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心（1 / 1）
在柔儿看来，京城的街道，满大街新奇的玩意，她就像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她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快乐的像个孩子一样，这一切看在赫烈的眼里，那是那样的珍贵和欣喜啊。
“冰糖葫芦哦，冰糖葫芦……”小贩的吆喝传来，引起了柔儿的注意。
“呀！是糖葫芦，我想吃糖葫芦，以前奶娘买给我吃过。”说着，柔儿已经急急的跑了过去，可是不消一会儿，便又空着手跑了回来。而后委屈羞怯的望着赫烈说：“我没带钱，你能请我吃吗？”
赫烈望着她可爱的表情，享受着她撒娇一样的请求，对她宠溺的一笑,说：“好，今天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吃，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随后他看到柔儿喜逐颜开的跑了过去，自己也紧跟着跑了去。
冰糖葫芦的甜味在两人的口中蔓延开来，赫烈望着开心的柔儿，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的距离竟然因为一串糖葫芦而拉的这么近，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友情，并非是喜欢和爱，但这已经足够让他满足的了，毕竟，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感受是一致的，不管是为了什么，对于他来说能在离开之前和她共同拥有这样一段回忆，这样就足够了。
天色越来越晚，柔儿也已经收获丰富了，虽不名贵，却做工精细的发簪，憨态可掬的泥塑娃娃，蝴蝶风筝……多的手里都拿不下了。
忽然，柔儿发现前面街边挤满了人，大家指指点点的正在讨论些什么，于是好奇的凑了上去，挤上前才发现原来是个可怜的乞儿，在他面前有一个空碗，碗下压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小人父亲病重，急需医治，望好心人慷慨施舍，为小人筹得医药费，而老父卧病在床，正需要人照料，若等老父痊愈，小人定当做牛做马感激好心慷慨解囊之人。
人群中不断有人窃窃私语：“我看一定是个骗子。我看只有卖身为奴才有人给钱喽，这样跪到天黑都不会有人给钱的。”
柔儿望着争相讨论的众人，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起来，随后对身后的赫烈哀求说：“我们给他钱好不好？我想帮助他。”
赫烈没有考虑就将身上的钱袋交到了柔儿的手上，柔儿望着手上沉甸甸的钱袋，感激的望了他一眼，随后将钱全数交到了小乞儿的手上，说：“赶紧回去照顾你爹吧。”
小乞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含着泪，朝着柔儿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柔儿扶起了他，替他拍掉了膝盖上的尘土，随后转身走出了人群。
柔儿的心里翻腾着，因为纸上的施舍两个字刺痛了她，要是这个小乞儿今天没有遇见她，大概不会有人给他一文钱吧，原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愿意施舍了吗？只有买卖交易吗？只有卖身才有人愿意帮助他吗？这么简单的事情尚且如此，何况是感情，难怪嘉靖要说他的感情不可能施舍给任何人了。想到这她的心又疼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掉入到无尽的深海了，浮浮沉沉，看不到生的希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灭顶。
望着身边的赫烈，他是一个好心的人，是个大量的人，柔儿顿时觉得对不起他，更觉得他像是一块浮木，此刻好想紧紧的抓住他。后天他就要回到他的草原上去了，去策马狂奔，去撒网狩猎，这是她难以想象的生活，是她极具向往的生活。突然，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闪现。与其在这里等待一种不可能的施舍，不如去施舍别人，赫烈既然那么喜欢自己，那么何不让他拥有自己呢，这样起码他能因为获得而喜悦，而自己也能离开这里，去草原上过那种她一直向往的洒脱的生活，岂不是对大家都好么。况且赫烈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她相信他也一定会对自己好的，想到这，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王子，我想嫁给你，跟你回漠国，好吗？”柔儿鼓起勇气说。
“什么？”赫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再一次质疑。
“我说我想嫁给你，跟你回漠国去。”柔儿坚定地说。
赫烈终于听明白了，兴奋的表情立即掠过，可是随即被质疑淹没：“可是为什么呢？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不是心有所属了吗？”
“你不要问为什么，只要告诉我你愿意不愿意。”柔儿的眼睛揪着他，急于得到答案。
“你不会是还在担心你父母会被宋皇责难吧，我不是叫你不要担心了吗？我会解决的呀！”这是赫烈唯一能想到得理由了。
