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凄绝环殿,求心,续命(1 / 1)
玄奕为雍憩雪掖实了被角,眼不离她半下,双眸布满了眷念,刚才雪儿为他伤心为他难过,她说她害怕,玄奕心中充满了甜蜜,他的雪儿已是完全接纳了他,更是全心依赖着他,也许,也许之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慢慢伸手替她揉开了紧皱的双眉,用沁梦香将她迷晕,她会怪他吗?想想,玄奕不禁觉得好笑,他的雪儿看似很聪慧,其实也迷糊地很,次次他都用沁梦香,但她没有一次有设防。便是这样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牢牢牵住了他的心。
费力地翻身下床,国师扶住他,玄奕满头冷汗脸色也苍白地吓人。坐在桌前,玄奕回过头去看了下龙榻上昏睡中的雪儿,低声地对国师说道:“将药拿来吧。”
国师听闻浑身一怔,急忙道:“王山请三思啊。”
“孤意已定。”将视线转回,虚弱的话语中透出坚定。
“噬魂解,虽能解百毒却也是百毒之源呀,王上只消服下噬魂解后便再无解药可解这噬魂之毒了。服用噬魂解之人最久也没有撑过一年,王上怎可如此冒险呢?”国师焦急道,想要试图说服玄奕。
“已无他法了……孤如今的身体便是不服噬魂解亦是……撑不了多久了……但现在孤不能倒下……决不能!”无奈又痛绝的话语已是无法完整了。
国师浑浊的双目中冲上了雾气,使得双目更加得浑浊,他一把跪在玄奕面前,“并不是无法,此次明辰皇朝派出如此大的兵马强攻骆风国怎会是单单帮一个质子夺回王位那么简单,若不是凌浩宸野心肆涨,便是已经查出王后便是雍憩雪了,老臣以为后者居多些。王上何不以雍憩雪为码与明辰皇朝交换刎祭毒的解药,照凌浩宸之前宠爱雍憩雪的程度定是会同意。”
“以雪儿换解药?”玄奕低喃,低垂的双目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离,但即刻便清明了起来,越过国师看向纱幔后的龙榻,再转回时目光已是坚定地灿亮,“便是活不过一年孤也不会用雪儿来做交换的。”
“事关王上的龙体安危,王上万不可意气用事呀,如若王上有个什么意外,凌浩宸还是会夺回王后,何不就此保住王上的性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王上的才智谋略定能带领骆风国走向强盛,到时再抢回王后也不晚呀。”国师布满皱纹的脸微微颤抖着。
玄奕浑身无力,一只手撑着桌沿,一只手伸出,俯下身去要扶起国师,国师执意跪着,双目中布满了痛心地无奈与期待。
玄奕轻叹一声道:“国师所言孤如何不懂,但孤入明辰皇朝为质子过十载,服药已是多年,回骆风后亦是多年没有再服用解药,靠着各种药物压制着体内的刎祭毒发作,如今的这个身躯已非单单刎祭毒解药能解得了了。”
身体的虚弱便是多说一些话也已是疲惫不堪,国师抬眼看着玄奕张嘴要语,却被玄奕挥手制止住,玄奕深吸了几口气继续道:“国师所提的用雪儿换回解药,但这解药又能为孤续多久的命呢?这又与孤服用噬魂解有何区别?”
玄奕停了一下,大喘了几口气,又道:“雪儿如若以这样方式回明辰皇朝孤便是穷极一生也再难寻回她了,而这也正称了凌浩宸的意……”
又一次停下未完的话,撑在桌沿的手微微颤着抖,“孤自小便入了明辰皇朝当质子,这一生都在凌浩宸之下,但对雪儿孤不想再输给他了,这也是当初为何孤要执意立雪儿为后的原因。雪儿被孤下了欺心术,却只是用孤一人之血为引,国师知道这是为何吗?”
