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三十六、 初夜（1 / 1）

 这是阿寒玉82层，是叶蓁自小长大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他和团扇的新房，事发突然，房间内黑漆漆的，毫无半分喜庆之色。两个人，隔了远远地站在弧形落地窗前，看着远处黑暗中的海面，许久许久，未说一句话。

团扇依然是那身翠绿的衫儿，趴在暗绿色的玻璃上面，激动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如此奇怪的地步？这个可怕的恶魔，会怎么处置我？我以后怎么对天司交代？”团扇心里千念万转，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想起，只要一念及天司，便愁肠百结，“他现在应该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了吧？他一定又在埋怨我做事太莽撞吧？”团扇打开窗，迎面吹来强劲的风，把她的泪眼风干。

什么都不能重新来过，什么都不能继续，窗外风云雷电，而我已经上了一辆身不由己的命运列车，只任由铁轨带我到天边。

团扇闭上眼，直到感觉身边传来一股湿热的气息，睁开眼，看见叶蓁近在眼前，她骤然一惊，不假思索抬起手，“啪――”甩上一记响亮耳光。

叶蓁猝不及防，任是机敏如他快速地闪开，也被一半掌风刮到，反手一掌将团扇重重掴倒，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疯子！”

叶蓁盛怒之下的一掌，力道非比寻常，团扇脸颊立时浮现红印，虽然感觉剧痛，她仍是畅快地笑了，唇边的笑意令叶蓁不寒而栗。

“能够让最骄傲的三世子也有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夫君你看我这幕戏，演得好是不好？”

叶蓁气结，一把扯开衣襟，厉声问：“这是你干的？”男子赤裸坚挺的胸膛呈现在团扇面前。血色早已干涸，却深深镌刻了斑驳的暗绿色，如同一朵狰狞可怖的蝴蝶，随时随地提醒着叶蓁那次海洋的惨败。

团扇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察看绿毒遗留的伤口，她颤栗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抚上那朵蝴蝶，大眼睛里不掩揶揄：“胸口的墨绿蝴蝶，好生美丽妖艳。恭喜世子人生从此有了精彩变故呀！”

话音未落，她的手被握入叶蓁的掌心。他的掌心炽热，眼神却若阿寒玉千年不化的寒冰。“滴水不漏，一切尽在你掌握，小姑娘我倒是小觑了！”

他炯炯有神的眸子里起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团扇吞噬。团扇居然半点也不怕，她抬头挺胸毫无畏惧地和叶蓁对视，眉是水月眉，弯弯细细，眸是灵动眸，精致俏丽。

这的确是一个美人，但是赤陆不缺美丽的女子，阿寒玉囚禁的碧姬尽是美绝人寰的尤物，叶蓁的神情忽有一阵出窍，似乎从她的眸子里发现了别样的一种熟悉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叶蓁又说不上来，只觉她有一种傲气，眉呀眼呀，尽是傲气不折不屈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有一种威仪之相，令人略略感到心悸――是的，威仪，叶蓁找到了她眸子里与众不同的东西，那就是和自己像极了的威仪！

“你布了一个圈套，设计我？”

团扇怨恨地反唇相讥：“你又何尝不是轻易地害了绿晶粉晶的一生？”

叶蓁忽地恍然大悟：“你说昨日阿寒玉门口的两个碧姬遗人？那是她们错事。做错就要受罚，否则国将不国！”

“那么你把我的海葵姐姐一刀斩下，也应该受罚！她们虽然卑贱，但也是生命体，就这样被你斫了，摆在婚典上用一次，再像垃圾一样倾倒！”

“果然是你！”，叶蓁迅捷地反扣住团扇的手腕，匆匆一紧，然后自团扇衣襟处狠狠撕裂，翠绿色的衫儿成了片状，鹅黄色的如意坠落一地。

团扇大惊，道：“君子自重！”

叶蓁听到这话，好像听到何其荒谬的话语一般，“君子？你现在是我妻子，你说我要做君子还是做小人？”他上下其手，在团扇身上摸索，团扇想要奋力反抗，却发现身体好像被钳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叶蓁三下两下从她身上搜出那把圆圆的小团扇，看见缺失的半个象牙柄，心里骤然明白了九分。他放开团扇，从抽屉里拿出柳叶刀，刀柄往团扇扇柄里一插，严丝合缝。他扬手掷了团扇，道：“你果然是海里袭击我的人，小姑娘能耐不小。”

团扇腰肢一拧，稳稳接了扇子，将柳叶刀抽出，对着叶蓁说：“放我走――”

“哈哈”，叶蓁似是根本没听见团扇的要求，他整理好伤口，扣上衣襟，将自己深深而又惬意地埋入沙发，挑衅道：“你进了阿寒玉82层，做我叶蓁的夫人，还想有走的一天吗？这个春秋大梦未免太美妙了。”