“不，不是的，我就是想嫁给你，想离开这里。”柔儿有些急了，激动地说。
“你想逃避？你不是想要争取你自己的幸福吗？为什么要逃避呢？”赫烈狐疑道。
“你别问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争取了，我只想嫁给你，然后离开这里，而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权利去争取，没有能力去争取，更没有争取的动力，因为我喜欢的人根本不喜欢我，你明白了吧。”柔儿呼喊着，玄极欲泣。
要知道，让她承认这个事实有多难，恐怕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无奈的就是这件事了，她多想那天在回廊下没有遇见嘉靖，又或者嘉靖不是婉儿的丈夫，那么她还有机会去爱去争取，可是现在，她连对人说起的勇气都几乎没有。
“你之前那种反抗的勇气呢，你不像是这样经不起打击的人啊，没有争取你怎么知道对方不会被你打动呢？如果你只是想逃避，只是想拿我当避风港，那么我会小瞧你的。”赫烈似乎还想说服她。
他喜欢她，也不吝于告诉她，是因为他想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同样，她也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幸福，即使这份幸福不是他能给的起的。
“我就是经不起打击，好了吧，因为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因为我爱上了自己的姐夫，你明白了吗？如果你不想娶我你说啊，不要这样让我难堪啊。”柔儿蹲在地上掩面而泣起来，一种无地自容的情绪翻涌而来。为什么要逼她说出这样难看的事实呢？为什么？
大街上的人指指点点的望着他们，赫烈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更重要的是，柔儿说的那个人，难道是嘉靖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哪，这不是真的，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柔儿已经拨开人群，奔跑而去了。
赫烈终于反应过来，匆匆的追了过去。可惜人群挡住了去路，她越跑越远，最后在东郊追到了嘤嘤哭泣的她。
“柔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呀。”赫烈统合自己竟然如此的残忍，想她隐忍着这个秘密应该非常痛苦吧，为什么自己还要把她的痛苦重新挖掘出来呢。
柔儿自顾自的啜泣着，没有任何的回答。
“柔儿，对不起，我只是太惊讶前后的你为什么这么大的差异，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么久以来藏在你心里的秘密压的你有多辛苦，本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压抑的很辛苦了，没想到竟不及你的一半，我很惭愧，我追上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愿意娶你，愿意带你回漠国去，不管你只是拿我当避风港，还是真心的希望能跟我有美好的未来，我都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因为我是那样的喜欢你，想要珍惜你啊。”望着她，赫烈真心的说着他的誓言。此时此刻他只想让眼前的女子快乐，如果逃避能使她快乐，那么他也不介意自己做一个空有其表的丈夫。
柔儿忘记了哭泣，抬起泪眼望着眼前的男子，她相信这个男人讲的都是真的，承诺的一切也都会做到，于是她走上前去，安心的靠在了他的怀里，任由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脊背，然后幽幽的开口说到：“我知道我就这样嫁给你，对你不公平，因为我并不爱你，可是请你相信我，我做这样的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嫁给你以后，我也一定会尽妻子的本分，也会努力让自己爱上你的，相信我。”
这算是一种利用吗？柔儿不知道，也不想去想，她并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需要背负怎样的责任，但是此刻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她不想伤害婉儿，不想让嘉靖为难，也不想让自己的父母蒙羞，那么离开便是唯一的办法，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留不出一点空白为自己和赫烈的将来做任何考虑。
“你不用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能得到你的爱固然是我希望的，不过即使你一辈子都没有爱上我，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能拥有你我已经觉得是很奢侈的事情了，怎么还能再要求更多呢。”将怀里的人儿紧紧的搂在怀里，赫烈知道，他的未来一定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变的丰富起来。即使是一个没有爱的婚姻，然而每天面对着她也是件幸福的事情，他将用尽一生去俘获她的心，即使是一个遥远的梦，他相信自己也不会放弃。