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怀世（1 / 1）
怀青相连丝终断，世欲留念尘已定。
寂寞相随何尝苦？相依心伴顾反思。
失魂落魄的百嫙月回到了祈云阁。
合上门，坚强的面具彻底破碎，身体倚着门无力地滑落。
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了青，如果青没喜欢上她，如果她没有不顾他反对进宫，如果她没有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她永远都忘不了青微笑地看着她，倒在她怀中，而她满手鲜血——那是青的血。
她无措地将头埋进膝间。她想永远就静静地就躲在祈云阁里，远离宫廷斗争，远离那些烦恼。
可她知道，自己毕竟躲不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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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
两天……
百嫙月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滴水未进。
皇倾炎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可以给她时间疗伤，但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他足下一点，人已立在祈云阁前。刚想撞门，门却开了，露出了百嫙月苍白憔悴的脸。
“进来吧，”她声音沙哑淡淡地说，并没看他，但他还是看到她红肿的两眼。
他心中明白，没说什么，进了房，静静地看着百嫙月合上门。
“对不起，”她转过身道。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他坐上张太师椅，一手示意她也坐下。
她没有说话，顺从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开始往杯中倒茶。皇倾炎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茶水四溅，她却似未发觉，仍固执地把未满的杯退到他面前。他也不客气，举杯喝下——那只剩半杯的茶。
她深吸了口起，才说道：“你让我留意青，可我却以为自己了解他，就没去在意。如果那天你真的出事了——那我真的对不起百姓了。”
“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
她仿若没听到他的话，继续道：“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早知小桃不是刺客？”
“恩，那个刺客分明身形高大，就算在漆黑的夜中，我一眼就能确定身材矮小的她不是刺客。”
“所以你假装将她处死，这样真凶就会掉以轻心。”
“对，而后出现的李笺虽身形相似，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武师，不可能有机会进入戒备森严的皇宫而不被发现，所以那时我就认定一定是宫中之人。”
“唉，是我错怪了你了。其实那时你就知道是青了是吗？”她叹了口气，现在才看清一切，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回答，知道她早已知道答案。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抬头看到皇倾炎担忧的目光，她惨淡地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倒是皇上别为我而耽误了国事。”他毕竟是帝王，有着平常百姓不需背负的大业重担。
她的声音那么沉稳，没有波动也无颤抖，皇倾炎定定地看着她，有点心疼地说：“嫙月，这样冷静的你让我很害怕。”
“是吗？”两个字从唇中吐出，依旧云淡风轻。她双眸有些迷茫，盯着空气发呆，仿佛看向个遥远的地方——那个有青的地方。
“我宁可你大哭大闹一场，也不想看到现在的你，这样安静的你。”
“也许痛极了就再也感受不到了。就算我哭我闹，又有何用，他也看不到了。”
“嫙月，告诉我，既然你已知道是毒酒，你为什么要喝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青彻底的死心啊。如果我的中毒能换回他的良知，那也值。你知道吗？当我发现他就是那个刺客，我的心真的好痛。最看重的人居然也背叛了。”泪终于落下，一滴滴落在白色衣裙上，散成一朵朵小花。“我们一起长大，相处了十年。十年的岁月，是多么得漫长啊，长到让我认为我能看清他。朝夕相处让我们间有了密切的联系，失不了彼此。但我知道我对他没有爱情，我一直希望他能理解能去找个更好的人，却没想到他这么得固执。他总像一个大哥哥，无私地照顾我以及大家，却没祈求从我这得到过什么。我们很尊敬他，可得来的却是这个结局。我以为自己看得懂人心，以为自己只要小心就能避开一切悲剧，可我错了。”
皇倾炎待她说完，才缓缓地道：“爱着你，他没有错。他是无辜的，只是如你一样被卷入这场宫廷斗争了！”
“可惜他没有我幸运，就这样茫然错误地走了下去。一步之后，万错已成，无法后退。”
“嫙月，有些事是我们无法改变的，”皇倾炎把她轻轻搂入怀中，安慰着。
她没有躲开，把头埋在他胸前。
“我们将这些不愉快的过去都藏在心中，为了已去的人笑着活下去，相信他们也会高兴的。”
她在他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屋中安静下来，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没错，他们还活着，就为了这个字他们也不该放弃。这不正是青所希望的吗？
许久，她才闷闷地说道：“皇上，您还真是多变，时而威严时而温柔，有时却让我感到一种悲凉，我真的看不透那个才是真的您。”
“你不也是？我们是一类的，孤傲、淡泊、缥缈，可心中却缺乏依靠渴望关怀，为什么要伪装坚强，我们都是孤独的，你为什么不肯正视？这样的生活你不觉得很累？”
不服于他的断然，她倔强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我不孤单！我有爷爷，菁儿，云霞，青……”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住，刚想遗忘的痛竟在一个字上就重新回来了，青，已经成了曾经，可这一切并不是她想忘就能忘掉的，她突然好希望这只是场噩梦，梦醒后一切都会还原。
看着嫙月越来越飘离的表情，皇倾炎厉声问道：“你不孤单？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孤单？！”
“我——”在他黑如星子的眼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心虚了，避开眼。没错，她很寂寞。独自扛起了百草堂，在别人眼中，她很能干，可其中的苦只有自己懂。
“算了，我们庶民的苦，你这个娇生惯养的皇子是不会懂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皇倾炎勾起了嘴角，可却是百嫙月从没在他身上见过的苦笑。她心猛得一跳：难道他也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嫙月，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讲起你的过去，既然如此，作为回报，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