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毒伤(1 / 1)
“一切已成,只待东风。”信鸽脚上带来了楚帆的信号,冷绯夜就着烛火烧了小小的信纸,一切成败端看今夜这最后的杀招了,回眸看到的是柳织锦如湖水般的目光,“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你可曾听过?”
她知道他这分明是在取笑自己,这明明是前人作的诗,说的是假若是三国周郎火烧赤壁没有东风相助恐怕局面就大大的不同了,大乔和小乔这两位绝色美人也只能在敌人深宫中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无意牡丹羞百花,不为金笼玉雕琢。此心已昭日与月,情为清风系终生。”这是她的性格亦是她的心愿,生就了女儿之身不是她可以选择,可是她却拥有一个男子般的灵魂。
“好一个此心已昭日与月,情为清风系终生。真没想到柳将军不仅武艺超群,还学富五车,真是个奇女子。”绵软娇柔的女孩子的声音由雕花门外传了进来,让两人都吃了一惊,真是太不小心了,好在这丫头只听到了最后两句,不然纳兰述那只老狐狸一定会起疑心的。推门进来的是个十八、九岁年纪的女孩子,和她的声音一样甜美动人,可却给人一种近似狡猾的感觉。两人相视一眼,老狐狸就快要沉不住气了,竟然不加约束手下人的行为。
“放肆,你是什么人,敢乱闯这里,来人给我教训一下这个小蹄子规矩。”
“是,柳将军。”
那女孩子也不恼,笑意更盛了,可出于女人的直觉柳织锦并不认为她笑的真实,“柳将军,您可不要恼了,琪琪在这儿给您陪个不是了,是叔叔要琪琪来请两位贵客的,不想琪琪不懂事得罪了柳将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人家。”
这么有心机的女孩倒也少见,冷绯夜倒是好奇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明白她是故意避开守卫突然进来的,这么嚣张,怕不是出于纳兰述的授意。
“好啦,不要气了,不要吓到了小美人,我是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小美人?!她哪能算什么美人,你,不要笑的像个花痴,滚出去!”柳织锦假意吃醋,大发脾气地赶她走。那个叫琪琪的女孩也不生气,笑的更灿烂,径自地向冷绯夜抛了个多情的媚眼儿,娇柔顺从地离开了卧房。
夜宴上纳兰述很自然地为他们介绍:“这是下官的侄女纳兰琪琪,琪琪还不快见过冷大将军和柳将军。这孩子从小就在外野惯了,太不成提统,让两位贵客见笑了。”
“是吗?我看令侄女倒是精明的很,颇有纳兰家风。”柳织锦一见纳兰琪琪挥袖便要离去,她此刻的出现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离席的借口。
可纳兰琪琪却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卑微地行礼道:“柳将军,琪琪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请您一定要原谅人家。”她越说越激动,忘情地抓住了柳织锦的手。
“啊!”柳织锦一声低呼,纳兰琪琪长长的指甲不小心划伤了她手上的皮肤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织锦”冷绯夜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纳兰琪琪,心疼地抚摸那道血痕,“疼不疼?”
“好疼啊。”她撒娇地靠在他身上,“会不会留下疤痕,人家不要啦。”
“纲兰城主,你打哪找来的这么个不懂事的丫头,竟敢弄伤本将军的爱姬,该当何罪。”他亦是变脸高手,说翻脸时立时就翻脸。
纳兰述可没想到局面会弄的这么僵,立刻赔礼,“大将军,下官有罪,琪琪刚回城不晓得二位贵客的尊贵,下官一定会重重责罚她的。二位请息怒!”
