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03章 逃出吉原（1 / 1）
芜菁打开装饰精美的锦盒，我把脑袋凑过去一看，我的天，满满一盒的首饰，看得我两眼严重眩晕，救命啊——
“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我是说，送给如影花魁？”
“是啊。苍田大人是个富商，他总是送很贵重的东西给如影花魁。”
“就给一个吉原的游女，值得吗？”
“苍田大人可是很喜欢花魁的。对了，刚才荒木太太说了，苍田大人今晚要过来，看来是非接待不可的了。”
“啊？要我接客？”
“聊天就行，花魁的客人都不会勉强花魁做什么的。”
真的假的啊？我继续保留对这些话的不相信权。
午饭是芜菁拿到我房间里的，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拿绝对烧熟的菜过来，就怕生鱼片什么的吃坏我肚子。吃完了饭，芜菁被一个游女拉去买东西了，让我待在房间里，尽量不要外出。还说有人来装睡觉就行了。
汗，我能装睡一整年吗？
我把头上乱七八糟的头饰拿掉，换身最轻便的衣服，踢掉那双绊脚的拖鞋。对了，为了掩人耳目，我得遮住自己的脸，拿块头巾包起来；对了，为了以后的生活，我得准备些盘缠，对不起了，那只锦盒就归我了。当我以这样的装束贼头贼脑地飘出房间，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时，不用问就该知道，我这是逃跑呗。
不是一时冲动，是完全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你想啊，三个敌人在我身后的黑暗中，没准哪个时候就给我一箭，我可不擅长应付这种人际关系。再说了，这是哪啊？吉原游廓啊，就算我有心，就算芜菁帮忙，你能保证我在这一年里都安然无恙？所以，还不如逃到外面去，在哪都好，窝一年之后就能回家了。总比在这里强对吧？
趁门口的杂役打瞌睡的时候，我风一般窜出了凤凰楼。哈，逃跑的运气还不错，我时来运转了？虽然觉得对不起芜菁，但是也没有办法了，反正我绝对不能待在这个鬼地方，况且今晚那个什么大人就要来了，我应付得来吗？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尽量用头巾遮住脸，连看大街正中那一排樱花树的功夫都没有，一心只想逃出吉原城。可是，我，好像，不认识路诶……
上帝啊，吉原的门在哪里啊？或者围墙在哪里啊？站在路上的我才发现，这里的建筑布局实在是乱。周围的行人已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了，被认出来就前功尽弃了。我只好随便跑进个胡同，然后东转西转到连自己都分不清东西南北。
走到一条没人的路上，我想我得休息一下，顺便好好研究一下方位。
“花魁！”
我吓了一跳，背后有人走近，那声音在哪听过。
“你在这里做什么？”那人的声音渐近，思想混乱的我一时间只想到——走为上策！跟你交涉是不可能，撒腿就跑我还是会的。
于是，我跑；然后，他追。我恨和服，尽管我选了最轻便的，但还是伸展不开身体，所以结果可想而知，在这场百米飞人大战中，我败下阵来……
“放开我！”被抓住胳膊动弹不得，我只好大叫外加挣扎。
对方一把扯下我的头巾：“冷静点！”
清扬？！当确认这个抓住我的家伙就是被我确认为三号敌人的清扬后，我彻底绝望了，他可是老太婆的手下，这么一来，我逃跑的事就……哎，貌似芜菁说过吉原很重视游女逃跑的事情的。啊！这次栽了，栽在一个杂役手上！
“果然是你啊，你这是什么装扮啊？”清扬放开了我。
“不用你管！”我撅着嘴。
“我说啊，花魁这不会是想逃跑吧？”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要逃跑，你跑错方向了。”
“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清扬。
“是啊，吉原大门的话，”清扬面无表情地朝身后看了看，“应该往那个方向走啊。”
你在嘲笑我吗？是啊，我是不认识路啊。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巧，就偏偏被你抓住了呢？难不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我为什么要跟踪你，这里是凤凰楼的后门啊。”
啊？上帝，原谅我不是基督徒，但是这玩笑开大了吧？清扬看出来了，一定觉得奇怪了：“我当然知道啊。好了，现在你抓到我了，打算怎么办？”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逃跑呢？”
谁规定花魁就不能逃跑啊？真是的：“逃跑需要原因吗？我去找谷江先生！”事到如今，搬出谷江来，至少掩饰一下。
“谷江先生吗？你打算跟他走了吗？”清扬仍是面无表情。
原来他知道谷江，这样应该减少他的怀疑了吧？“是啊是啊，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清扬想了一会儿：“但是我没法放你走，你也不能离开凤凰楼！”
