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1 / 1）
5.
尽管奚治青和辜绮云的意见并不很相同，林晨也知道不能再拖了。她知道自己最近的举动已经有些许不自然，让柏峪产生疑惑，她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如果推到最迟一刻才摊牌，那恐怕就会来得太突然太仓促，也会对柏峪伤害更深。
何况，她也迟疑太久，公司里已经开始了传言。本来办公室政治就如做戏，念唱做打都要做足表面功夫，如果她要走，就要交待利落；要是不想走呢，也得立刻表示精忠报国，从老板传话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林晨既不说走，也不说不走，这样姿势含糊最是尴尬。老板那边已经催促过几次，同事得到风声，也开始表示意见。有人问她下一步准备何去何从；也有人索性恭喜她步步高升，这些都让林晨不知如何应答。
这天，林晨刚上班，老板就把她召去，林晨到了金鱼缸，见到另一组的辛蒂已经在桌前，心里正诧异，老板指指桌上的一本标书，道：“林荫大道的工程，我已经决定让辛蒂接手，你好好跟她说明一下，下星期就要出第二期方案。”
打击太过突然，林晨几乎没有急晕过去，这件工程正落在城中心，地皮窄，规范多，时间赶，她这一组呕心沥血通宵备战，才作出合理出色的方案，在公开招标中击败其他竞争者，一举夺标。为什么工程一到手，不让她继续跟着深入，反而被横刀抢下，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
林晨又急又气，正欲好好问个明白，辛蒂细细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林晨反正你也另有高就，何必和我们这些还在苦海里的争呢。早些让我们接手，交接的也清楚，总好过作一半就拂袖离去，剩个烂摊子给我们从头收拾，你说对不对。”这话音有气无力的，却比劈头盖脸的还让林晨难受，她知道辛蒂既然能在老板面前说出这种话，明目张胆的掠走工程，肯定是已经得到老板撑腰。往深里略想一层，自己这些日子欲走不走，迟迟的不表态，一定也让老板心生不满，认为她不可信赖。毕竟她已经是泼出去的水，随时可以说走就走；工程是公司的生意，谁做不重要，留住工程才是关键。
林晨想明白其中关节，知道现在再吵闹也是无力挽回，只落得自己难堪。她看看老板的尴尬，和辛蒂似笑非笑的脸色，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微笑上脸，道：“我明白了，我呆会儿会和辛蒂交代清楚，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吧。”她略一欠身，拉开身后的玻璃门。
林晨并没有回到自己座位上，反而走到楼顶。春天的日子天气多变，前两天还阳光充沛，这会儿就是漫天雨雾。从楼顶望去，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附近的高楼顶端都是一团一团的雾气，湿湿的粘滞不去。林晨倚着栏杆苦笑，这职场的游戏规则可不是正像在雾气里面赶路，摸不到，看不清，不知不觉却已经深陷其中，不辨方向，却也不能停步，还得防着被人推着踩着。自己的摇摆不定，让自己成为不受公司欢迎的人。即使厚着脸皮死撑着在这里呆下去，也不再能得到信任得到重视，手上的工程也会一个接一个地被抢走，那时候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犹豫了这些日子，刚才发生的事，终于让林晨去意已决。她不要也不需要捱到那一天。
林晨回到桌前，手机响起来。那边正是柏峪，他当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想跟林晨说，这周五林晨生日，要不要找间餐馆定张桌子，好好的庆祝一下。
林晨略一沉吟，便同意了。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她会跟柏峪坦诚近日发生的一切，提出去新加坡的意向，他们可以好好的谈论一下将来的安排。也许，他们可以利用假期，来回探望彼此，反正不过是两三年。上次和奚治青那次，是她没有感觉，是她愿意放手，是他们年少气盛。这次，她会珍惜，她会坚持，这次一定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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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的主意柏峪自然并不知道。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医疗报告，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这几日他的发现，已经让他思潮紊乱。林晨的怀孕，应该也有他的责任，时间上也符合。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没有经验。