团扇领教过叶蓁的身手，自忖毫无取胜的把握，只好反转刀头，对准自己的咽喉，摆出一副泼妇的模样：“你过来，我只好自尽！”

叶蓁嘴角一牵，分明满是不屑之色，将团扇的要挟当成了笑话来听，“莫非夫人刚一进门就想让你夫君变成鳏夫？长夜漫漫，这可让我寂寞至极了。”

他在手腕上的表盘轻轻一按，团扇背靠的巨大弧形落地窗忽地开启，缓缓放倒伸展出一个新的平台，椭圆形的横在空中，在82层楼高的夜空中微微上下颤动。团扇背后失去了支撑力，颓然跌入平台中。脚下是漆黑无边的深渊，远处传来隐隐的海涛声，耳边夜风猎猎作响，平台的玻璃光滑无比，团扇脚下禁不住有点发软打飘，仿佛再过片刻就要被扫入半空。她抬眸，只看见叶蓁好整以暇地站在房内，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如同看一只困守在水晶瓶里的小兽。

“如果想要自尽，别污了你手中这把团扇，我留下来做个纪念。跳下去，罗袜生尘，飘飘欲仙，应该还不错。”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自便”的动作。

团扇倔犟地别过头去，再也不去瞧他。

局面就僵在那里，团扇一分一毫地往玻璃平台边缘滑去，她死命地抠住脚下的玻璃，但是玻璃触手极光极滑，根本毫无可借力之处，反而身上的块块肌肉因为长时间过于绷紧而酸楚，仿佛再也无力支撑一分半秒。眼看团扇就要滑到平台边缘，站在一边的叶蓁发话了。

“你若能解我心中疑惑，我可以拉你上来，重新做你的世子夫人。”

团扇好似全然没有听见他说的一字半句，任凭自己继续加速往平台外缘滑去。

“倘若还不满意的话，我可以明日就上奏帝尊休了你，不出半月，你必定能全身而退，安然离开这里，你看这个条件是否诱人？”

听到这里，团扇心中动了一动，她勉强抬头，看着叶蓁哑声说：“你问吧。”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当日在海里你又是藏身何处？让我翻遍了珊瑚礁也没能寻得？”

“仙琅4291－吕氏12代－团扇。那日我就在你身边，你眼神不好没瞧见可怨不得我。”团扇的语速随着她加速下滑而越说越快，最后只听得她一声“救我――”，人已经滑出平台边缘，堕入黑暗之中。

光光的玻璃平台上空无一物，只有晚风清新，吹送入室。

叶蓁对着空气感喟了一声：“小姑娘，对你这个答案我十分不满意，不过――夫君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平台的边缘以下，连接着花瓣般一簇一簇的弧形玻璃，团扇的裙摆被花瓣勾了，悬空状地飘来荡去，叶蓁手里一按，簇簇倒立状的花瓣自下而上重新挺立、合拢，原来光溜溜的平台，霎那间变成一朵莲花般的水晶宫，以固定的频率和周期在缓缓震动，震得惊魂未定的团扇迷迷糊糊晕头转向，朦胧中似乎见叶蓁也踏入这个脆弱的水晶宫中。水晶莲花似乎吃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颤动地愈发厉害了。

团扇伏倒在地，惊魂未定。叶蓁抱她入怀，轻而易举将她手腕捏住，高举过头顶，令她毫无反抗之力。

他俯身，不怀好意地看着团扇，说：“小姑娘，对付你我有的是法子。”

“首先我可以使用暴力。”一声裂帛撕声，团扇半个皎洁的肩膀就露了出来，耳中传来浓重的鼻息声，脸上感觉到燥热的温度，团扇不由得闭上眼睛――所幸叶蓁并未再有所举动，他伏在团扇耳边，轻巧淫荡地说：“暴力之外，我还有让你乖乖合作的药物。”

“什么药？”

“非暴力不合作的碧姬遗人，都享用过这种药物！欲仙欲死，和你方才冲动一跃，凌空舒展的感觉应该差不多，刚才你没有勇气，不如现在一试？”叶蓁的额际抵触在她的额际，四目相接，团扇可以看见他眸中闪动的情欲之火。

“下三滥！”团扇冷哼一声，不屑的神情激得叶蓁血气汹涌。他抱起团扇，大步往房内走去，水晶莲花在他身后自动合拢，仿佛从未裂开过一般。

他言笑琅琅，中气十足：“上三滥也好，下三滥也罢，你说我做得到吗？”

伏在他怀中，耳中听得他醇厚的琅琅言辞，鼻中闻得陌生的男子气息，团扇有些微醺。不得不承认，叶蓁，真是我见过最强壮热烈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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