有问题,楚帆明明已经封锁了呼言城外的各条道路,这个纳兰琪琪是怎么进来的?如果她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让纳兰述这个老狐狸有了警觉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今天这场夜宴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鸿门宴了。
贺楠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来打个圆场,“大将军,纳兰姑娘也不是有意的,你就别再动怒了。虽说你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也要给纳兰城主一个面子不是,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事化小算了。”当然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只要外面的布置就位,贺楠追就会出现在夜宴上。
“闭嘴!”冷绯夜一脸怒气地摔了手中的杯子,清脆地声音在这鸦雀无声的大厅显得格外响亮。松开了抓着的柳织锦的手,他优雅地踱步来到纳兰述的面前,不知为什么这样的他竟给纳兰述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让他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他是不是一直在犯一个最致命的错误,把一只凶猛的狮子看成了温驯的绵羊,而现在他正要被这只狮子所吞噬。
“你想的一点也没错。”雷霆剑再轻易不过地抵在他不堪一击的脖子上,冷绯夜好心地给了他答案,“纳兰述,这里有着整个呼言城中所有的将领,制住了你们就等于是拿下了呼言城。你不会愚蠢到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暗中投降了荇珞国主,准备和荇珞大军合围四军吧。”
“你真狡猾!”纳兰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棋差一步,只差一步,可怎么说他也是一城之主还有着筹码,“成王败寇,冷绯夜,这一次我认栽,可是你别忘了荇珞大军已经迫在眉睫了,如果你放了我,我会和你联手。”
“不用了,我不会和一个随时都可能倒戈向相的小人联手。”他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冷绯夜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的作战计划。
倒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的柳织锦势如闪电,火石之间暗藏于裙中的无情剑已如灵蛇吐信般全然击向不声不响就准备溜走的纳兰琪琪,“这么急着走,难道连你叔叔也不要了吗?”
纳兰琪琪的身手并不象外表那样的娇柔,阴毒地有些可怕,反应极快地踢飞面前的案几借以阻挡柳织锦的攻击。错手劈开她踢过来的案几,柳织锦左手剑脱手而出,出其不意地刺伤了她的右臂,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弘线后,她的无情剑又回到她的左手。
“公主!”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排山倒海般的掌力由背后直涌向她的背心,可她也只是一声冷笑,陡地失去了踪影,让对方的掌力扑了个空。
纳兰述惊讶地几乎合不拢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就连他一直认为只是个花瓶的柳织锦竟也是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看来她这个靖澜将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吗?
二十招之内踢翻了偷袭者,对方是个高鼻褐目的异国人,她右脚踩住对方心口让他动弹不得,仔细打量恨不能咬自己一口的纳兰琪琪,发觉她容貌虽然娇柔可却有着一丝不同于本国女子的强悍,“你不是纳兰述的侄女,你究竟是哪一国的公主?不过想必一定不会是荇珞国主的女儿吧。”
纳兰琪琪捂着仍在不停流血的右臂,冷笑道:“柳织锦,你以为你已经占了上风吗?看看你手上的伤痕吧。”
本应雪白的肤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恐怖的青紫颜色,“你的指甲上有毒。”她感到酥麻的感觉正从手臂上开始漫延至全身。这是不应该出现的状况,五年前她中了一次巨毒侥幸没死,身体对一般毒性就有了抵抗力了。
“是不是在纳闷为什么你会中毒?”纳兰琪琪笑的很是得意,“那是因为我知道普通的毒对你是不起作用的,所以才会特别用了这种离恨天,毒中的极品。柳织锦,就算你对毒性再有抵抗力可依然无法阻止离恨天对你的侵蚀。冷绯夜,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他也看到了她手上可怕的青紫颜色,事到如今他也只有一个选择,“留下解药,我放你走。”
“果然是四军之首,聪明。”
可是更快的是柳织锦的身形,得意忘形的纳兰琪琪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无情剑毫不留情地斩断了一缕她的青丝同时也横在了她的脖子上,“还有一个选择,我拿下了你,你一样也要交出解药。”
“做梦!柳织锦,我决不会让你活在这世上,我要让你最痛苦地死去。”曾经甜美的笑容变得狰狞可怕,破坏这份美丽的是属于女人特有的嫉妒。
不是为了冷绯夜,这是柳织锦出于女性的直觉,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这个异国女孩不是因为冷绯夜才这么恨她的,那又是为了谁?
