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采花（1 / 1）

佐助一大早就起来了，他很快穿好衣服，洗刷完毕就出了门。

可是有个人比他更早。

当佐助来到那棵树下时，远远就见到一个笔挺的娇小的身影立在树影下，一动不动。

早晨弥漫的雾气衬得那人有些森冷却又庄严。空幽的瞳孔不带焦距地直视虚无的一角，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进。

佐助不由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他。

为什么……他也有这样的表情？跟哥哥一样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却令人害怕他突然会消失的……表情……

那人突然转过身，朝他这边看去。

平静无波的眼神令佐助很快回过神，朝他走去。

月白看着他走来，直至到了自己的跟前才开口：“走吧。”

然后从他身边走过。

走？“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想要采花吗？”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月白径自走在前头。

他不用回头望也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会跟上来。

果然，不到几秒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佐助看着前面的人领着自己来到一片树林，直直深入、深入，他忍不住开口问：“那种花究竟在哪里采到的？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

“……其实不远。”月白只回了句。

“啊？什么意思？”

月白不语。

而佐助也惟有这样继续跟着他，跟着他又走了很长一段路。

以为快累趴的时候——

“到了。”月白终于又出声了。

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

“那种花——”

“崖上。”月白简洁答道。

所以他才不放心他一个小孩过来采花。

“小心。”扣住他的手，月白淡淡地说道。

“……谢谢。”刚才差点滑落下去幸得身边的人及时抓住他的手，佐助低下头小小声地说了句。

“注意。”月白不得不多说一句，提醒他不要分心。

“嗯。”佐助应道，随即收回心神，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他们两人如今正攀崖而上，离崖顶还有三、四丈左右，距离虽小难度却极高。

慢慢地爬着，佐助偷偷地看了眼陪同他一起的人。

若不是有他，可能今天自己爬到一半就摔下来了。

除了刚才踩错了石子差点摔下去的那次，还有他突然好奇地转头往下看的那次——

“不要往下看！”

月白的话已经来不及提醒了，眯着眼迅速地伸出手勾住他滑下来的躯体，吊在了半空——佐助完全脱离了壁面。

“快！”

被他声音里的严厉震慑住，佐助听话地手脚又紧紧巴住壁面不让自己再掉下去。

所以想想——身边的这个人已经救了自己两次。

佐助心里有些别扭。

“上来。”

咦？佐助抬头，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攀到了离崖仅有一个手长的距离，而月白已经站在崖上对他伸出手。

遍地的鸢尾花,散发着一种心旷神怡的芳香，独一的白色，在崖上铺散开来。

佐助脸上藏不住喜悦地弯下身子，开始摘采。

月白瞧了眼他的举动，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静静吹着风。

他今天来，不是采花，所以没必要跟着他一起埋在花中。

阖眼，以最放松的姿态让身体得到休憩。

采得心满意足后，佐助捧着怀里一大束花转过身，朝坐在石头上的月白奔去。

“喂你看，好漂亮是不是？”佐助捧起他采下的花束，问道。

月白睁开眼睛，看了眼他怀里的花，点点头。

“哥哥看见了肯定很高兴！”

“……送给哥哥的？”

“嗯！”正兴奋地点了下头后发觉不对，佐助顿时脸一红，又摇摇头否认，“不、不是！不是送给哥哥的……是妈妈的，我要送给妈妈的……还有爸爸……”

月白盯着他看了半晌，将他盯得脸更红了一层，却没开口去揭穿这瘪脚的谎言。

“对了，谢谢你今天带我来这里。要不是你……”佐助羞涩地说着，撇开脸。

“不客气。”月白瞥了他几眼，站起身从他身边走进那片花丛。

崖风，震震地回荡着，仿佛要将什么扯下，撕裂，凛冽地飒飒作响。

却不是，海风。

一晃神，月白好像看见一片波澜壮阔的褐青色、靛绿色、蓝色出现在自己面前，层层迭迭，却汇融成一体，惊心动魄，窒息夺魂。

下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眼前还是那片白色、芬芳弥漫的花田。刚才的影像仿若是个梦，虚幻模糊。

思念……果然是无可避免的记忆。

他，又开始想那片海。

那片再也触摸不到的地方。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一道迟疑的询问打断了月白哀伤的思绪，“我是宇智波佐助。”

“……月白。”

“月白？”

颔首：“就是月白。”

“哦那个，月白……”佐助左看看右看看，“我们怎么下去？”

他怀里抱的都是花儿——脆弱的花儿哦。

也许他该带个箩筐出来的,否则也不会两手捧着花,站在这里向月白求助。

沉默半晌，月白吐出三个字：“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