国师闻言抬头看着玄奕,浑浊的眼中布满了伤痛。
“孤要真正得到雪儿的心,所以孤一直等,现在她的心正一步步靠向我,已是将凌浩宸忘得彻底了,日后便是孤有何不测,孤已是深深扎到了她的心中,还有涵儿,他是骆风国的太子,便是雪儿日后记起了一切,可这几年的日子早已是抹不掉了,以雪儿如此重情义的性格,她还能如之前般与凌浩宸相处吗?凌浩宸得了江山却失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这场战他并没有赢。”一连说了这么多的话,玄奕胸口又有些翻滚,他的手握成了拳,深深吸了一口气。
“王上……”国师悲切出声,“但……小太子毕竟不是王上的骨血,难道尊卢氏便只能到王上这一代了吗?老臣怎么对得住先王呀?”
那一口血还是翻了上来,暗红的血顺着玄奕的嘴角流了出来,玄奕轻抬袖角擦了去,伸手扶起国师,道:“这话以后再不要说了,尊卢诺涵是孤的孩子,已是骆风国太子,此生他都是我们尊卢氏的子孙!”
玄奕放开国师,摊开手掌伸到国师面前,“把药给孤。”
国师半垂着眼睑,视线刚好对着玄奕的袖口,暗红色的污血衬在明黄的龙袍上格外地触目惊心,干枯的手颤颤着伸入怀中,老泪纵横的脸深深地划着悲伤。
青花白瓷瓶被国师紧紧抓在手中,似用尽了全力,只剩下皮与骨头的手上浮起了根根的青筋。“莫不怪凌浩宸太过狡猾解药不知是被掺在食物里还是哪些物什里,这些年竟然不能从王上的替身上找寻得到,实在是老臣无能呀!王上……请赐老臣一死吧,老臣愧对了先王。”
又一口血吐了出来,玄奕侧过头去一大口血全喷在了地上,身子一晃似要晕倒过去,国师急忙扶住了玄奕,将他扶到软榻前坐下。
玄奕连坐着的气力都没有了,斜斜地软在榻上,嘴唇微张,话语似含在喉间般,国师凑近了一下,将耳朵贴了过去,“怕……已是……来……不及了……”
国师的身子狠狠一怔,慢慢伏趴到了地上重重给玄奕磕了三个响头,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三个响头完,头已经破了,鲜红的血顺着额角滑下,腻心的血红之色满布了国师的眼,混着泪水连脸都被染红了。
是呀,便是要向凌浩宸讨解药,这个时候也晚了,他们的国主怕是挺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也唯有噬魂解能够再续其命了。
颤抖着双手打开瓶盖,黑色的药丸从青花瓷瓶中被倒出,便是这么小小的一颗药丸便能救他们国主的命,却又是它要夺走他们国主的命。
血与泪在国师脸上不停歇地淌着,一滴滴地滴下,仿若是从国师心中滴出的一般,他闭上了双眼,悲伤被他硬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下,亲手将噬魂解递到玄奕的唇边,国师悲痛入了骨,这个被寄托着全部希望的王却是他亲眼看着走向消亡,他也被打入了万劫不复,便是死也已无脸再面对先王了。
玄奕吞下药丸时,国师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青花瓷瓶被他狠狠摔了出去,随着一声脆响,国师再难抑悲绝晕了过去。
服药后,玄奕无力的身子更加地无力,脑子也已是朦胧一片,整个人好似被抽离了出来,轻飘飘地让人害怕,难道便是服用噬魂解也晚了吗?才飘忽到半空,忽然一阵时冷时热,喉间腥腻涌动,连着好几口血从玄奕口中吐出,深红的血,暗红的血,越吐血越深,到后来都已是看不出是红色的了。
将心间的腥腻吐完后,玄奕也好似被抽光了最后一丝气力,晕睡在了软榻上。
望天殿,王上的寝室内,充斥着凄绝……难平道,谁的心,又有谁的命,何处觅?却已是无处可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