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乐与怒（1 / 1）
整个书院大赛足足折腾了一天，当今届的书院大赛落下帷幕的时候，已近黄昏 。
结局不出所料，崇阳书院直落三局横扫澄海书院，连续三届夺得了“书院大赛”的胜利。
本是波澜不惊的一场比赛，唯一的□□就在苏夕岚与韩秀山的豪赌当中，比赛刚完，消息已经如狂风一般席卷全城，苏夕岚的名气空前
鼎盛，京华一带一时无两！
当一切都结束后，已经入夜，王楠领着大伙说是要为□□的胜利而到京华最繁华的酒楼庆祝，我却一个人独自跑了出来，因为，此刻的
喜悦，我只想与一个人分享！
我一个人回到王府，傲雪的身影在厢院里还是遍寻不获，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人呆坐后花园的湖畔。
湖水苍绿而深邃，微风吹过，时而带起粼粼波光。
月色涳濛，朦胧中隐隐约约中流露着优美。
可无论月色再迷人，都比不上她的侧脸教人吸引。
她，独自坐在湖畔那里，看着湖中的明月而出神。
这一次，我没有唤她，我轻轻地走到她身旁，默默地蹲在了她的右边。
“是......你？”她愕然地转过头，迷茫地看着我。
接触到她眼神的一瞬间，我有半秒的不能自已，因为她的眼神居然是那么陌生，陌生到连我也认不出她来。
“嗯......是我。”我定了定神，微笑地点头。
“听说你今天赢了，而且赢得很精彩。”知道我的胜利，傲雪并没有我想象般那样开心，为什么？知道韩秀山得到这样的下场，她为什
么还要不开心？难道她心里还惦记着他？
“我赢了，你开心吗？”我看着她迷茫的眼睛，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茫然。
“不开心！”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我。
“为什么？”我心微微一震，我赌上一生前程就是为了替她赢下这场比赛，她到底为什么还不开心？
“因为.....我害怕你输！”她的眼睛，霎时灰蒙，一层晶莹的泪光，覆盖上了她的眼眸。“你为什么要与他打赌？你明明知道你的右手
根本无法比赛，你为什么还要与他赌一生的前途？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输了........”语气似是责怪，却更多的是痛惜，原来她不高兴，是因为
害怕我输。
“我当然知道，不过，为了你我却不能不赌！”我看着她，无奈地笑笑。
“你.......？”傲雪惊愕地望着我，“你.....都知道了？”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和他赌，我与他赌，一半是为了你，而另一半，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
“我不这样做，你怎么相信我是真的爱你？”我笑了笑，然后傻傻地看着她。
泪，终于还是坚忍不住，在她的脸上决流，她静静地看着我，满脑闪过无数思绪。
“你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她看着我，眼神还是迷茫，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震。“我一次次误会你、伤害你，你却一次比一次地更爱
我，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那么天下间为什么会有你这么铁石心肠的人？”我深情地凝眸着她，用她那样的语气调侃道，“我为了你赴汤蹈火，你却还是不为我
而感动，难道你的心真的是铁做的么？”
“我....只是害怕。”想起了过往的一切，傲雪低下了头，愣愣地说。
“怕我不是认真的？”
“以前我害怕的是你不是认真的，现在，我反而害怕我配不上你，你是高高在上的苏夕岚，你是人中之龙，千载难遇的人才，而我，只
是王府里的一个下人，我有什么资格能独自你、拥有你？”说到这里，傲雪的脸色更阴沉。
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地抖动了一下，忽然就是百感交集，感觉难以言喻，好像是甜，也好像是酸。
不过，至少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她是不是接受我了？
她的秀发很柔顺，在月华的披洒中焕发着动人的光亮，还散发着馥郁的幽香，我痛惜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凝视着她。此刻的她一点都不
真实，我几乎不能相信和想象我手掌下抚摸的会是她，我看着她，我从来都没有这么仔细和认真地看着她，仔细得要把她的脸印在我的心上，
仿佛一眨眼她就会化成曼妙的彩蝶，带着五彩的光芒飞舞而去，而我，又要回到以前那样，远远地瞻望她。
很久的一阵悸动，我困惑而不安的心终于笃定下来，还是那阵沁入心肺的幽香，我终于能确定手掌下抚摸的真的是她，而她，也不会像
童话里的故事一样，变作色彩斑斓的蝴蝶，从我的手间飞走。
她，还是一直依顺在我手中的她。
良久的沉默，我终于想起我该说话。
我放开了抚摸她秀发的手，我的手很自然地轻轻抚着她的脸，然后沿着她完美的弧线下滑，一直到她瘦削的下巴，我扶起了她的脸，她
才终于敢收起游走的目光迎上我的脸。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过你......”我痴痴地看着她，忽然地笑了。
“问什么？”此情此景，面对我的傻笑她有些愕然。
“你.....喜不喜欢我？”
“嗯.......喜欢。”她的脸，遽然就羞红起来，但她还是赧然地望着我，肯定地点点头。
一直以来，从来都是我向她表达我的爱慕，她的飘忽，她的举棋不定，使我从来都没有办法真正了解她的心情，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
么？但是，当她亲口说她也喜欢我的时候，一直处在悬崖边缘的心才如释重负般地笃定下来，回想起过往经历的一切，所有的误会、所有的痛
苦好像都不复存在，仿佛今生今世我所受的危难就是为了等她说这两个字。
看着她绯红的脸，虽然羞涩，但还是坚定地点头，单是她那肯定的眼神，就教我的心如春风吹过般温暖甜蜜。
“那么我说的话，你相信不？”我问。
“相信。”这次，她没有犹豫，她还是那么肯定地点头。
“我只想对你说八个字。”
“是什么？”她睁大着眼，好奇地问。
“今生今世，非妾不娶。”
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没有想过她的反应，但是当话说完了，我却发现她愣住。眼睛，被一层光芒灰蒙，本是羞涩绯红的脸，霎那僵住，
变得愕然，然后，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穿过眼眶奔流而出，无法阻挡......
