知不觉就学会了。不过，以后得小心点，让别人听到就起误会了。”
“这你放心好了，他们哪听的懂啊。——不过，芜菁，我的手，可不可以放下来了？”
“啊，我忘了！”芜菁道歉。
我甩了甩酸痛的手。痛苦啊，好在到时候有人会让我扶着的吧。
“现在先把脚步动作学会吧，一起来？”
“哦……”
学走路，这是生平第二次，但是因为完全没有第一次学习的印象，感觉像是生来就会走路一样。现在啊，真是大受打击……
“不对，绕的时候慢一点。”
——可是重心不稳啊！
“伸脚的时候身体下蹲，收回的时候再站直。道中就好看在花魁一上一下的起伏节奏。”
——起伏啊？我又不是破浪……
“身体可以有轻微的左右转动，但是保持直立。”
——芜菁，你怎么不去当舞蹈老师……
“抬头挺胸，注意每一步的节奏。”
——你明知道我是音乐白痴，哪来的节奏感啊……
“走直了，走直了，别拐弯啊！”
——上帝，你杀了我吧！
……
我，累了！
躺在地板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是不是很累啊，如影姐姐。”芜菁拿了杯茶过来。
“当然啦，”我坐起来一口气把茶喝完，“这哪是走路啊，根本就是跳舞嘛！”
“辛苦你了。”
芜菁这么说，我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你也辛苦了。”我爬起来冲过去倒了杯水，送到芜菁面前：“老师，喝口茶吧！”
芜菁笑了，接过杯子：“其实今天的练习已经很有成绩了，你知道吗，要真做到完美的花魁道中，据说要练上几年呢！”
“啊，这么夸张！”
“所以啦，要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能练到基本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哈哈，我喜欢听好话，也挺感激芜菁这丫头的：“接下去，练什么呢？”
“当然还是脚步啊。”
“还没完哪？”
“这样上场，铁定会暴露的。如影姐姐，就耐心一点吧！”
我的皮不顾肉的反对独自笑了一下，刚还说我喜欢听好话，芜菁又给了我一个打击啊。
这时，门外有人说话：“可以进来吗？”
芜菁马上站了起来：“清扬哥哥，进来吧。”
清扬走了进来，关上门。
“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切！”我别过头，不屑一顾。
“谢谢清扬哥哥，”芜菁尴尬地道了谢，“还不错吧，我们会努力的！”
“刚才，”清扬说道，“看到晴里在外面，见我来了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晴里吗？”芜菁应着。
“恩，你们在房间练习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会注意的！”芜菁转向我，“是吧，如影姐姐。”
我站了起来：“芜菁，我们继续练习吧。不相关的人呢，就请出去，恕不远送了！”我引以为傲的经典逐客令啊。
“如影姐姐……”
“那我先走了。芜菁，有什么事要帮忙，就跟我说吧。”
“恩。”看着清扬走了，芜菁过来埋怨道，“如影姐姐，怎么还没和好吗？”
“我俩那叫克星。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出丑的样子。”
“这个……那我们来练习吧。”
“啊，这么快啊！还没休息够呢！”
“不是你说要继续了吗？”
“我……那是有原因的啦……”
结束了一天的练习，在体力受到严重挑战，而且自信心大受打击之后，我真想早早睡一觉。本来最近几天都没怎么接客人，就想着今晚能好好休息一下。哪知道待在房间里回顾那些动作的时候，清榔上来说什么有人指名要我去。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啊。
本来是可以拒绝的，但是因为最近“业绩”不佳，荒木都给我脸色看了，我差点就回顶过去，看什么看，我本来就不是干这行的啊！好在花魁的话，只是陪着喝喝酒也行，关键是看我的意愿，只要老太婆不施压，我就是安全的。
于是，我乖乖地打扮好，乖乖地和芜菁一起下楼，乖乖打开门，乖乖地看到了……一个老头！不会吧，头都白成那个样子了，还来吉原啊？我吃惊得后退一步，听见芜菁小声笑了出来。果然，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呢！