“放开公主。”纳兰琪琪忠心的护卫虽然丧失了自由可仍一心护卫着小主子,拼命地挣扎怒吼,“不许伤害公主。”
“闭嘴!塞鲁,不许向这个女人求饶!”虽然此刻身为阶下囚可她依然有着属于皇家的自尊,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要苟延残喘,“本公主宁可被杀也决不会向敌人摇尾乞怜。”
“有骨气,希望你的骨气可以撑的时间长一点儿,不要让你我都太过失望了。”已经入城的楚帆,正好听到了她的豪言壮语,不客气地出言讥讽,“大将军,不妨把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交由属下。属下一定会尽力让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人!纳兰琪琪心里一阵发毛,这个小人,他不是在开玩笑。
四天,只用了四天甚至不伤及一兵一卒就这样轻易取下了号称边关第一重城的呼言城,只可以用奇迹这两个字来形容。
唯一不在冷绯夜计算之内的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公主纳兰琪琪和她的那个什么见鬼的离恨天。当第三个军医也无奈地对他摇头,冷绯夜的冷静终于消失了,“该死的,你不是军医官吗?怎么连个毒都解不了,要你们有何用。”
军中医术最高,年级也是最大的陈医官,也很是委屈,“大将军,柳将军所中之毒我等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恐怕不是我朝所有之物,实在是不敢随便下药。”
“废物!一群都是废物!身为军医官不能治病救人要你们何用?来人,拖下去,杖责三十。”
“住手。”脸色惨白有如一张白纸的柳织锦阻止了他泛滥的怒火,示意被吓到的医官们先行退下去,“军中医者本就只擅外伤不擅解毒,更何况这毒就是大内御医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你这又是何苦难为他们。”
看到她虚弱的身子无力地倚在床榻上,他的心里好似被刀绞一般。“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这是他对她许下的承诺。
“我不会死!”她说的斩钉截铁,目光更是充满了倔强,“我的心愿还没有了,我一定不会死!”
是啊!他有些苦涩地想,有什么会比仇恨更能支持一个人活下去呢?
纳兰琪琪,他怎么急糊涂了把她给忘了。
楚帆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丫头的嘴硬程度,他可是狠下心用了重刑,可这个死丫头的嘴巴就像被缝上了一字不吐。
冷绯夜可是没兴趣听他说这个,他要的是结果,是离恨天的解药,并不是经过。大战在即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没兴趣听你的一切,交出解药是你唯一的生路。”他很干脆的对狼狈坐在墙角的纳兰琪琪挑明来意。
因为被用了刑而有些精神萎靡,她扭过头不去看他那张俊美的不可思议的脸庞,她承认他是个让女人极容易心动的男子,拥有这世上女子对男人所渴望的一切。如果不是她的心早被另一个男人占据了,她也会为他而疯狂的。可这并不能改变她的决心,柳织锦,你就等着下地狱去吧!
她知道疯狂的女人会做出疯狂的事来,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是却没想到男人疯狂起来要比疯狂的女人更可怕。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让她打心底里透出恐惧来。他,他居然二话不说直接用刀划花了她的脸,鲜血从她脸上流下,原本的花容月貌上立即有了可怕的瑕疵,“你?!”
“以我身为男人的眼光而言,这世上女人何其多,我决不会喜欢一个被划花了脸的女人,如果这个女人还没有了鼻子可就真的是吓煞人了。相信你的男人会跟我的想法一样。”他笑的好美,美的诡异而可怕,她捂着正在流血的脸惊恐地向后退,全部的恐惧都留在了发不出声的喉咙里,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不要!”
“不要?”他笑的更残忍,手上的匕首上犹滴着她的血,“那我下一刀应该划哪儿?是这美丽的杏眼,还是这樱红的小嘴,或是这完美的□□。”随着他的话,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他真的会说到做到。“啊!”一声惨叫,匕首在她的右颊上再次留下一条不可磨灭的伤痕,她恨恨地扔出了解药,“你赢了!”
他却突地把药丸塞进她的嘴里,速度快得让她想吐也吐不出来,“你!”她痛苦的想从怀里找东西,可他却抢先一步搜出了她身上所有的物品,冷笑着看她痛苦地□□,“不想死就告诉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解药,我并不介意一样一样地用你来试药。”
“红的,红的胭脂外敷,给我白色的香粉。”她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在她身上试过了药性之后,冷绯夜拿到了解药就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她恨恨地叫住了他,“冷绯夜,今日毁容之仇有朝一日我纳言其其格一定会向你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我等着,不过你可能没那个机会了。”
他才不在乎她的威胁。
在他就要迈出门的那一刻,她突然看明白了一件事,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冷绯夜,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才是天下最可怜的可怜虫,因为不管最后你为柳织锦做了多少,又放弃了多少,即使是弄得众叛亲离,六亲齐断,她也不会爱上你的,你和她是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这就是上天给你的报应!老天让你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爱上你的女人,你们却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哈,哈哈……”
有什么事会比这个发现让她更高兴的,有什么人会比她更清楚那个被隐藏的真相呢?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冷绯夜、柳织锦,痛苦吧,难过吧!你们越是痛苦我就越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