她就在我眼前忽然变幻，当我看清楚的时候，她已经埋首在我怀中。
紧紧地搂着我，就像我紧紧地抱着她那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于本月十五月圆之夜，金銮殿上，将举行大学士苏阳之子与王丞相千金成婚圣礼，届时，宴请全臣，文武百官务必出席，钦此！”
当两名士兵在宫外的皇榜上张贴好后，百姓争先恐后地涌了上去。
一时之间，百姓阵阵轰动，手舞足蹈，议论不绝。
这一消息，犹如隆冬飞雪，纷纷扬扬，席卷全城。
整个京华都在隆冬的深寒和静谧中沸腾起来。
这也难怪，因为要举行御婚的不是别人，此人正是誉满大江南北、当朝最负影响力、以风流儒雅才华横溢而风靡万千少女、诗迷遍布天下
、连续三届代表“崇阳书院”夺得“书院大赛”冠军，当今圣上的老师大学士苏阳的公子-----苏夕岚！
而另一位，当朝右丞相王楠的千金----王纤纤，精通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诗词刺绣，乃京华一带十分有名的才女，更是以“素琴一曲众
生醉，回眸一笑艳倾城”艳绝京华的绝色佳人。
如此才子佳人，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加上能在金銮殿上举行婚礼，这前所未有的殊荣，怎能不使全城轰动？
暮色四合，寒风凛凛。
当圣旨从刘公公手中，接到我手上时，那一刻，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为所动的我，却愣住了，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台上的烛火出神，一动不动。
深夜的寒风，在窗外呼啸而过，吹断了压满雪的枝，侵袭着室内柔弱的烛火。我看着那舞动着的火光，忽明忽暗，刹那间，我竟觉得，我的
整个世界都在翻覆，地转天旋，天昏地暗。
所有的思绪，都伴随着忧伤，化作零星的碎片，散落一地。
然后，摇曳着的灯火忽然熄灭，大地，同归一片漆黑、黑暗。
空气，在那天地沉寂的一刹，瞬间凝固；寒气，却敌不过绝望的气息，教人心碎。
当一片漆黑压了下来，彻骨的寒冷才使我清醒过来。我起来关了窗，隔绝了窗外的一片寒苦，重新点燃起烛火。
我木然地看着摊在台上的圣旨，又再陷入深深的沉思。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皇上御赐圣婚，怎么会这样突然？
从没有人告诉过我，连皇上也不曾与我说过，谁替我作的主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气，我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但是，我却什么都想不到。
整个脑子都只想到一个人，我只想到她，她会怎样想？
只怕她现在比我更混乱和害怕吧？
我一手抄起了那圣旨，冲了出去。
“叭！”虚掩的门扉，被猝然的重击之后，应声而开。
门外的呼啸的风雪，就在门扉被推开的一刹，愤怒地卷帘而入，满室烛影虚弱地摇曳。
苏阳正坐在书桌前浏览着公文，看到突然被推开的门扉，感觉着席卷而入的寒风，他微微地一震，有些冷。
教他感到寒冷的不是来自隆冬的狂风，而是冰冷的眼神。
他抬头望着我，那么肆无忌惮地破门而入。
我也望着他，心里隐隐透着恐惧。
从来都没有试过，这样肆无忌惮地推开他的门，当如今无所顾忌地把他的门狠狠地推开的时候，看着微微愕然的他，我反倒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对视了很久以后，他终于开口，语气甚是不满。
“我正想来问问你干过什么！”他的语气是不满，我的语气却是愤怒。“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我把手上的圣旨一扔，扔到了他的桌
面上。
“这有皇上玉玺的盖印，当然是圣旨啊！”他草草地看了看，若无其事地说。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不是纤纤，你为什么还要皇上赐婚？”
“可是，将王府的千金娶过门，却是我一直的心愿，包括你这次去王府做家丁，我也只是希望你能与纤纤产生感情！”他望着我，淡然地说
道。
“那些都是你一厢情愿，你可有想过我？我可是你儿子啊！”
“就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恳请皇上赐婚，爹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娶了王丞相的女儿，以后你便可以平步青云、安枕无忧了。”
“如果你非要我娶她，我宁可一生不为官！”既然他要这样逼我，我也只能这样反抗。
“为了一个下人，值得吗？”老爹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他越是沉着，越教我害怕，因为他沉着的背后，往往都是另外一个阴谋。
“我不管，反正纤纤我是不会娶的。”尽管害怕，但是我还是要尽力反抗，我不会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只要你能说服纤纤不嫁你，那么这桩婚事我就算了，但是，如果纤纤坚决要嫁你的话，那么我也没办法，因为这是圣
旨！”前面的话隐约透着希望，可最后一句，彻底将我击倒，的确，皇命不可违啊！
“我会说服纤纤的！”我走的时候眼神还是那么坚决，无论怎样，我都绝对不会娶纤纤。
“忘了告诉你，纤纤明天才回来。”看着我一直走远，老爹的话才从身后响起。
当他话落的时候，我已远远消失在他的视线，没有人看到，他嘴角下渐渐露出的微笑。
他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