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1)
不得不说,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我对穆贺的好感有所增加,开始切身地感受到才子的好处。比如说他从来不会对我恶言恶语,连说句稍重的话,事后他自己也会难受半天,然后赶着跑来跟我道歉。在外人面前更是给足我面子,只有把我往好了说,没有挑我不是的地方,期间我们又回了两次我家,穆贺在我娘面前把我那文采斐然的一通夸,说得我娘都一愣一愣地,直怀疑道:“你说的是我女儿吗?”从而对他态度开始缓和。穆贺读的书多,知道的故事也多,肚子里有无数历史故事和奇闻异事,他虽然不爱说话,我也忍不住成天拉了他给我说故事。而且和他在一起待长了我才知道,一花一木,都有典故。穆贺告诉我,即使是块石头,因为有了故事,从而也有了灵魂,也就不单单只是一块冰凉的石头,万事万物,都是如此。穆贺的爱好很简单,没事喜欢做个诗,画个画儿的,总比祝玦没事上树打鸟,上房撒尿……来的安全,不惹事。
在我的撺掇之下,穆贺重新开始出去交际,以文会友啥的,从他每次回来时的表现来看,应该没有因为他的残疾而引发什么不愉快。因为毕竟,我想,穆贺一个读过书的人,他的朋友应该也都是读过书的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菲薄他人。
总之,当我出门和几个贵族姐妹聚会闲聊时,大家各自卖弄自己的夫君如何如何,你家的英俊潇洒,他家的温柔多金……直到我被问到“君悦你呢?你的夫君如何?”时,我能挺起胸膛毫不露怯地说:
“他是个读书人!”
这天冬至,穆贺坐在窗下读书,准备来年参加科举考试。其实穆贺十三岁就参加过科举,策论、诗词都在前茅,但是考官嫌弃他字难看,在书法一科把他刷了下来。穆贺从此苦练书法,练得一手好字,反而再没参加过科举,据说,是因为没有做官的志向,十三岁那年也只是考着玩儿。至于为什么现在他突然想起来考科举,我猜也许是因为在家太闲了憋的?
我坐在一边帮嫂嫂描绣花的花样,她已开始做孩子的衣服鞋袜,虽然婆婆再三说了不让她动针线,但是嫂嫂说她闲不住。
我偷看了一眼穆贺所看的书的内容,只瞥到几句,都是很高深的感觉,我一下子又肃然起敬起来。
谁知道穆贺突然转过头来,非常认真地说:“我想去青楼看看。”
我当下把笔一撂,倒退三步:“穆冬郎,原来我一直都看错你了!”
穆贺赶快站起来解释:“不是啊,不是,我是说……”
“说什么?!”
“其实这件事我本来不该同你说……”
很好,各位看官,当你们在生活中听到“这件事我本来不该同你说”这句话时,基本上说这话的人,就是准备要同你说了。不过这时戒骄戒躁,语气一定放缓切忌打草惊蛇。
“嗯,没关系,你说吧。”我温和一笑。
穆贺皱着眉说:“昨天我出去会友时,正好碰上你大哥。”
“祝琳?”
“嗯,他和我说了一件事,但叫我不要告诉你……”
“什么事呀?”
“他说,他几次看见你弟弟出入青楼,但是进去了又找不着他。”
穆贺话音刚落,我“腾”地跳起来:“祝玦我杀了你!!!!”
穆贺死命拉住我:“所以他叫我不要告诉你,就是知道你会冲动呀!”
我问他:“所以你说你想去看看,是什么意思?”
“我想亲自去找找……”
“不行!”我打断他,“这是我们家的事儿,我去找!”
“你一个女子,青楼不会放你进去的。”
“啊,这倒也是,那怎么办?”我傻看着穆贺,“你也不能进去,读书人进不去青楼的。”
“这……谁说的?”
看着穆贺脸上略窘的表情,我略一思索,便知道自己受骗了,并且还被骗了好多年……于是我跳起来大喊:“祝琳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暂且不管我能杀得了谁吧,我反正是杀到我大哥跟前质问此事,我大哥才愁眉苦脸地告诉我:“我倒不怕他去找女人啊,就怕他又迷上了什么这教那教,就不好了。”
“找女人也很严重啊!你看到了怎么不去逮他啊?”
“我没办法啊,我一进青楼的门,人家就簇拥而上,‘祝大爷’、‘祝大爷’地叫着,根本脱不了身啊。”
“那倒也是,全城的老鸨都认识你……”我强压着愤怒道。
“没办法,年轻时候的风流债啊!”祝琳还美呢。
“嫂子!——”我大叫。
“矜持,矜持!”大哥吓得赶快来捂我的嘴。
总之在我的带领下,我们还是向着青楼杀去了,当然不能带上穆贺,他是什么身份,不能坏了他的名声。啥?我哥的名声?那种东西存在过吗?存在过吗?!
遥望那个叫做“天香楼”的烟花地,我问祝琳:“你确定是这里吗?”
“确定,我在这里看到他好几次了。”
“好几次?……你没事老在这里晃来晃去干嘛?”我质问道。
大哥早有准备,右手一指:“你看,天香楼对面的一品包子很好吃……”
反正我也不会相信他,用手一推:“别说了,上!”
祝琳立刻挺起胸膛,迈起步伐,摇起扇子——大冷天的扇扇子——一进天香楼果然花团锦簇,离老远都能听到“祝大爷~好久没来了~”声。
祝琳照事先排好的,左拥右抱,先摆一桌。我在外面估摸着差不多了,转头对我嫂子一甩头:“嫂子,咱们上吧!”
说到我嫂子。我嫂子美兰是个大家闺秀,她刚嫁过来时,我很害怕她受了我家兄妹/弟们的污染,也怕她太有涵养,我们玩不来。
结果美兰见我的第一句话是:“这么多年了,可憋死我了!”
然后她就跟我抱怨起来,在娘家,步步不能错,句句受管制,严重扼杀了她的天性,听说我家家风自由,她早就心向往之,终于嫁到我家,她要放开束缚,昂首阔步大干一番。
说是这么说……她在我父母和外人面前,那礼数真是一点也不会错,标准贤惠闺秀,可是背着人,回到家,她能把我那风流放浪惯了的大哥治得服服帖帖,每天准点回家,结交正人君子,疏远酒肉朋友,再也没有痴女怨妇打上门来,我爹老泪纵横赞她:“祝家一功臣!”
……
闲话少说,只看这边厢,我嫂子早就蓄劲一触即发,这一跳起来眼泪飞溅,甩着手绢就冲进天香楼里,还配上撕心裂肺的大骂:“祝琳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