我坐到老头身边，是老人的话就好应付了，小时候我可是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逗地开开心心的啊。看我的吧，呵呵呵呵……
“哈哈哈……芜菁你看见了没，那个老头啊……哈哈！”一回房间，我就按奈不住抱着肚子狂笑。
“小声点啊，当心让别人听见了。”
“话说回来，年纪那么大了，还来吉原做什么？”
“那不是啊，那个东院大人也不是常来找夜阑的吗？”
“那家伙也有那么老？”
“比今天这位还老呢？”
“啊，这想知道夜阑是怎么应付那位东院大人的。”我伸了个懒腰，“夜阑还在为汀郁担心啊。”
“汀郁的病就那个样子，没怎么严重，也不见痊愈。”芜菁不无担心。
“夜阑需要有个人在她身边啊，可是依她的个性，肯定不要。什么时候我该去劝劝她。”
“有点姐姐的味道了哦！”芜菁调侃。
“你说的啊，要像姐姐一样照顾夜阑，那才是原来的如影花魁啊。”
“那我们的如影花魁，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练习呢！”
“那我们的芜菁老师，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哈哈哈……”
“呵呵……”
就这样嬉闹着练了几天，在通过了芜菁的考核后，我的脚步练习算是结束了。这天芜菁神秘兮兮地拉我去后院，说是要在更大的场地作练习。
“这个地方，不怕被人发现啊？”我奇怪芜菁什么时候那么大胆了。
“不会的，现在没人会过来，那些杂役都在前头屋里打扫房子呢！”
“你怎么那么肯定啊？”小丫头打什么算盘呢？
“那当然了，是清……哎，反正相信我就是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我步步逼近。
“那个……”芜菁步步后退，突然大叫，“啊，清扬哥哥！”
一看，果然是那家伙，走过来说道：“芜菁，让我来有什么事吗？”
“是如影姐姐，”芜菁跑了过去，“如影姐姐希望你帮她练习道中。”
“啊？”我喊了出来，什么跟什么啊？
“清扬哥哥，脚步练得差不多了，现在希望实战一下，你想了，做道中的时候要扶着前面的那个人，那两个人之间得有配合啊。”
“芜菁……”我咬牙切齿，看等会儿回去我怎么收拾你。
“抱歉啦，”芜菁朝我笑了笑，“你们两位要是不能好好合作的话，我也很为难的。如影姐姐，大局为重啊，对吧？”
我气鼓鼓地转过头。
清扬接过话头：“以前如影做道中的时候，前面的人记得是清明吧？”
“恩，是的，几次都是清明大哥呢。但是这次能不能请清扬哥哥来呢？”
“我吗？我一般是在后面举伞盖的。”
“但是，因为现在如影姐姐即使练一个月，也不会比原来花魁熟练，让清明大哥的话……”
“我知道了，怕他怀疑。那我去跟他换一下就行了。”
“什么意思啊？”那两人自说自划地，完全无视我嘛！“要我扶着他吗？”
“是啊。”芜菁笑道。
“打死我都不干！我怕被某人摔死啊！”
“如影姐姐……”
清扬走了过来，在我猜测着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到我跟前了：“不要闹了，好不好？”
“我闹？我哪有闹啊？”虽然我心里承认我就是闹啊。
“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这么幼稚啊！你预备怎么样？”我扭头就要离开，“对不起啦，我先回去了！”
“如影姐姐，”芜菁急了，“就别在怄气了好吗？清扬哥哥也是唯一能帮我们的人了！”
怄气？也许是吧。看着芜菁那近乎乞求的目光，我犹豫了。想来，好像是因为上次清风送我回来后，清扬那奇奇怪怪的告诫让我十分不爽，然后就一直没和他说话了，要是“怄气”，我都惊奇自己能“怄”那么久！
“我们讲和吧。”清扬看着我说。
“你说讲和就讲和啊，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我还在赌气，只是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接着是一阵沉默，或者说是僵持。芜菁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复杂的心情。
清扬笑了笑，突然抓起我的手，用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柔的声音说：“讲和吧，好吗？”
然后，我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