那天林晨看完渲染图回来，柏峪并没有立刻上前，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一切。他不但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自己也没有准备，去应付接下来的一切。
柏峪靠回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自嘲的笑笑，电视里无知少女怀孕，总是一幅惊慌无助的样子，而今，茫然不知所措的，却也有他这个大男人。
柏峪不想贸然跟林晨说，这种事并不是随随便便，在任何场合下都能说出口的。这时候的女性往往很敏感很脆弱又很执拗，如果他语气有一点不耐，如果他露出一丝不欢迎这个孩子的表情，如果他让林晨觉得这将是他的负担，那林晨将什么都不去要求，她会离开，她会自己去承担责任。
林晨是这样自立骄傲的女生，如果柏峪不能使她相信他的诚意，那么林晨也不会需要他。一生一世，他都将无法置足她与孩子的世界，去分享这生命的喜悦，抚养他，陪着他长大。
柏峪更害怕的，是从此就失去林晨的踪影，他已经如此习惯她的陪伴，他不要她的痕迹，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虽然他对未来多少有些想法，可是仍然并不很明确。在他的人生中，当然隐约的觉得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家庭，有妻子和孩子的陪伴。这一天虽然比他预想的来的还早些，但是为什么不？
他喜欢林晨，他喜欢看她的笑脸，他喜欢看她平静的睡容，她哭泣的时候，他会心痛，他愿意和她共度今生。如果林晨愿意在这个时候成立家庭的话，那正是他的幸运。。
可是这种话，他怎么能让女孩子先说。
柏峪看向窗外，正是蔚蓝如洗的天空，他跟自己说，在林晨的生日约会上，要向她求婚了。
而且，他也应该戴上结婚戒指了，这样可以少了很多无谓的麻烦。戒指约束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他不想再让他人误会，他不想再伤害林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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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峪踏进了一家著名的珠宝店，他平时很少进来这种地方，尽管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脚步仍然不免有一点迟滞。但是这种店子一向招呼周到，柏峪甫踏进店门，已经有店员礼貌的迎上前。得知柏峪的来意后，他领着柏峪来到订婚戒指的专柜。这家店本来已有百多年历史，婚戒的选择也是出名的高贵漂亮。在明暖的灯光下，深蓝色丝绒上的戒指就像满天繁星一样耀眼，每一颗戒指都闪耀着晶莹璀璨的光芒，仿佛都代表着一颗诚挚的真心。
招待柏峪的是位老练而亲切的女士，年纪几乎可以做柏峪的祖母，银白色的头发，得体的黑色丝绒套装。她仔细地挑出几枚戒指，放在小托盘上，端给柏峪近看，一边轻声地给他建议：“这种单钻款式是最受欢迎的，优雅大方；传统的皇冠式样也很多女孩子喜欢，很适合秀气纤长的手指…”看着柏峪皱眉沉思，英俊的脸上写着困惑，她的笑容更加和蔼了：“想给女朋友一个惊喜是不是，你知道她的手指尺寸吧。”
柏峪是医生，自然知道林晨的手指指节有多细，可是戒指的款式却难到他了，越是挑拣，就越是眼花缭乱。林晨平时很少带珠宝，就算有几件首饰，也不过是陪衬，并不瞩目夸张。然而柏峪知道林晨从小学艺术，品味也挑剔，在他看来差不多的饰物衣着，林晨却能有板有眼的说出高下。他在柜台前面坐了许久，看了又看，仍然不能确定林晨是喜欢公主款式，还是款式简单但是钻石大颗的。店员见多了他这种准备求婚又没有经验的单身男子，仍然态度殷勤的跟他一一讨论比较，半晌，柏峪终于决定：“也许这只她会喜欢。”那是一只银白色的戒指，钻石在戒指中心镶成花朵式样，每一瓣花瓣都闪烁着七彩的颜色，流光洋溢，精致非常。老太太温柔的把那只戒指拿起来，放到丝绒盒子里，赞许的跟他说：“你的女孩子一定会很喜欢这只戒指，只要看一眼，她就会立刻答应你的求婚。”又微笑着拍拍柏峪的手：“万一她不满意，随时来换都可以。——放心好了，换的只是款式，不是你们的承诺。”
她慢慢的把戒指包装好，最后在深红色的盒子上，用金色丝带细致的打好了蝴蝶结，仿佛这是幸福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