“反正我被你抓住了，你说什么都行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大门口的人抓住会有什么后果？要是让荒木太太知道了，你还能见到谷江吗？”
“你想威胁我吗？”
清扬叹了口气：“走吧，趁楼里的人还没有发现，快点回去吧。”
回去？你放我回去？你不会把我交给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女人？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清扬，这家伙，不是傻子就是城府极深的人。
我乖乖地跟着他往回走，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句话都不想说。
“你毫无准备地逃跑，喝西北风吗？”
哪有？我不是带了盘缠了吗？还很多呢，别小看我！
“回去的时候小心，直接回房间去，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清扬说道。
“喂，你真的放过我？太奇怪了吧？”
“好了，”清扬撩起帘子，“进去吧。”
“我说，”我开始有点怀疑，正好戏弄一下他，“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然后我满意地看到清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讶的神情，胜利！可是原本可以再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如果没有人半路杀了出来的话。
“哟，清扬！”楼里出来个杂役。
“清明啊，”清扬把我挡在身后，“去干嘛呢？”
“去一趟释风楼。诶，那是谁啊？”清明说着就凑了过来。
我缩在清扬身后，心狂跳不止。我明明不是贼啊，心虚什么？倒是清扬很镇定：“没，卖东西的。你去释风楼做什么？”
“诶，兄弟你别误会啊，我只是去送个信，晴里的客人不是被释风楼那个明月抢了吗，那次还大闹释风楼的，这会儿晴里给明月下挑战书了吧，有好戏看了。”
“我说，你别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快走吧。”
“哦，走了啊。”说着一溜烟跑了。
“走了，你回去吧。”
“哦，”我从清扬身后钻出来，“你不阻止行吗？挑战书？”
“怎么啦？你也知道的，明月又不会当回事。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他却把视线移开了。我用轻得大概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就头也不回地奔回了房间。
上帝还是保佑我的，这一路上来都没碰到什么人。就在我刚要拉开移门的时候，它却自己开了，然后就是我和芜菁的大眼瞪小眼，眼看她就要惊叫出声，我立马捂着她的嘴巴拉进房间。
关上门，芜菁忍不住了：“你上哪里去了啊，急死我了！怎么这副装扮啊？”
“那个，”事到如今，我只能老实交代，“本来想逃出去的，但是……”
“逃跑？为什么啊？”
于是乎，我花了好长时间说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我的担心，说了清扬帮我的经过，等终于让芜菁平静下来后，我待在房间角落里，等着她来教训我。是啊，逃跑就是对不起她，那个时候我完全把她的安危抛诸脑后，现在想想，这不就是背叛吗？啊——如果我是芜菁，肯定会生气的。
“那个，如影姐姐，”沉默了好久，芜菁突然朝我跪坐下，“对不起！”
诶？好像应该是我道歉啊：“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我知道平白无故把你拉到这个不熟悉的时代中，是我们不对。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要我说什么呢？负罪感，严重的负罪感。
“幸好清扬哥哥及时制止你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吉原周围被齿黑沟环绕，所以出入就只有一个大门，大门口有专人把守，所有进出的女子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以前有游女逃走，半路抓回来的话，就是严厉的惩罚了。罚几天没有饭吃那还是最轻的。”
“这么苛刻？”
“更严重的，当场杀死的，虐打致死的，很多。所以我刚才有多担心啊！还好还好，你没事就好。”
“让你担心了。”这会儿，我是真的抱歉了，“现在想想，要是我走了，他们一定会找上你的吧？差点就害了你呢。”
“我不要紧，只是他们肯定会想到谷江大人，然后去追如影姐姐他们，也许就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我很奇怪啊，那个花魁会这样一走了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如影花魁的经历啊。”芜菁看着架子上那件和服，“如影姐姐，虽然是花魁，但是，真的是个可怜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